李觀一騎乘龍馬突入戰場之中。
戰場之上,貿然沖擊,是極危險的時候,但是此刻,敵人已經開始撤軍,前后軍隊沒有徹底調換完成,猶如人之力竭,是在這戰場之上極難以出現的妙機!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玄甲軍率先突入戰場。
夏侯鍛也有決意,毫不猶豫下令打開城門,李昭文卻阻攔,令后軍止住,只讓玄甲軍出陣,夏侯鍛道:“二公子,你要看著他們去送死嗎?”
李昭文道:“夏侯將軍,軍勢如同流水,可不是賭桌,一口氣壓上去就行!”
她眼睜睜看著李觀一等人沖出去,抬手喝道:
“全軍,提槍,蓄勢!”
夏侯鍛看向老國公。
李國公在這個時候絲毫沒有為君為父,指手畫腳的打算。
他相當能拎得清。
毫不猶豫道:“都聽二郎的!”
這數萬軍隊于是皆按照李昭文的命令準備,李昭文騎乘六神駒之一,提起馬槊,目光注視著前方沖陣,緩緩嘗試統率這大軍,即便是她這樣天生法相,百年難有一個的絕世天才。
統率這東西,也需要練。
這個年紀的她并不具備數萬的統率。
上萬卻是輕松地如同呼吸。
是按照大軍的正常模式,以這一萬人帶動其余軍隊的氣勢,不如正統,卻還是能用。
赫連介山以為如之前那樣的沖陣。
大軍轉陣,不能輕易停下。
一開始只讓后軍處理。
大軍開陣之后,自會離去,這數百人也不能追擊。
反倒是如果頻繁地調動千軍后軍,士兵被不同軍令影響,一旦亂起來,那就不是小事情了。
這是一個沉穩統帥之人做出的命令,正常來說,不會有問題。
赫連介山心情不是很好,他的兄長赫連博乃沙陀部之王。
占據統萬城,乃號曰以一統萬,霸道殘忍。
此番率大軍出陣,他為大帥,信心滿滿想要將李叔德留下,卻是狼狽而回,還不知兄長如何憤怒,種種情緒之下,心境煩躁,本身的韜略,眼力,勘破,乃至于軍陣掌控統率,都因此而略有下降。
倒是他自己只覺得氣血洶涌,恨不得好生打殺數人。
而在此刻——
李觀一已沖陣在前,他座下龍馬,是國公府里都沒有幾匹的神駒,其實相當于披著馬皮的龍獸,身上披著紫電,只張口噴吐紫色雷霆,尋常二重天的軍官,只一下就會被燒灼面目。
發起性子來,十幾個人拉不住它,卻極服李觀一。
麒麟趴在那里。
這龍馬只覺得背上背著的是某種可怖的神獸,哪里還有不服從的道理。
尉遲雄眼睛都亮起來,左手握著水磨竹節鐵鞭,右手單手控制馬槊,雙腿一夾,那匹獅子馬就也狂奔著追過去。
大呼:“我來為將軍護衛!”
西域后軍結陣應對。
李觀一已帶那龍馬撞入戰陣。
颯露紫只一口雷霆噴出,就有數人倒下,慘叫不已,卻已有箭矢齊射,李觀一手中重槍猛然刺出,內氣暴起,化作一個一個漩渦,彼此碰撞,扭曲。
薛神將戟法·卷濤!
這一門武功在戰場上的時候,終于展露出真正的效果。
乃為攻防一體。
直接將箭矢打偏!
避免了戰將最倒霉的死法,飛來流矢。
不過也只是因為這西域聯軍后軍三千人的統帥不是王瞬琛那樣可怕的弓箭手,就算是有僥幸飛過了卷濤的箭矢,也被火麒麟一口麒麟火給燒熔。
李觀一玄兵猛然橫掃,玄鳥法相展開。
颯露紫被火麒麟的氣息一嚇,猛然加速。
直接撞入大軍之中。
李觀一雙手握持戰槍,奮起全身之力,猛然旋轉,橫掃。
橫掃千軍!
轟!!!
周圍十幾個重甲士兵直接被掀飛,李觀一深深吐息,力竭的情況只出現了短短十分之一個呼吸,曾經吞服不死藥的長生不滅功體就迅速回滿體力。
長槍猛然豎劈,前面一人帶馬,當中劈成兩半!
箭矢不進,力大無窮。
李觀一長嘯:“誰敢與我一戰!”
麒麟釋放氣息,就算是戰馬在戰陣煞氣之中,免去了被神獸壓迫的情況,但是卻也出現了焦躁不安,表現在外便是,人馬俱驚,李觀一拍馬沖前。
尉遲雄一馬槊戳死一人,左手鋼鞭敲下。
直接把一個番將的腦袋連帶著兜鍪都砸成個爛西瓜。
見李觀一驍勇,這個在邊軍里面數次崛起又被削去了軍職的刺頭只眼睛大亮,高呼:“痛快,痛快!”也不顧自己甲胄被劈砍數次,長嘯,雙腿一夾馬腹。
這鐵塔般漢子,用手中馬槊刺穿一人還不夠,硬是又穿刺兩人,單臂發力,把這三名穿了甲的西域大漢掄起,猛然砸下,只砸得血肉橫飛。
就此兩人為首,帶數百玄甲軍沖陣。
后軍三千人竟然阻攔不得!
毫無疑問,赫連介山在十萬大軍掉轉戰陣,和舍棄一部分后軍之間,沒有絲毫猶豫,把后軍當做了棄子。
這才是這個時代戰爭的真相。
而就在這三百余人幾乎要把西域后軍一部分鑿開的時候,李昭文眼底爆發出一陣光彩,道:“開城門,沖陣!!!”
城門大開!
鳳凰的法相騰空而起。
就在李觀一所部鑿穿對方后軍陣勢,銳氣的剎那,李昭文率軍齊出,是以還匯聚起來,保持有士氣的西意城大軍為主,其余輔兵,收攏潰軍在后,齊齊殺出。
李觀一所做,如同破甲。
李昭文這一下,才是能重創對方的。
夏侯鍛瞬間意識到什么,神色一變,對李國公道:
“國公,二公子她不是帶我們出去,而是要去攻敵軍本營!”
這和原本說好的戰略是兩個風格。
一個是突圍,以現在的情況,幾乎是九成九的成功。
一個是沖陣,自是會冒險許多。
李國公只是看了一眼前面,毫不猶豫,果斷道:
“戰陣之勢,全在我兒!”
“就是我今死于你們之前,你們也不準有絲毫的反抗之心,否則就是亂大軍之心,是死罪!”
他摘下腰間的寶劍,直接扔給夏侯鍛。
“到時候,誰敢擾亂軍心,要帶人離開。”
“夏侯你親自為我殺之!”
周圍宗室,世家門閥,大將聞言,無不心中凜然。
夏侯鍛忠勇,李叔德下令,他殺人會比李觀一殺李玄業更痛快直接,毫不猶豫,乃躬身道:“是!”
大軍沖陣,順玄甲軍破其鋒銳,直接鑿入了西域聯軍后背!
赫連介山立刻發現不對。
他本來以為是又如玄甲軍一樣的沖陣,卻沒想到,這一次是滿城兵馬沖出,就算是里面多有輔兵,潰軍,但是經歷數次大敗之后還能夠留在李國公所部的那一部分西意城精銳,就是真正的精銳兵團。
李國公,不過只是冢中枯骨,老朽迂腐之輩!
他怎么會有這樣凌冽的戰意?!
做出這樣霸道的戰略?!
赫連介山神色難看。
局勢的判斷失誤。
一著不慎,害死三軍!
此刻后軍已亂,赫連介山不能退避,立刻重整軍勢,他所部沙陀軍成功恢復軍勢,但是這就是七部聯軍的隱患——
其他部族的將軍,沒有他這樣的統率能力。
一部分軍隊轉陣,一部分軍隊騷亂。
甚至于大宛部吃了虧,只悶聲前沖,竟然脫離本陣。
旋即不知吃了什么,戰馬腿腳發軟,速度顯然變差。
軍勢,已亂!
九州鼎鳴嘯,李觀一肉眼看到了軍陣煞氣的流轉。
他手中長槍猛然拋出。
對方盾陣擋住。
但是敵軍的校尉,顯然和李觀一的境界差距太大。
這數十重盾架在一起形成的盾陣,竟是直接崩碎,李觀一座下颯露紫人立而起,前面兩個人頭大小的馬蹄晃動,竟然帶著了青紫色的雷霆。
李觀一身穿墨色山紋甲,披錦緞戰袍,龍馬人立,在這西域聯軍眼底,氣勢煊赫,猶如神人。
颯露紫猛然砸下前蹄。
雷霆炸開!
那被李觀一砸破氣勢的數十個重盾兵直接橫飛出去,李觀一握槍,手中戰槍猛然插入地面,尉遲雄一身玄甲染血,一只手握著鋼鞭,一手握著不知道何處來的狼牙棒,猶如妖魔在李觀一身邊掠陣。
時機已到!
李觀一乃取弓,拈起一箭,箭矢之上泛起了流光,旋即只對蒼天,射出一箭。
這一箭帶著破云震天弓的神妙。
必中!
宗師之力,駕馭神兵。
薛家老爺子,尚可以一箭蓄勢射出五十里,李觀一自是更強,這一箭矢破空而去,聲威極盛,對于騎兵來說已經不算是遠的位置上,契苾力和樊慶看到了一枚箭矢朝著此地旋轉而來。
然后在空中炸開,隱隱變化做麒麟昂首咆哮之姿。
契苾力道:“是主公的破云震天弓。”
“樊慶將軍。”
他抬眸看去,在重甲騎之中的樊慶緩緩睜開眼睛。
契苾力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肅穆沉靜。
樊慶點了點頭,催動坐騎,他的四千人順勢而動。
然后契苾力的六千鐵勒部也出動。
樊慶所率的,是更擅長重甲重盾弩射的,在西域的中原人,而契苾力的則是西域三十六部之中,鐵勒九部這個時代的精銳精英。
在這一片充滿了傳說和血的大地上。
中原人,西域人,在同一片旗幟下沖鋒。
荒謬地就像是故事一樣。
往日從不曾有英雄,將他們聚攏在一起。
契苾力沉默沖鋒,可哪怕是他,此刻也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感覺,心臟跳動劇烈無比——
敵我雙方,十余萬人的戰場啊。
這個規模的烈度,是必然要被記錄于青史的。
契苾力想著,未來會有后人翻看泛黃青史之上的文字,看他們過往生平,有這樣一戰,而現在,自己就在這必然落在青史一行的戰意中,去完成這一場大戰。
只是這樣想,就有一種過去未來,現世交錯的,恢弘感。
仿佛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青史上一個奔騰的文字。
他道:“你說,樊將軍,你我可否踏入天下名將榜?”
樊慶沉靜回答:“契苾力將軍五重天頂峰修為,曾經已經有過了如凌平洋將軍那樣,五重天名列中段位置的例子,以將軍的豪勇,必可以名動一方。”
“我只是四重天的小將,境界尋常,能夠率領四千人,在主公的麾下征戰四方,此身于愿已足,沒有什么其他的渴望了。”
“亂世之中,唯以刀兵耕太平。”
“只希望他日見天下太平,我還可以解甲歸田。”
契苾力握著彎刀,沒有回答。
只有契苾力能感覺到,樊慶雖然只有四千的統率能力,但是他的四千人,卻仿佛一個人一般,渾然一體。
如同是陣眼,樊慶會以自己控制四千人的軍勢,然后以這四千人去配合其他人。
無論是防御,掠陣,還是攻擊。
樊慶的四千人都可以做到和其余人的完美配合。
這一萬人隱隱然有渾然一體的驅使。
這個在諸將之中,出身最為普通,也最刻苦最肅穆的戰將,他沒有武道的天賦,沒有宇文化那樣的世家眼力,沒有契苾力的傳承,沒有如雷老蒙那樣的手段。
他只能不斷去學習所有人的東西,然后把學到的東西,一千遍一萬遍十萬遍地去重復,去苛刻,契苾力曾看到過這位樸素沉靜的將軍是如何訓練陣勢的。
那樣的刻苦,超過他十倍啊。
“我卻不這樣認為啊,樊慶將軍……”
“你自己,遠比自己預想的更加強大。”
契苾力心里想著:“今日也是你我揚名的時候了。”
“先祖的榮光,我會親自用手中的彎刀,取回來!”
“安西城,會踏上這天下。”
一萬人,抵達戰場,而在這個時候,因為李觀一和李昭文的配合,西域十萬大軍反倒是陷入被動,因為本身出身于七個不同的部族,無法做到親密無間的配合,導致了亂軍。
大軍一亂,就會朝著敗軍的方向滑落。
軍心一亂,是所謂,草木皆兵!
赫連介山是一員名將,在這般情況下,卻仍舊控制住局勢,讓這亂軍沒有成為潰軍,進一步化作逃兵,他紅著眼睛,調轉兵鋒,軍勢恢弘,硬生生強行控制七部軍勢。
李昭文親自出手。
兩放陣勢不斷轟然對沖!!!
軍陣煞氣撕扯,天空之上烏云匯聚,轟然雷霆之聲,不知道那是雷霆的聲音,馬蹄的聲音,還是十幾萬把刀劍劈砍碰撞的聲音。
亂軍,對上了潰軍。
一時間沒有分出明顯上下。
而就在這個時候,另一支軍隊抵達戰場。
樊慶看著那遠處的戰場,他握著手中的長槍,男兒堅毅的面龐上泛起一絲絲熾烈之火,抬起兵鋒,開口,只是惜字如金地道:
“沖。”
一萬人沖陣。
只是瞬間整備完成。
契苾力輕騎兵超過樊慶,黃金彎刀騎兵,天下第一輕騎兵,在這十余萬人的戰場之上,正式出現了,轟然的馬蹄聲中,如同刀鋒一般,狠狠的從西域聯軍的側翼,插入!
所在方位——
大宛部。
大宛部的兵力比起黃金彎刀騎兵多,但是不多,一個是疲軍,一個是蓄勢已久;更何況,大宛部縱橫西域,馳騁天下的大宛龍馬,不知為何,氣力疲軟,奔跑不快。
幾乎是瞬息,大宛部被黃金彎刀騎兵切割!
蒼狼咆哮聲音沖天而起。
旋即——
樊慶重騎兵加入戰場。
三千具裝騎兵,一千重盾弩射騎兵。
黃金彎刀騎兵切割,破開敵人的軍陣大勢;具裝騎兵蓄勢沖陣,鑿穿對方;重盾弩射騎兵隨即在后,壓制補刀,循環往復。
精準,高效,穩定。
是不動明王尊大將宇文天顯的風格。
并且加入了自己的東西。
農民的兒子,牢獄之災的男兒,在這戰場之上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只要不遇到全方位壓制樊慶的戰將,那么,他就是最恐怖最高效的殺戮機器。
大宛部,脫離戰場!
赫連介山怒喝道:“誰?!!”
契苾力殺死一將,氣勢洶涌,蒼狼咆哮,高呼:
“安西城,天格爾麾下,鐵勒部契苾力!”
“率黃金彎刀騎兵來援!!!”
赫連介山想著黃金彎刀騎兵是什么,覺得額頭在痛,仿佛有什么被他忽略的東西升起來了,旋即,先祖記錄之中,那仿佛天上諸神揮出的刀鋒一般的輕騎兵記錄在他的記憶中浮現出來。
輕騎兵,輕甲突襲。
最快的刀鋒,最為危險的騎兵。
如同天穹之上,黃金之神賜下的神罰。
也因如此的威名而被針對,屠滅了數百年的西域第一兵種,赫連介山臉上蒼白:“黃金彎刀騎兵?不是早就被滅了?之前傳說,這一部騎兵又出現,是真的?”
“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怎么會在對方那里?”
他看到了大宛部的旌旗忽然晃動,然后朝一側轟然倒下去了,樊慶戰陣切割,沉默了下,回答道:
“安西都護府。”
“奉命馳援。”
這個肅穆的戰將提起內氣,說出了下一句話。
言簡意賅,肅殺簡練。
“大宛部,已被我等所破!”
赫連介山旋即面色微變:“這又是何人?!”樊慶活躍于江南平定戰,但是在那一場最頂峰參展兵馬也抵達十余萬的戰役之中,他只是作為一名率軍三千人的雜牌將軍。
是麒麟府最初的將軍,但是名聲不傳于四方。
赫連介山臉色難看,知道大勢已去,對方的戰略幾乎是算準了他的一切,十萬大軍已紛亂,此刻掌控在他手中的,能被他調動而沒有成為潰軍和亂軍的,只剩下數萬。
大勢已去……
這已經不是退兵!
幾乎是被反將一軍,成為了平手。
赫連介山心中不甘至極,李國公等卻是欣喜不已,就連夏侯鍛臉上都帶著了一絲絲笑意,戰場之上,眾生百態,包括契苾力和樊慶也都稍微松了口氣。
他們知道,自己的戰略目的已經完成了。
就在此刻,李觀一長嘯一聲,忽拉韁繩。
颯露紫嘶鳴如龍。
就在雙方的將領們都已開始收攏軍勢,對這一戰的結局有了認知的時候,唯一的一名悍將,朝著敵軍的大軍之中沖去了,猶如送死一般。
樊慶眸子瞪大:“主公!!!”
契苾力催動馬匹,李國公,夏侯鍛都怔住。
甚至于是那些宗室,門閥的將軍都愣住,李觀一手中的戰槍瘋狂鳴嘯,雙目死死鎖定前方——在任何的將軍眼中,十萬人的大軍,都是綿延不斷,猶如人山人海一般。
獨自深陷其中,就會被磅礴的大勢淹沒,分不清楚方位。
但是李觀一不同,他具備有霸主一般不斷連續戰斗的體魄,他可以用肉眼看到實質化的軍陣,猶如那陰陽家的宗師一樣。
李觀一心臟瘋狂跳動著,手中長槍揮舞如龍,將前方一個一個敵人擊潰,挑飛,所有人都不知道李觀一要做什么,除了李昭文。
李昭文強行控制軍陣大勢,鳳凰猛然沖天。
李昭文率軍勢和赫連介山的軍勢撞擊。
煞氣大陣涌動散開來,雙方軍勢,煞氣,陣法都短暫陷入了僵硬,重聚之前的狀態,而在這個時候,李觀一獨自一騎,沖入萬軍,左手握劍,右手握槍鋒,如龍前沖。
箭矢落下,被麒麟火盡數焚燒為灰燼。
忽然,一個念頭出現在了這戰場之上,見證了這一幕的所有將軍心底,但是他們幾乎本能地反駁了這個可能,不,絕不可能,這太荒謬了。
絕不可能,他不可能想要做這件事……
不可能……
可是,那一個行為,只是在心中想想,就足以讓任何一個將軍血脈賁張,夏侯鍛一咬牙,紅著眼睛,大呼道:“幫他掠陣,掠陣!!!!”
“所有人,提槍鋒!”
“艸他的,都給老子上!”
西域聯軍大軍將軍開始怒喝:“放箭,放箭!!”
“攔住他!”
雙方大軍開始瘋狂沖擊,一方阻攔,另一方則是掠陣輔助,那一道電光在這十萬人級別戰場上瘋狂突進,以不可思議的準確性,直接沖入了西域聯軍的中軍營寨方向。
兩名悍將阻攔在前!
李觀一握住兵器。
槍刺,劍斬。
兩員大將被直接擊潰。
一個心口被刺穿,一個脖子被割斷,李觀一的體魄都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和疲憊,大口喘息,長生不滅功體的壓力過大,身上傷勢,不能快速痊愈。
赫連介山目光凝滯,看到這一員穿著山紋甲的中原戰將,竟然從這萬軍之中沖入中軍,猶如神魔一般,周圍校尉齊沖想要阻攔,可李觀一口豪氣在胸,硬撐著殺來,斷不可能放棄。
徹底打崩西域的軍心,讓西域聯軍見他如見天神。
直接頂著這些戰將的沖鋒殺來。
赫連介山拔出兵器,看著李觀一,有些恍惚。
于十萬級戰場之上,孤軍,沖陣,斬將。
在這戰陣,煞氣統治的戰場時代,這是從不曾有過的事情,他握住兵器,憤怒道:“攔下他!!!”
兵器被斬斷,李觀一手中的玄兵戰槍被砍斷,但是他五指猛然握合,猛虎的咆哮炸開,神兵猛虎嘯天戰戟出現,天穹之上,西方白虎七宿大亮。
我已答應,要給這滿城百姓活路。
如此戰場之上,唯一個法子了。
李觀一撞破五將阻攔!
赫連介山猛然遞出一槍,李觀一戰戟橫掃,赫連介山虎目怒睜,李觀一左手一抓,赤金色光華大盛,化作一劍,李觀一死死盯著赫連介山。
打崩你們!
我要讓你們,見我如畏天!!!
李觀一手中劍氣暴漲,以這獨自一人沖陣的豪勇,以這烈烈的雄風,撞在這十萬西域聯軍大帥身上。
長劍劈下,赫連介山以刀擋住。
刀鋒崩碎。
白虎的咆哮低沉肅殺,淹沒在了這萬軍驚懼之中。
李觀一手中的劍斬碎了馬刀,砍在赫連介山的脖子上,甲胄迸出火花,李觀一怒目而視,赫連介山不甘之心,廝殺的戰場,城中的百姓,這天下亂世洶涌,仿佛定格。
而后。
一劍,斷之!
長劍撕扯開甲胄,切開血肉,也斬開了這一次大戰的僵持。
沙陀國主赫連博之弟,名將赫連介山的頭顱飛騰而起。
時間仿佛被拉長緩慢,赫連介山仿佛還可以看到混亂的軍勢,看到旋轉的天地,看到周圍士兵們臉上的恐懼,和那大口喘息,卻氣焰滔天的戰將。
十萬軍中,陣斬主帥!
千古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