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說話時總是以我為中心展開，我認為，我怎樣，我要如何如何，凡是這樣的人就可以認定他是個很自信的人，也是個很自私的人。
所以話還沒有開始說，高毅就知道湯瑪斯確實是有誠意的，而誠意的來源是湯瑪斯不想因為他弟弟的事危害到自己。
所以高毅都不用引導什么了，也不用威逼利誘，湯瑪斯自己就會往前推動。
沒有比這更好更省力的局面了。
“是啊，作為一個成功人士就得加倍小心，麥克維先生，你弟弟是zilch成員？”
高毅不想聽湯瑪斯長篇大論，他也沒有必要搞什么彎彎繞，直接問就好。
湯瑪斯點頭，但隨即搖頭，然后他一臉嚴肅的道：“他是，但也不是，這就是我們要談的重點，園丁先生，zilch的情況遠比你想象的復雜。”
“哦，請詳細解釋一下。”
高毅依然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而湯瑪斯毫不遲疑的道：“zilch并不是一個嚴密的組織，我甚至可以說zilch根本就不是一個組織，充其量，zilch就是一個非常松散的利益聯盟。”
“利益聯盟？”
“是的，一個存在于美國執法單位的基層成員間的松散聯盟，我用一句話就可以概括這個組織的特點，那就是先開槍，后畫靶。”
道理倒是很簡單，就是先沖著墻上開一槍，然后再用粉筆把彈孔圈起來，這樣看著每一槍都是正中靶心了，絕對的百發百中。
高毅皺起了眉頭，道：“哦，怎么說？”
“暗網出現以后，上面經常會有一些懸賞，而某一天，一個能夠登錄暗網的FBI探員發現，有個價值兩百萬美元的懸賞目標，就在自己的手上。”
攤了攤手，湯瑪斯微笑道：“所以他就注冊了zilch這個名字，在暗網上接下了這個殺手業務，然后他轉頭就利用職務之便，在抓人的時候直接一槍干掉了目標，獲得了這二百萬美元的賞金。”
高毅恍然大悟，道：“哦吼，這個不錯，利用職務之便賺外快啊。”
“是的，這是一切的開始，然后這位探員沒有把這個賺外快的機會藏私，因為他知道自己一個人做不了什么，于是他無私的把這個發現分享給了同事，然后，大家突然發現，完全可以在執行公務的時候賺一筆天文數字的外快，雖然機會不是很多，但是也經常出現。”
高毅點頭，他極是感慨的道：“所以，zilch接任務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因為他們根本就是先完成任務才會去接任務。”
“是的，所以zilch在剛開始的時候根本就是一盤散沙，我弟弟也加入了這個利益聯盟，而那個時候，最先注冊這個賬號的探員已經開始從其中抽成了，因為完成任務的人有很多，但賬號只有一個，不過為了避免大家先注冊賬號再去接任務，這位最先撈外快的聰明人只收百分之五的手續費。”
低價走量，免得別人自己注冊賬號。
高毅點頭道：“所以這位聰明人就時刻注意暗網信息，一旦發現有目標和自己同事的任務重迭，馬上就主動聯系同事，對嗎？”
“是的。”
“所以攤子越來越大，賺的錢越來越多，影響力越來越大，參與的人也越來越多。”
“是的，這是必然的結果。”
“這個聰明人是你弟弟？”
湯瑪斯點頭，然后他一臉嚴肅的道：“沒錯，但是這種松散的模式存在的時間太長之后，必然會引起某些人的注意，當zilch已經成為一個著名的ID時，自然會有人試圖搶過來。”
高毅就看著湯瑪斯，湯瑪斯淡淡的道：“所以zilch一開始的活動范圍僅限于紐約，因為我弟弟就在紐約，而且他在開始的時候根本沒太在意保密的事情，他時刻都能拋棄這個ID，隨時可以重新注冊一個，因為只要暗網這個平臺存在，那就一直會有這種公務和懸賞重迭的情況出現，所以重要的是重迭的任務，而不是一個賬號。”
“說重點。”
湯瑪斯呼了口氣，道：“zilch早就不是我弟弟的賬號了，這個賬號被某個很有能量的大人物搶了過去，但我弟弟也得到了足夠的回報，不過……他現在想脫身，因為zilch已經背離了初衷，順便賺個外快幾乎沒有風險，但是接下刺殺總統的任務，尤其是接下了刺殺園丁的任務之后，風險太大了。”
湯瑪斯苦笑著攤手道：“最致命的是，zilch能存在能賺錢的基礎是暗網，可暗網現在都已經是你的了，這還怎么玩？”
高毅點了點頭，道：“是的，那么你弟弟是想和繼續維持之前的模式了，也就是跟我合作了對嗎。”
“是的，但他更想跟你說清楚，現在的事情真的跟他無關，請你報復的時候務必不要找到他的頭上。”
高毅想了想，道：“他為什么讓你傳話，他怎么知道我會找上你？”
“因為我替他下過兩次單，暗網都是你的了，如果你要查，肯定能找到我。”
說完后，湯瑪斯苦笑著道：“我都等好幾天了，你根本不知道我這幾天過的有多么煎熬。”
“不找你弟弟，那我該找誰。”
湯瑪斯呼了口氣，道：“現在zilch已經分裂了，不不，也不是分裂，現在我弟弟就是一個替人掌管賬號的傀儡，之前那些只是想順手賺個外快的人，都已經被zilch的真正控制者給綁架了，當然，也確實有人想一次賺到花不完的錢。”
“說重點吧，是誰。”
湯瑪斯這次沒有直接給出名字，他短暫的沉默了片刻，隨后很嚴肅的道：“我把一切告訴你，你能放過我和塞恩嗎？能不能保證可以赦免我的弟弟，即使查出來他和zilch有關，也不會殺了他。”
高毅毫不遲疑的道：“當然，我和你們有仇嗎？這只是個生意，你弟弟還是我的合作伙伴，我為什么一定要干掉你們？”
用反問的語氣說完后，高毅一臉輕松的道：“除非你們非要逼著我干掉你們。”
湯瑪斯呼了口氣，低聲道：“現在的zilch控制在杰佛里手上，而杰佛里替前總統做事。”
高毅皺起了眉頭，他思索了片刻，道：“那個杰佛里？”
湯瑪斯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無奈，低聲道：“就是最出名的那個，你應該能想到的，沒錯，就是島上的那個杰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