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嗖——”
木連理小幅度的破空聲喚醒了我的神智。
我抬頭下意識的看向公輸忌,公輸忌卻朝我指了指售票窗口。
“兩位去哪里?”
幾乎沒有什么人煙的老式火車站中,售票員快速撥動著手里的圓珠筆,沒好氣的再問了一遍:
“馬上要到22點了,我們會關閉售票檢票,無法上車的。”
原來,已經到了售票口了嗎?
我剛剛似乎走神了?
“你把背包給我,我放上座位架。”
公輸忌在發呆,我轉向售票員:
“來兩張去龍湖的票。”
“我們總歸無事,去看看吧。”
“不過真的要抓緊時間了,還有十八分鐘關站。”
“沒有,但你不是有認識的人嗎?”
昆侖。
我后面半句‘都知道去哪里找我’只能重新咽回喉嚨里。
公輸忌被我撞了一個趔趄,回頭來看我,唇角一開一合,似乎在無奈的說什么東西。
我將背包遞給公輸忌,幫著他將東西放在座位頭頂的架子上,這才想起來問問題:
“為什么是硬座車廂?”
公輸忌一愣,有些猶豫:
我搖搖頭,示意他還是得帶著我走:
但,這溫度恰好適合已經同為行尸走肉的我。
我踮起腳,附身到公輸忌的耳邊:
以往每到這個時間點,總會有無數懷揣著熱愛和激情的年輕人踏上這條道路。
“我來決定嗎?”
好涼,像是尸體一樣。
這應該也是為什么售票員見到我們兩個人背著大包小包,且在這個時間點買票,也沒有多少驚訝的原因。
公輸忌沒有聽我說完,因為我吐出的氣流帶動他的頭發,他似乎有些怕癢,所以躲了一下。
車廂內嬉笑聲,與高聲調笑的聲音,與帶著一股老式列車上獨有的腳臭泡面味,鋪面而來。
“好,終歸我們閑著沒事去看看吧。”
一往無前,不會躊躇,不會像我一樣.
我垂著頭走路,一個不察,前面停住腳步,我直接撞上了公輸忌寬闊的后背上。
公輸忌想要提出疑問的話,如剛剛的我一樣,被咽在了喉嚨里,只能轉頭回來看我:
公輸忌垂下眼瞼,避開了我的視線,轉向售票員問道:
“有今晚最后一趟列車的經停站嗎?”
沒有人因為黑夜而苦惱,每個人都在用精力驅趕本就為數不多的睡意。
我明白了,這是條被年輕人和窮游旅行黨奉為圭臬與信仰的路線。
我的心跳快的要命,難以分清耳邊驟響的嗡鳴,與嘈雜的環境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實在沒有忍住,用那只沒有被困住的手捂了捂耳朵,作出我剛剛是因為太吵而沒有聽清的模樣:
“我們最后一趟列車沒有經過名為‘wanyao’的站點哦。”
龍湖龍湖?
甚至是同一個大人。
公輸忌整理東西的手明顯頓了頓,但他似乎也不想被我發現:
“你不是想要回碗窯嗎?”
公輸忌想了想,難得的露出了這些天以來第一個真誠的笑意:
手指翻飛幾下,售票員隨后將老式的電腦屏幕小心翼翼的轉動了一些,盡可能在電腦是完好無損的情況下,讓我們看到屏幕:
“大概還有這么多站吧幾十站肯定是有的,你們看看?”
周圍的環境與剛剛在車站時候完全不同,硬座車廂里堪稱人聲鼎沸,一眼掃去,全是能讓人玩味大喊‘oh!youth!’的少男少女。
公輸忌那雙桃花眼在我的臉上劃過,數秒之后才道:
“.你在龍湖有認識的人嗎?”
說什么東西.說什么東西?
說什么東西?!
我晃晃腦袋,清除腦內的雜音,輕聲道:
“你來決定就好了。”
“.你剛剛說什么?”
“.剛剛售票員說過,說是沒有軟座和軟臥了。”
直到下一秒,一只略帶冰冷與僵硬的手,牽住我那只同樣有些僵硬的手。
但,最后被我拆穿,那兩個所謂的‘貧困兒童’筆跡其實是個大人。
因為他已經見過不知道多少擁有同樣眼神的少年人來過這里。
很溫柔,很熟悉的笑。
先前公輸忌已經說過不會再給他們援助,現在顯然是又想起了那一對貧困兒童。
我順著他視線看去,最終定格在了一個我似乎在哪里看過的地名上——
怎么能是硬座車廂呢?
那售票員不會是因為賣給我們硬座,才跑的吧?
果然,像公輸忌這樣的人,他總不會放心的下比自己弱小的人。
“如果真的有可憐的小孩子們,需要援助,但是被村里人克扣了資助.你總不會放心吧?”
我張口欲言,干練的售票員噼里啪啦的敲擊鍵盤,率先給出了答案:
手機上的書信。
我為這冥冥之中的巧合猶豫了一下,正想要同公輸忌說我們去昆侖,側頭卻瞧見公輸忌盯著屏幕上面的一個地名在發呆。
我應該是在哪里看過的,究竟是哪里呢?
哦,是公輸忌曾經給我看過的那些書信上。
花劃眾多的老式電腦屏幕上,我下意識先看首尾,始發站是云夢之下的另一座南方大城,而終點,則是被眾多人稱之為‘能洗凈一切污濁’的萬山之山——
售票員似乎有些意外會有這樣沒有考慮好終點站就來買票的人,但這么多年的售票生涯顯然對他的職業素養有了一個很強的提升。
龍湖。
“滿世界都知道我從哪里來”
公輸忌曾經在漫長一段時間內持續捐助過兩個貧困兒童,那兩個貧困兒童月月都給他寄信感謝。
售票員連忙收錢打印車票,隨后如蒙大赦一般放上了‘維護中,請稍后’的小塑料牌,興高采烈的下班去了。
這一系列的流程一氣呵成,幾乎是我拿到帶著燙意的打印車票的下一秒,售票員就已經躥出去了數米。
許是見我的反應不太對,公輸忌立馬停止了說話。
世界回旋下落,嘈雜聲逐漸落入實位。
這樣的人,應該是那種撞到南墻也不會回頭的人。
他總是心懷疾苦,某種程度上,比我要坦率的多。
這回換我沉默不語了。
不過為了破除尷尬感,我還是換了另一個話題:
“這里去龍湖,需要多久?”
有誰懂年輕人的那個梗哈哈哈很好笑的(雖然劇情全是玻璃渣,但作者是真的搞笑女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