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馬香鋪第427章 手足無措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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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手足無措


更新時間:2024年04月22日  作者:前后卿  分類: 玄幻 | 懸疑推理 | 神秘文化 | 前后卿 | 紙馬香鋪 



腳步聲走到門口就此停下。

沒有人發出聲音。

屋外沒有,屋內,亦是屏氣凝神。

等待的空氣窒息成黏膩的冷汗,我甚至忘記了呼吸。

有人開門。

有人打開了那扇光亮到令人有些睜不開眼的門,陳冬春擦著臉上的汗水走了進來。

我的目光下意識落到他的背后,陳冬春的背后是一男一女,兩個十二三歲左右的瘦小孩子。

沒錯,是小孩。

兩個小孩子的嘴里分別張著嘴,將兩只一模一樣竹籃牢牢叼在嘴里。

竹籃把柄有紅繩,籃子上也蓋有紅布。

而他們兩人肩膀的手臂處——

全部都是空蕩蕩的。

慶竹,慶松怯生生的站在門口朝內里張望。

陳冬春的表情很驕傲,輕咳了兩聲,將姐弟倆都引進了屋子,伸出手和姐弟兩個比劃手語。

不說十成十的看懂,但大概也能看出個大概。

陳冬春在說——

‘進去吧,就是他們。’

慶竹,慶松這對衣著樸素,明顯有些害羞的姐弟,于是真就緩緩來到了我和公輸忌面前。

他們先是將嘴里的籃子擱置在一旁的地上,隨后在小心翼翼的沖我與公輸忌兩人咧嘴一笑。

他們似乎不會說話,于是,采用了更加純潔,簡樸的方式表達他們的謝意。

“噗通!”

姐弟倆直接跪在了我和公輸忌的面前,直接將額頭實打實埋在打理的十分干凈的泥土地上。

他們沒有手。

他們沒有借力。

于是,這一跪,誰也沒有辦法起來。

可他們看上去似乎也并不想起來。

陳冬春退后一步,貼著墻壁而站,給我們騰出了一個空間,但屋子也就這么大,再退也退不到哪里去。

于是,我輕而易舉就能看到他臉上欣慰與驕傲并存的表情。

欣慰孩子的懂事。

驕傲自己教出了一對雖然身上有殘疾,但心靈卻知曉感恩的孩子。

公輸忌的反應很快,直接上前,伸出一只未被鎖住的手,先后扶起了面前兩個孩子,連聲說著‘不用磕頭’之類的話。

我原先還能看到他臉上笑意盈盈的神情,可就在他扭頭朝我要紙筆的時候,我卻又看不見了。

因為眼前有好多閃爍的光。

公輸忌的話語一頓,他似乎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邊,他好像取出了什么東西,細心擦著我的臉。

可他越擦,我越是難過。

我說:

“公輸忌,他們沒有不給你寫信。”

“他們是沒有手。”

“他們給你寄的那么多信件,都是陳老師代筆寫的。”

公輸忌英俊的面容在閃爍的淚光里若隱若現,他還是那么耐心,看上去像是天神在垂憐他的子民:

“我知道,我看到了。”

“所以,好好活著,這應該也是你二叔希望看到的”

他后面說什么,我好像沒太聽清楚。

如今,我好像已經無法聽到掛在我胸前的那兩個字。

一旦聽到,就必定要暈眩一段時間。

我的突然崩潰似乎嚇到了那兩個姐弟,還有陳冬春老師。

姐弟倆手足無措的看向老師,而陳冬春老師顯然也沒有料到這種場面,一時間也有點茫然。

我掏遍了身上的口袋,將里面所有的現金,還有曾經得到的一枚金戒指都掏了出來。

姐弟倆沒有辦法接過,我就這么交給了陳冬春老師。

陳冬春老師面上最初是震驚,不肯要這些東西。

但在我指向姐弟倆的一瞬之后,他恍然大悟,也是雙目微微泛紅,原本推阻的動作一頓,最終還是含著眼淚,都收了下來。

姐弟倆聽不見,也沒有辦法說話,甚至沒有辦法比劃手語,于是在哇哇喊叫幾聲之后,姐姐又跪下給我磕了個頭,而弟弟慶松,雙目通紅的叼起一只籃子,放在了我的面前。

籃子里面是一些雞蛋。

每個籃子都有二三十個,大小不一,但每一個都極為干凈,甚至連半點五谷輪回物品的痕跡也不見。

顯然,攢了許久。

我又將自己平常裁剪后放在背包里面的白紙也通通都掏了出來。

陳冬春老師先前似乎非常心疼被我胡亂寫劃的紙張,這些東西說不定可以派上用場。

我是個廢物。

我救不了人。

我甚至救不了我自己。

有人比我更需要它們。

我掏了又掏,可是包里什么東西都掏不出來。

直到公輸忌又一次扶住了我的后背,我才終于慢慢回過了神:

“對不起,我不是不肯把我的一切給她們。”

“是我,我也沒有了.”

我也什么都沒有了。

可我還是好愧疚。

我還是好愧疚。

我原先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了這個明顯在村中義務志愿許久,碗里連一點葷腥都不見的老師,又惡意揣測了那兩個沒有手,無法自己寫信表達謝意的孩子們。

公輸忌看上去比我還要難過,但他還是在笑,還是在對著我笑:

“沒關系,沒關系,不會有人責怪你的。”

“如果有人怪你,那她一定不曾長心。”

“你已經很好,很好了。”

“還記得我說的話嗎?”

“你不需要太理智,一輩子也不只需要做對的事。”

我聽公輸忌對我說過這句話,他又對我說了一遍。

我知道我肯定很狼狽。

不過還好,這回有公輸忌,他對我說——

不會有人怪我。

我一定哭了許久。

一定。

一直哭到天邊泛黑。

一直哭到姐弟倆一步三回頭的離開陳冬春的屋子。

一直哭到陳冬春老師給我們去屋內墻角解了掛在墻上的臘肉,給我們煮了臘肉炒青椒,還有兩碗加了兩荷包蛋的面條。

一直哭到公輸忌甚至給我喂了半碗面,我才徹底清醒過來。

屋內多了兩把椅子,還有一張桌子,不知是從哪里搬來,或是借來的。

此時,我們三人圍坐在桌邊,陳冬春老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公輸忌還是沒放下自己手中喂向我的筷子:

“張嘴。”

我接過公輸忌手里的碗和筷子,摸了一把臉,公輸忌松了一口氣,取出一旁已經有寫了一些文字的紙張,開始寫寫畫畫。

那不是我原先寫的那張,是又起了一張。

我瞥了一眼,最上面寫的似乎是:

“不好意思,我妹妹腦子有點不好.”

“我們先休息一下,可以嗎?”

這應該就是我為什么人生又消失幾個小時的原因。

沒有公輸忌,我很難想象著無緣無故消失的時間里,我應該怎么辦。

有這件事,有這兩個人,世界沒有欺騙他們,還是有溫柔的角落,可以讓他們回復精神

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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