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鰩悠悠的在空中滑行,蝠翼輕輕一震,便能飛出很遠。
迎著寒風,方清源看著有些寒冷的展芷,腳下微微一點,這駝鰩便飛的更加緩慢了。
小姑娘這時終于忍不住眼中淚水,讓其肆意滑落,修仙者,心性通透,她年紀雖小,卻也明白了剛才的境地,不似凡人孩童那般懵懂。
方清源躊躇一下,輕聲安慰:
“你安心在別院幾年,等入了門墻,到時再回來,想必那時魏家也不敢再難為你們展家。”
展芷聽了后仍是木然,她畢竟不是成人,還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
方清源看她這樣,微微嘆氣,魏家征發過度,這一關,展家怕是難以過去了,不知道這次以后,等展芷以后回來,展家還能剩下多少熟面孔。
不止是展家,天門山附近多少修士家族,估計都難挨這一次了。
嘆息過后,方清源正色問道:
“展莊簡是你什么人?”
聽到這話,展芷回過頭來,露出有些紅腫的眼眸,柔柔的道:
“他是我父親。”
難怪展莊簡如此做派,方清源看展莊簡一把年紀了,這展芷估計是他老來得女,自是心疼的不行。
說過這一句話后,兩人一路無言,駝鰩慢悠悠的飛了一個時辰,這才到達天山別院。
進了院門,方清源帶著展芷來到傳功殿,看著眼前的殿門,方清源也是唏噓。
月余光景,三大殿首座竟然死的還剩下一個,真是奇聞。
希望這位殿主能多活一些時日吧,不然這天山別院可真是要徹底停擺了。
跨進殿門,展芷趕緊跟隨在他身后,生怕自己找不到方清源,在她眼中,方清源是她目前唯一熟悉的人,雖然兩人也不過才見了一個時辰。
“陸師兄,這是展芷,展元師兄的后人,今日我帶過來,麻煩師兄給安排一下。”
方清源找到負責此事的陸師兄,便想把展芷交給他,那陸師兄看了眼展芷道:
“先測靈根吧。”
片刻后,陸師兄冷淡的聲音響起:
“水靈根,下品十七,土靈根,下品十五,木靈根......”
展芷握著測靈根的令牌,手指發白,她惶恐的看著方清源,像只受驚的小獸。
方清源則是眉頭微皺,他沒想到,展芷的資質如此之差,連最好的水靈根都沒有到中品,比昨日的何玉還不如。
那何玉的土靈根,還有十九呢,不過展芷資質雖不好,但她是展元師兄的后人,也就不看資質了。
展元師兄為別院而死,照拂后人是應有之意,在這一點上,倒不必卡著資質的門檻。
只是,資質不好,雖收進門中,但是資源就不會多傾斜,以后修行路怕是難走。
這些念頭在方清源一轉而過,看著陸師兄冷淡表情,方清源明白,這陸師兄是見到展芷資質,沒了照拂之心。
想起之前自己跟展元師兄的交情,當年自己入門時,展元師兄也照拂過自己,平日里也一同出過任務,并肩作戰過。
展芷這小女孩,親族現在還被魏家強征,不知后果如何,看在展元師兄幫過自己的份上,這展芷自己能幫一把是一把吧。
于是方清源掏出幾顆靈石,偷偷塞進陸師兄手中,好聲道:
“畢竟是展元師兄一族的后人,我們這些做師叔長輩的,多少要照拂些,你說是不是,師兄。”
收到靈石,陸師兄臉色稍緩,他點點頭道:
“確實是應該照拂一些,想當初,我還跟展元師兄同屆,這樣吧,展芷入乙號院,等這次的入試弟子們進來后,一起修行好了。”
聽到陸師兄這么說,方清源暗自松了一口氣,不是最末等的就行,展元師兄我也算對得起你了。
然后他轉身對展芷說道:
“你能免試入院,這是展元師兄的恩澤,萬萬不可忘記這一點,還有,伱資質不佳,就更要勤勉,不懂的事就問陸師兄。”
說完這些,方清源見事情辦的妥當,便轉身想走,可展芷卻拉住他衣角,聲若蚊蠅:
“那我以后有事可以去找你嗎?”
看著展芷希翼的神情,方清源拒絕的話就有些說不出來,他畢竟才覺醒宿慧不過半年,還做不到清心寡欲,斷情斷性。
但方清源也沒有給她明確的答復,只是微微頷首,便出了殿門,只留下展芷注視著他的背影,看他離去。
出了殿門,方清源搖頭自省,修真求道,要純真純性,還是少些因果較好,以后這種老好人的事,盡量少做吧。
內心提醒過自己后,方清源回到自家院子里,摘了些瓜果時蔬,煮了些靈米,香噴噴的吃了一頓。
吃過晚飯,乘著腹中靈米散發的稀薄靈氣,方清源盤坐在靜室內,開始今日的修行。
方清源所修的功法是《青木長春決》,平和中正,在五行之中,最是舒緩。
可修煉進度也慢,而且不怎么善于爭斗。
這門功法沒有火屬功法的霸道熾烈,沒有金屬功法的銳利攻伐,也沒有土屬功法的厚重載物。
當初方清源選擇這門功法,除了他木靈根資質最高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門功法練了之后,可以稍稍延壽。
練氣修士,在壽終正寢的情況下,最多可活一百二十年,要是筑基,壽命可增幅至一倍,達到兩百五十年。
金丹五百,元嬰一千五,至于化神,除了五百年一次小劫,三千年一次的天地大劫要渡,再無性命之憂。
不過每次的天地大劫一次都比一次厲害,化神修士也是疲于奔命。
說回方清源這木系功法,要是方清源能把《青木長春決》修煉到練氣圓滿,他的壽命可以多出七八年來。
七八年著實不多,也就是元嬰修士一次閉關的功夫,可在練氣修士眼中,多了七八年,他們筑基的希望就更大了一些。
練氣修士最好在七十歲之前能筑基,不然此后每過一年,筑基的希望就會更加渺茫一分。
要是到了一百歲之后,再有不甘,那也只能了此殘生了。
而且修行路上,誰還沒有與人爭斗過幾次,受過的傷,斬不斷的情,都會化成修真路上的關隘。
那一重關隘邁不過去,便要止步于此。
靜室之中,方清源盤膝而坐,身旁有信香靜燃,有藥燭搖曳,有月光透過天窗灑入一偶。
時光荏苒,月光緩緩流淌,當其流過中庭時,方清源微閉的雙眸便緩緩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