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菀兒在裝作暈過去的時候，已經把花陌靈和殷威之間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便是她也沒有想到，平日里還算道貌岸然的殷威竟然能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
虧得她們家小姐還整日沒有沒有孕事而自責內疚，卻原來殷威竟然是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
菀兒是真的替她們家小姐不值。
花陌靈見寧柔菲的情緒終于穩定了許多，終于開始了對殷威的審問。
“殷城主，你養在外面的那名外室，究竟是什么來路，你心中可有數？”
現在，那名外室的嫌疑最大。
殷威點點頭，十分老實地回答，“她叫莫雨姝，是平口城的一個農家之女，莫家在平口城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農家，沒有什么背景可言。”
殷威其實并沒有撒謊，他接觸到的莫雨姝，就是這樣的一個情況。
但是花陌靈卻覺得事情絕對不會就這樣簡單。
“你們茍且多久了！”
花陌靈不問，不代表寧柔菲能穩住自己的性子，什么都裝作沒有聽到。
“茍且”這個詞，別說是花陌靈，就連殷威都被嚇到了。
“夫人，話不要說得這么難聽，我和姝兒之間……”
看得出來，殷威似乎和這個莫雨姝的感情很好，但是這樣親切的稱呼卻還是讓寧柔菲怒火中燒。
“姝兒？呵，殷威，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寧柔菲被氣得在石凳上拍案而起，上去就想要抓花殷威那張臉，他有什么臉面，占著寧家得天獨厚的扶持，竟然還跟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卿卿我我？
當真是不要臉至極！
菀兒看著寧柔菲這樣，也結結實實地嘆了一口氣，但她畢竟只是個丫鬟，斷斷沒有上前去抽姑爺兩個耳光的道理。
花陌靈無奈，只好先將寧柔菲給安撫下來，“夫人，您先稍安勿躁，現在的事情并不是十分的緊要，畢竟還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接下來的事情，才是您需要好好關心的事情。”
因為接下來，花陌靈要問的就是關于下在寧柔菲身上的藥。
“茶壺里的藥，是誰給你的？”
見花陌靈這樣問，殷威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正在被菀兒幫著順氣的寧柔菲，看見寧柔菲那樣兇狠的眼神，不禁讓他打了一個寒顫。
“是，是……”
“是”了半天，殷威也沒有敢說出個所以然來。
最后還是寧柔菲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殷威嚇了一個趔趄，這才脫口而出，“是芙蓉閣！”
“芙蓉閣？”
芙蓉閣雖然完全有這樣的實力，但是關于殷威和寧柔菲之間這么大的事情，芙蓉為什么只字未提？
花陌靈突然想起芙蓉最后留給她的那個價值五千靈幣的，關于城主夫人不孕的消息，恐怕這就是芙蓉通過殷威買藥的事情，推斷出來的可能行吧。
“經芙蓉之手？”
花陌靈又問。
殷威卻是搖了搖頭，“姝兒……莫雨姝的娘家有一個鄰居，在芙蓉閣中找了個差事，莫雨姝賄賂了那個鄰居，直接找到了在芙蓉閣中坐鎮的一個藥師，配置了這藥。”
本想對自己的外室用親切的昵稱，但是接收到寧柔菲那副像是要下一秒就將他生吞活剝的眼神之后，殷威立馬改了口。
花陌靈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畢竟放眼整個平口城，能有這樣實力的，非芙蓉閣莫屬。
只是寧柔菲聽得還是一頭霧水的模樣，“大藥師，什么茶壺？”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寧柔菲本能地覺得從自己的心底升起的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花陌靈轉過身，神情嚴肅，“夫人，事到如今，我必須讓您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到時候還請您務必保持冷靜，不要讓憤怒吞噬了您的神智。”
任何人遇上這種事情，恐怕都不能保持絕對的冷靜，花陌靈只怕寧柔菲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如果瞬間在走火入魔的狀態下將殷威斬殺，可算是斷了他們一條重要的線索了。
其實花陌靈對這件事情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就算因為想要殺她，也不過是擅作主張的決定罷了。
如果是他身后的幕后黑手想要對花陌靈下手的話，第一個反應當然是私下里招安，有一個大藥師坐鎮后方，不管他們今后做什么事情，只會更加的得心應手。
而殷威則是因為懼怕自己給寧柔菲下毒的事情敗露，怕自己會因此遭到寧家的厭棄，甚至是私下里的抹殺，才急于想要將花陌靈除之后快。
現在看來，他無疑是辦砸了這件事情，恐怕就算寧家留著他的性命，幕后黑手也會找個時間把他給做掉。
而花陌靈之所以想要揪出幕后黑手的目的，就是她本能地覺得這件事情不管是跟鳳家，還是跟神女鳳鸞本人，都脫不開關系。
寧柔菲死死地攥著菀兒的手，一字一句地聽完了花陌靈對那壺茶水，和她推測出的殷威的目的。
寧柔菲臉上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忐忑，變得痛苦，現在完全就可以用“心如死灰”四個字來形容。
花陌靈的話說完，寧柔菲沉默了良久。
就在菀兒和花陌靈都以為寧柔菲像是挺不過這一關而出現了像是要承受不住打擊而瘋掉的時候，寧柔菲突然開口了。
“殷威，你雖然沒有念過幾年書，但是總應該聽過一句話，叫做虎毒不食子。”
寧柔菲雙手顫抖地撫上自己的小腹，胸腔逐漸被恨意和絕望填滿。
殷威看著寧柔菲這樣的表情，終于開始覺得恐懼像是一雙沒有形狀的大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呼吸困難。
“夫人……”
除了蒼白地叫出這個屬于寧柔菲的稱呼，殷威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茶壺中的毒是他下的，沒錯，他想讓寧柔菲生不出孩子，在幾年之后暴斃而亡也是事實，他整日里為了捂住自己的這些險惡心思，不知道費了多大的精力。
現在寧柔菲終于知道了這些事情，為什么他反而覺得難過起來了呢？
胸口里像是被什么人生生地抓走了一大塊，整個人有一種隨時可能倒下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