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傾宇聽見秦妃這話,眼眸中也閃過一絲掙扎和猶疑。但是看著夜思博那張跟自己只有二分相似的臉,終于還是忍不住,吩咐了下去。
“給朕驗!”
一旁的太醫聽到這里,卻是紛紛后退,沒有半個愿意上前,而且還拼命朝著對面的衛寧使眼色。
衛寧倒很是痛快地站了出來,他知道,今天不論是什么樣的結果,夜傾宇都不可能將他滅口,只因為他是東盛國為數不多的有些實力的武將了。
夜傾宇還要仰仗他看守皇城。若是沒了他,恐怕昨天夜里夜傾宇已經是命喪黃泉了。
他從太醫那里取了針,便要上前去從夜傾宇的指上取血。
“住手!”
秦妃喊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從衛寧手上的那根針上,移到了秦妃的身上。
“皇上,臣妾覺得,我們須得先說好。若驗出來思博不是皇家子弟,秦妃甘愿受罰,甚至秦家一族,都可隨你處置。”
“但若是驗出,博兒真是龍子呢?”
秦妃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直勾勾地盯著夜傾宇。
夜傾宇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視線在秦妃和花陌靈、夜池暝三人身上游走了半天,確定秦妃從進到寢宮之時跟二人沒有任何眼神接觸之后。
慢悠悠地答道:“你想如何?”
“那就請皇上放我們母子出宮,浪跡天涯,誓死不再回皇城!”
秦妃此言一出,別說夜傾宇,就連花陌靈都不知道秦妃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了。
“秦妃,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跟朕講條件!”
夜傾宇勃然大怒,胸腔中似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將他吞噬其中。
“皇上恕罪,臣妾實在心疼博兒被人三番二次地懷疑血統,遭人詬病!”
盡管夜傾宇對當年滴血驗親只是諱莫如深,但是有心之人還是從蛛絲馬跡中推測出了當年的情景,而且猜得八九不離十。
說什么皇上唯一的孩子還是秦妃偷人所生,因此二皇子夜思博與夜傾宇長得并不十分相像,性格上也千差萬別。
夜傾宇早先是一個溫潤有禮的帝王形象,只不過在前皇后花陌晚死后,夜傾宇像是瞬間變了一個人,荒淫無度不說,還十分嗜血殘忍。
但二皇子卻是一個十分有愛的孩子,便是對待身邊的下人,都不曾有半分的苛待,若是真要說起來,便是性格有些軟弱,不那么強勢罷了。
“秦妃,若驗證了博兒真是朕親生,你該慶幸自己守住了秦家全族的性命!”
夜傾宇這是在用秦家提醒秦妃,不要得寸進尺。
“好,臣妾同意驗看。只不過,這水,臣妾要親自準備。”
秦妃說完,直接從一旁的小幾上拿了一個茶杯,將里面的茶水潑在了地上,又重新從壺中倒出了一杯。
“太醫何在?”
秦妃叫了一聲,一個太醫才不情不愿地被推舉出來,來到了秦妃的跟前。
“你且看看,這茶杯和這杯中水,可有問題?”
那太醫從秦妃的手中接過茶杯,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驗看了一番,又伸出舌頭舔了舔,用鼻子用力嗅了嗅,這才回夜傾宇道:
“回稟皇上,這茶盞和茶水都沒有任何問題,并不會對滴血驗親的結果造成任何影響。”
說完,便退了下去。
“皇上既然已經認定了博兒非你親生,恕臣妾直言,恐怕著人準備的水,也會有異。”
秦妃將自己手中的茶盞遞給了衛寧,衛寧接過來,便重新開始了取血的動作。
夜傾宇雖然面上不悅,卻也是沒有開口,任由衛寧動作。
涌出的一顆血珠,順著刺破夜傾宇手指的銀針,滴在了茶盞中。接著,衛寧又去了夜思博的面前。
“二皇子,還請您將手指伸出來。”
衛寧的態度談不上恭敬不恭敬,只不過是按部就班地行事而已。
夜思博的眼睛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母妃,秦妃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臉上毫無畏懼之色。
夜思博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花陌靈,卻見花陌靈低著頭,沒有與他有任何的眼神交流,甚至閉上了眼睛。
那是因為花陌靈知道,若是她有任何動作的話,都會被夜傾宇理解為她在這其中做了些什么手腳。
那么花陌靈就是想做些什么,都難了。
夜思博忐忑不安地伸出手指,衛寧盡量十分小心地,在夜思博的食指上,取了一滴血。
這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伸長了脖子,等著那茶盞中的結果。
“回稟皇上,兩滴血相融。”
衛寧神色平靜地對著夜傾宇稟告著,其他人聽到這里,也均是松了一口氣。
若是二皇子真的并非夜傾宇親生的話,按照皇室的一貫做法,他們這些在場之人,必定會為保守秘密而被滅口。
而秦妃和二皇子卻會在今日之日便會傳出暴斃的消息,整個秦家一族,也會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遭受滅族之禍。
好在,二皇子仍然是二皇子,秦妃也仍然是秦妃。
所有人都傳出了長呼一口氣的表現,夜傾宇卻是沉著一張臉,示意衛寧將那茶盞給端了上來。
因為衛寧的動作漾起陣陣漣漪的茶水之中的兩滴血,安安靜靜地融合在了一起。
等到夜傾宇仿佛看夠了,秦妃卻是猛然上前一把將那茶盞給摔碎在了地上。
“皇上,這等事,臣妾不想再看見第三次!”
說完,便盛怒地拉著夜思博離開了。
確定了夜思博乃是自己親生,夜傾宇的心中泛起了絲絲愧疚之情,卻礙于面子不好發作,只好任由秦妃離開。
卻只是在背后說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越來越沒規矩”,將此事一筆帶過了。
衛寧拱手,說是自己要繼續去追查刺客的下落,便離開了。
太醫過來交代了夜傾宇這幾日需要注意的事項,之后便逃也似的離開了。只剩下花陌靈和夜池暝二人,還未來得及離開。
“六弟,依你之見,昨日行刺,是何人作為?”
夜傾宇又問了夜池暝一遍這個問題。不知道為什么,夜傾宇心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次刺殺,定然與夜池暝脫不開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