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早，花修遠便讓管家去“請”了花陌靈來。
“父親找我何事？”
花修遠卻是一拍桌子：“孽障！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父親！”
自那次賜婚之后，他這是第一次單獨見到自己的這個女兒！
“女子婚姻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擅自與人私通款曲！”花修遠提到這個又是一陣氣惱。
現在普天之下誰不知道皇帝夜傾宇和池親王夜池暝已經是水火不容的關系了？她偏偏給他招了這么個女婿？
現在上朝，所有文武百官看他的眼神已經從最開始的崇拜到現在的同情和幸災樂禍，他每日都是用袖子掩著臉去上朝的啊！
那個該死的吏部尚書程前還在兵部尚書李大人耳邊吹風，勸他趁早退了三公子與丞相府四小姐的婚事，不要去趟這趟渾水。
想了想，花修遠又問：“你現在的修為如何了？”
“女兒生了一場大病，筋脈盡毀，無法修煉了。”
“孽女！你給我回到院子里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踏出院門半步！”
花修遠的態度在花陌靈的意料之中，她本來也沒想再出門去了，花語嫣那里沒有動靜，她就在院子里鉆研美人師父留給她的醫書好了。
就算不能修煉，她也需要一技傍身啊。
但是，花陌靈的安靜日子還沒持續兩個時辰，夜池暝便帶著雷默來了。
“你來干什么？”花陌靈無奈地問。
夜池暝卻好像是個來度假的，倚著花陌靈的欄桿，指了一下雷默：“他有事情找你。”
“閣主，無情閣傳來消息，花語嫣想要買使人落胎和情藥。”
“那就賣給她啊。”
花陌靈滿頭黑線，這種事還需要來匯報么？
雷默漲紅了臉，又是一抱拳：“閣主，若風下個月娶親，希望閣主能賞臉來參加。”
“恩，你備一份厚禮，到時候通知我一聲。”
花陌靈頭也不抬地翻著手里的醫書。
“閣主！”
雷默的聲音突然間提高了八度，驚得花陌靈一下子抬起了頭。
“雷軍師，怎么了？”
花陌靈這才瞧見，雷默已經將上半身的衣服都脫了，魁梧的上半身竟然全是黑紅色的鞭痕。
雷默單膝跪地：“閣主，上次山東郡一事是屬下思慮不周，還斗膽懷疑閣主，屬下已經回閣中領了罰！”
未等花陌靈說什么，雷默又開口：“若雪的傷比起屬下只重不輕，還請閣主念她年幼……”
雷默的話未等說完，就被夜池暝打斷了：“雷默，你的話太多了。”
雷默的臉漲得通紅，看著花陌靈欲言又止，花陌靈嘆了口氣：“雷軍師，她年幼，那我呢？”
雷默渾身一僵，也是，他只記得眼前這個小姑娘是閣主，卻忘了她只有十六的年紀。
“年幼并不能成為掩蓋錯誤的理由，而是應該讓她知道自己的錯處，否則以后有她吃虧的時候！”
花陌靈薄唇輕啟，說出來的話甚至讓雷默覺得自愧不如，也終于開始信服這個眼前這個年紀尚輕的閣主了。
“阿暝，我把無情閣還給你。”
“為什么？”
“我現在已經沒有靈氣，我沒有資格去統帥這些人了。”花陌靈頓了頓：“而且，那個若雪對我的敵意不是一般的大，她遲早會害了我。”
花陌靈不是圣人，作為一個已經死過一回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渴望活下去。
但是，若雪會威脅到她，那么她不會將一個對自己起過殺心的女子留在身邊，她不想軟弱的認同“年幼”這種無稽的說辭，那樣的代價，她承受不起。
“我既然說了將無情閣送與你，你便是閣主。你既然如此不屑，就將他毀了吧。”
夜池暝的語氣和態度都無甚在意，雷默卻是像一只小哈巴狗似的用眼神央求花陌靈，不要毀了他們家王爺的心血。
花陌靈嘆氣：“既然如此，我以閣主的身份，聘請你作為無情閣的軍師，打理閣中事宜，權利僅在閣主之下。”
夜池暝挑眉：“閣主的身份？”
花陌靈被夜池暝的話一噎：“未婚妻的身份？”
“娘子說的話，為夫自然遵從。”夜池暝立刻欺身上前，環住花陌靈纖細的腰肢。
雷默見狀立刻裝作若無其事的離開了。
“阿暝，我們……是不是有點太快了？”花陌靈語氣中是滿滿的擔憂，她知道夜池暝能夠走出花陌晚的心結是好事，可是自己，畢竟是借尸還魂的花陌晚。
“你是怪我沒有早點跟你表明心意？”夜池暝看著花陌靈的眼睛，一字一句都顯得極為慎重。
“那么靈兒，你有沒有什么，是要與我坦白的？”
“比如，徹兒……”
夜池暝低沉的嗓音像是一記重拳，打在了花陌靈內心最為柔軟的地方。
“你……你是從什么……時候，發覺的？”花陌靈的聲音都在打顫，借尸還魂這種事，說出去，誰會相信呢？
“我將你從夜傾宇的手中救下，你昏迷不醒的時候，嘴里叫的就是這個名字。”
“我也知道，花陌晚未能出生的孩子，便取名為徹兒……”
花陌晚的眼淚奪眶而出，帶著一絲苦笑，手上用力拽著夜池暝的衣袖：“夜池暝，如果我說我是借尸還魂，你相信么？”
夜池暝鄭重而心疼：“我信。”
“哈哈哈哈哈……”花陌靈的笑聲里，夾雜著無盡的悲哀和痛恨。
“夜傾宇懷疑摘星樓那一夜我與你有染，就連徹兒都是你的骨肉。”
花陌靈字字泣血，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無盡的痛楚。
從斬斷雙腳，到徹兒被活活摔死；從震斷心脈，到借尸還魂；從重生青樓到親娘慘死……
花陌靈的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著。
夜池暝聽她說著，眼睛里至始至終是滿滿的疼惜之色。
等到花陌靈終于將這些恩怨訴說完畢，夜池暝將她摟在懷里：“這些債，我會一筆一筆都替你討回來！”
夜池暝想起那次獵場之行，花陌靈要的兩個草藥。
“靈兒被人下過毒？”
花陌靈點頭：“是白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