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昌明“哦”了一聲,趕緊過去。
拿下后背的木盒時,他嘴里還在念叨著:“師祖莫怪,莫怪。”
“放心,忘塵那老道的脾氣沒那么壞。”歲寶有些等不及,干脆自己動手。
旁邊的金昌明卻像是受到了舉動的驚嚇一般。
他喃喃道:“忘塵……這是我師祖的師祖的法號吧?”
歲寶“啪嗒”一下打開木盒,隨口道:“不記得了。”
小手摸上畫卷的瞬間,數百年前的記憶,一瞬涌入她的腦海中。
耳邊似乎有道稚嫩的童音在喊:“師姐,我沒錯!”
“孽障!”歲寶驀地睜開眼,一向澄澈明亮的眼底,一片冷肅。
明明還是,可這一刻的她,陌生的可怕。
金昌明雙腿一軟,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歲寶掀眸看來,清冷的眼底多了一絲懊惱,“你跪什么?”
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太冷淡,她輕咳一聲,補充道:“師父,我是歲寶。”
這清冷的小臉,客氣卻不顯疏離的態度,怎么可能還是之前的歲寶?
金昌明也不敢說什么,扶著沙發站了起來,問:“您既然都想起來,接下來打算如何做?”
聽慣了他一口一個乖徒弟,歲寶只覺得這個您字,格外刺耳。
她看了眼墻上掛鐘,沉聲道:“師父,時間不多了,我需要你幫忙。”
“好說好說。”金昌明掐了自己一把,趕緊小跑過去把放在桌上的小挎包打開,取出里面的禿頭毛筆和一沓黃表紙。
接過毛筆,歲寶冰冷的小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老伙計,好久不見了。”
筆身發出輕微的震動,原本看上去像是舊木頭的筆桿,在她的手中竟幻化成了翠玉,不似凡品。
金昌明掐了掐人中,默默告訴自己。
徒弟是個關系戶了好哇,說不定到時候自己真能沾個光,得道成仙呢?
歲寶提筆在符紙上快速畫著,筆尖所到之處,一道道金光流轉。
哪怕隔著一張桌子,金昌明也能感覺到其中那蓬勃壯闊的玄力波動。
不,這么純真雄厚的,只可能是早已經失傳的靈力。
他激動得每根胡須都在顫抖。
最后一筆收尾,歲寶滿意地看著面前的符咒,將手中的筆往前一遞,“師父,照著這個符畫,越多越好。”
“需要這么多的誅邪符?”金昌明嚇了一跳。
歲寶點頭,沉著小臉道:“三石村的陰尸不過是開胃菜,那個孽障肯定還給我備了驚喜。”
聽她一口一個孽障,金昌明忽然想到什么,試探問:“他是?”
歲寶臉色更沉了,幾乎是從齒縫里寄出了兩個字,“祈月,我的好師弟。”
與此同時,百里之外的一處莊園里。
吸收完主人家的最后一絲氣運,祈月忍不住喟嘆一聲,毫無血色的臉上帶著淺淺笑意。
“這么多年了,再有三日,吾便可以達成畢生所愿,飛升成仙。”
“恭喜父親!”客廳里跪了一群年齡不一,卻無一例外都是男性的人。
同樣的,他們的身上,都流淌著祈月的血脈。
此刻,就連年齡最小約莫才七八歲的男孩臉上,都露出了對成仙和永生的向往。
其他比他年齡大一點的孩子,除了向往,更多的是驕傲和自豪。
因為他們知道,能被選中出現在這里的,都是父親經過精挑細選覺得最優秀的孩子。
而這些最優秀的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祈月從來沒把他們當成過自己的孩子。
都是些祭品罷了。
月奴敲門進來,快步走到他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
祈月臉上閃過一絲嫌惡,“果然不是她,她從不愛多管閑事。”
“主人,需要把他帶來嗎?”月奴小心翼翼問。
在她看來,那孩子是這眾多孩子里最優秀的一個,獻祭帶來的力量肯定也是最大的。
“不用了。”祈月冷笑一聲,“他會主動找來的,只有我,能給他最想要的東西。”
他抬手摸了摸月奴的腦袋,道:“告訴不真那個蠢貨,讓他守好無名山,最后三天別再掉鏈子。”
揮一揮手屏退了眾人,祈月走到床邊,眼神繾綣又迫切地看著黑壓壓的天空,喃喃自語道:“師姐你等等我,就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