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為師剛剛還真沒注意,看錯時間了。”金昌明輕咳兩聲,企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但這話怎么聽,都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歲寶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拔腿往山上走。
她要是直接揭穿,可能金昌明還不覺得有什么,偏偏這種什么都看透卻緘默的態度,更讓他覺得臉上一陣火燒火燎的。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在想,他倆究竟誰是師父誰是徒弟。
現實從不會給人太多反應時間,今天也一樣。
沒等金昌明回過味來,小分隊已經到了事先約定好的分岔路口。
一共三條小路,都能通往位于高處的深坑,除了來過一次的歲寶和有小劍劍之路的蘇沫雨之外,陸陌瑾顧以牧兄弟倆人手一份劉村長現畫的地圖。
他們只需要做一件事,在規定的時間抵達深坑的一角,靠著自身的氣味成功吸引一只陰尸之后,趁其爬上來之時頭也不回地往回跑。
聽上去很簡單,實際上危險重重。
陰尸的速度很快,甚至遠超人類的三四倍,就算是運動健兒過來也根本不可能跑得過。
他們唯一能爭取的,就是它們剛剛蘇醒從坑里往外爬的時間差。
歲寶根據小劍劍和小符符的比劃,大概推測過深坑的高度。
如果古籍記載的沒錯,幾只陰尸從坑里爬出來,大約需要20秒到30秒的時間。
深坑到布置陣法的岔路口,快的那條路三百多米,慢的那條將近五六百米,就算是成年人沖刺下來也差不多需要兩分鐘的時間,更別提腿短腳程慢的小孩子了。
無論怎么算,時間都還差了點。
金昌明忍痛從口袋里掏出一沓符咒,分成四份,分別遞給四人,叮囑道:“都拿穩了,別掉在地上,萬一陰尸快追上的時候,可以扔一張在它的不遠處,暫時吸引他的注意力。”
“歲寶師父,扔一張就會炸開嗎?”顧以牧聽得眼睛都亮了。
他脫口道:“這不就是摔炮嘛!”
金昌明:“……”
雖然使用方法有點像,但是爆炸符跟摔炮,這是能聯想到一起的東西?
要不是時間不夠,他非得撈過這小子打屁股不可。
他清了清嗓子,表情嚴肅道:“陰尸遇到攻擊可能會發狂,切記,爆炸符一定不能扔在它身上。”
“師父(師祖),我記住了。”一大三小同時開口。
金昌明看了眼腕表顯示的時間,沉聲道:“去吧,萬事小心,遇到情急之時把身上的法器摔碎,可保性命。”
“師父父,原來法器還能這么用啊。”歲寶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她之前還以為,法器必須要有玄力的加持,才能發揮作用呢。
金昌明心疼的眼皮抽了抽,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一句,“當然不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下下策。”
要是一個個都按照這個方法來用法器,別說是攢下如今的家底,連他這個掌門估計都得跟著一起去要飯。
有句老話怎么說來著?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醬醋茶,不當掌門,不知道哪哪都費錢。
早知道下海經商能掙那么多錢,當初就是老爺子打死他,他也要跟著寧青松那老頭一起撈一把。
“師父別擔心,我會盡可能保全法器的。”陸陌瑾一眼看出了金昌明的顧慮。
這話算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原本一臉肉疼的金昌明欣慰一笑,擺擺手示意他們趕緊上山。
他心想,難怪外頭老說什么,陸家老爺子是寵孫狂魔,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這么懂事可心的小娃娃,人家不寵才是有毛病。
但凡是他孫子,他能三百六十五天出去吹,還天天不帶重樣的。
因為只有三條路,脖子上掛著兩串豬內臟的蘇沫雨跟顧以牧一路,旁邊還跟著一個已經調整好情緒的小劍劍。
“加油!”一大三小擊掌后,各自按照原定的路往上走。
被留在原地的金昌明,則是以最快的速度擺放法器布陣。
深夜的山尤為陰冷,即便已經接近滿月,瑩亮的月光清晰到能看清旁邊樹木的輪廓,也驅散不了人內心深處的恐懼。
別看陸陌瑾平日里行事穩重,做什么都一副老神在在的姿態,說到底,也只是個五歲的小屁孩。
正常粘人一點的,這個年齡還鬧著不肯分床,非要在媽媽的懷里才肯睡覺。
山路靜悄悄的,只能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以及,他走動時踩中枯葉的“咔嚓”聲。
陸陌瑾心里緊張,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沒注意被樹藤絆到整個人直直超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