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被選中的陽靈師都被這個信息震動，御定坤并不是其中的個例。
在靈華齋山脈里散布著各路陽靈師，他們都是經歷過人形地穴錨點開啟計劃的人，所以剛來到靈華齋這個無毒靈氣環境中時，并沒有太過吃驚，只是心神都被腦海中‘祖地’這個詞匯給吸引。
然后在后續探以及與靈華齋百姓的接觸下，了解到和御定坤一樣的完整信息，給三觀和認知帶來一波巨大洗刷。
其中，屠雅寧作為被選中的一員，他的心情比其他陽靈師更復雜。
身為掛月谷屠氏嫡系，靈華齋相當于他的家鄉土地，自小就跑遍了這片山脈。
哪怕今時今日靈華齋在灌靈升華的情況下脫胎換骨，屠雅寧依舊能從中發現一些熟悉點，然而就是這些熟悉點反而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靈華齋怎么可能是祖地？如果靈華齋是所謂的祖地，那他自小被賦予重任，努力被選為靈子前往靈州算什么？
屠雅寧臉色沉凝，打算去掛月谷看看。
結果走在半途就被人認出來。
“少谷主？”
喚他的人好似還不確定，接下來又喊了一聲，“是少谷主吧？”
屠雅寧看向來人，靈師的記憶力本來就好，何況對方還穿著掛月谷的特色服飾。
對方好像是從屠雅寧的反應得到了信心，猶疑的臉色變成了真正的歡喜，急奔到屠雅寧的面前，“真的是少谷主回來了！”
在他后面還有三四人，大家都穿著掛月谷的服飾，聽到這人的喊話都快速奔來。
屠雅寧先認出眼前之人，說來也巧，這人原來就是他院子里的護院，兒時他還在掛月谷的時候，和對方練過幾次手。
“屠征？”
“是，少谷主。”屠征應道。
兩人對話的短短兩秒，屠雅寧就暗中用了幾個法術查探，確定眼前幾人都是真實血肉，并不是幻術或者怪談。
屠雅寧臉色更加沉凝，后面來的幾人卻神色松快驚喜向他行禮。
屠雅寧看到他們身上背負的包裹，生出一些不太好的猜測，“你們為何背負行裝，谷里出了什么變故。”
幾人被問得一怔，屠征下反應過來，向屠雅寧解釋道：“谷中一切安好，我們背的這些是為了過節。”
屠雅寧下意識說：“破冰之禮？”
屠征道：“沒錯，就是破冰節。原來少谷主知道。”
屠雅寧搖頭，“你仔細說說。”
破冰之禮來自圣靈境，怎么會連凡俗大陸也有。而且他可以確定過去云墨大陸并不存在這個節日，至少在他去靈州之前沒有。
屠征很會察言觀色，見屠雅寧這么鄭重，他就認真從頭到尾解釋起來，從圣女來到靈華齋開始說，到靈華齋的變化，再到破冰節的由來。
夜游神！
夜游使！
又是他們。
自夜游使出現后，這些年來只要是重大事件或改變都必然有他們的身影，就好像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操控著一切。
可是夜游使明明是陰靈師，又如何和圣靈境扯上關系！
屠雅寧有種深陷巨大迷局漩渦中的感覺，真相仿佛就在觸手可及的對方卻始終觸摸不到，讓他感到深深的無力和壓力。
屠征他們松快的模樣和他形成鮮明對比。
屠雅寧張了張嘴又閉上。
屠征道：“少谷主，可是有什么不妥？”
屠雅寧沉默。
他說不出這一切可能存在陰謀的話語。
因為無論是現實感受，還是屠征講述的那些都看不到任何對人的劣處。
甚至于，現在靈華齋的凡俗人比靈州的人都過得好得多，不僅是修煉環境好，人文風氣也好，且看他們毫無修為卻快樂自在的享受著靈州靈師都不可得的一切，連作為熟人的屠雅寧都為此感到一絲酸楚，若是叫別的靈州之人看見，不知道要酸成什么樣了。
屠雅寧沉默期間，那幾名掛月谷弟子有點坐立不安，動作不大卻逃不過屠雅寧的感知。
他一記眼神掃視過去，中階靈師的精神威壓，就算屠雅寧沒有刻意散發靈壓，依舊令幾人呼吸困難。
“你們在想什么。”
面對屠雅寧的問話，倍感壓力的幾人沒有任何反抗就把心里話說出來。
“破冰節快結束了，我們手里的資源還沒怎么換出去。”
屠雅寧：“……”
他們包囊里是些什么東西，屠雅寧早就看清，對靈師沒有任何作用，他們還想換什么。
這個念頭剛冒出，屠征剛剛的話語又浮上心頭，再看樹上大費周章的法術金緞——能為普通百姓們做到這程度，還真未必不能以廢換寶。
屠雅寧望著眼前一張張無知無覺的面孔，心里那一點酸楚又增加了兩分。
“你說谷內的人這次都出來了？”屠雅寧又問屠征。
屠征道：“是。”
屠雅寧點頭。
這種情況也沒必要再回掛月谷一探究竟了。
“你們跟……”屠雅寧話語一頓，想到屠征等人不可能跟上自己的速度，“無需跟隨我，自行過節吧。”
屠征幾人倒是接受良好，屠征道：“谷主一脈都往主峰方向去了，若是見到少谷主一定很高興。”
屠雅寧點頭，法術靈紋將他包裹，人就消失不見。
留下屠征等人驚羨的目光。
屠雅寧的速度極快，有心搜尋下，見到的不僅是掛月谷的熟面孔，還有其他和掛月谷相熟的其他氏族人，這里面就包括了謝氏。
謝氏的人也是一眼認出來他，竟比屠征他們還平靜，似乎他會出現在這里是很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兩者打了一個招呼后，謝氏人說：“屠少爺和二哥見過了嗎？”
屠雅寧一頓，“謝浪也在這里？”
“對啊，二哥現在就在靈華齋當差，也是他喊我們來擺攤的。”謝小妹自豪的說道：“旁的人都只想去找仙人的攤位，卻沒想到仙人也會逛我們的小攤，這次的收獲可不少呢。”
屠雅寧沒有和她多聊，被謝小妹的一條消息觸動心神，離去沒多久又恢復了平靜。
——這么看來，當初他拜托宓八月的事情對方不僅做到了，還超常發揮。
把他轉交資源送到謝浪的手里，還給謝浪安排了更好的去處。
也許是故土重游，喜聞故人佳訊，又也許是路途遇到的百姓神色欣然，節日的歡快氣氛濃郁，屠雅寧的心情也受到影響，臉色神色逐漸輕松。
哪怕接下來他又遇到了更多‘驚喜’，看見另外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陽靈師或陰靈師，依舊能保持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