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個月前作者:水千澈
宓八月沒有直接答應給關通達更多蘇娉娉的‘佳作’。
留下一句“關道友還是先將嘴里的吃完再想著鍋里的,以免消化不良。”就揚長而去。
關通達當時并沒有發作,不過約見的目的沒有達到,想來心情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從關通達的單方面來看,這場會面到最后算是不歡而散。
后面連續十幾日,蘇娉娉在制造假器一道上實在得心應手至極。旁的人踏入一門新知識都是學得越深入越難,蘇娉娉卻反著來。
她是入門的時候稍感阻礙,越到后面越容易,還能不斷的創新。
宓八月對此并不奇怪。
其實假器的鍛造就是偽造真法器。
蘇娉娉本身就有相當渾厚的鍛造真器的知識底蘊,一開始入門制造假器不流暢不過是慣性思維暫時沒轉過去。一旦她腦子轉過彎了,后面的繩結都會迎刃而解。
又拿到一批蘇娉娉假器作品出門的宓八月,迎著綺饤嶼潮熱的微風,心中不好笑的想:妙妙山那些人要是得知,他們這一代中最具潛力的器師干起了制造假貨的行當,會是什么樣的心情和反應?
尤其是孟山主和那位視蘇娉娉為親女的蘇長老,是否會后悔促使蘇娉娉和她一起出門歷練?
“路道友。”
“路兄弟來了。”
到達綺饤嶼本地人士常混跡的一個深巷里,四周許多人熱情的和宓八月打招呼。
這待遇和十幾天前人嫌狗厭的狀態截然相反。
宓八月淡然從這些人當中選中一個,后者臉上當即綻開笑容,邀請她去別的地方交貨。
沒被選上的人群中的隱約聽到有人咒罵。
這段時間宓八月把蘇娉娉的作品四處發放給綺饤嶼的人,要價一直都是三七分,不用他們付定金,也不要求時限。最關鍵的在于蘇娉娉的作品實在好出手又好賺。
沒幾天,宓八月這個‘無牙子’就搖身一變成了綺饤嶼本土老油條們的座上賓,口中的好兄弟。而沉迷于新學識新研究的蘇娉娉這個‘眼瞎最毒的’,也變成了丁師,他們渴求的生產源。
連同‘盲女’這個原來具有侮辱性的外號,現在眾人喊起來也帶有討好意味。
他們也不再計較兩人剛來時的打假作為了,傳言也由高傲自大的某正統出身的器師賣弄學問,變成了某可能是正統出身的器師犯了大事,逃到綺饤嶼來安家立命。
開頭的打假是為了快速出名,快速融入綺饤嶼的生存環境,在其中扎根。
綺饤嶼的老油條們并不排斥這樣的器師加入——只要她能給他們制造利益,而不是破壞他們的利益。
從一個暗房走出來的宓八月,又一次在或明或暗處的注視下離去。
“嘖,也不知道是交了什么好運,讓他榜上個器師。”
“也未必是好運,而是心智深沉,手段了得呢。我觀盲女常待在居內不出,哪怕出行也多是和他一起。表面上是盲女為主,實則萬事都是他與人交流。呵呵,說不定盲女來到綺饤嶼的原因,也和他有關。”
“盲女要是喜歡這種,我有的是辦法給她弄來。”
深巷里的眾靈師越說越偏,話題逐漸走向不可描述的方向。
此時的宓八月已經離開,不過就算她沒走,而是藏在現場暗處聽到這番話也不會意外。
她現在的身份就是個靠盲女的無牙子,那些想獲得她手里假器的靈師們當面的時候有多熱情客氣,背后始終都看不起她。
當走在半途中感知到某處針對自己的靈能波動,宓八月目不斜視,卻已經將那處藏著的人納入靈識之中,正是上回綁架她的詭師之一。
這回對方沒有直接動手,而是在兩者距離拉近后主動現身在她面前,客氣道:“大人要見你。”
宓八月微笑道:“請帶路。”對方面上客氣,眼神卻藏不住怨毒,擺明對之前的恩怨還在記恨。
他走在前面,宓八月一步不錯的跟上。
這次和上回的路線又有不同,不過最終見面的地方是一處。
而宓八月這回得到允許,比之前更近前兩步。
屋內影響人視覺和靈識的法術就在這兩步距離消失。
宓八月得以見到這位人形錨點的真實模樣。
其實這并不算她第一次見到對方。
在此之前宓八月以夜游神的神能,把瘋疫交出來的人形錨點都迅速看了遍。不過以神身去看和人身去看的差別還是有的。
室內是石板地,沒有任何裝飾。
盤膝而坐的女子身材健碩。
任誰第一眼看見她都會這樣想。
她身上沒有一處和能和‘柔美’這個詞匯站邊。
貼身的衣服顯露她寬闊的肩膀,粗壯的大腿,還有沒穿鞋直接赤足,肉眼可見厚實的腳板。有這樣身材的女子,面容半邊邪艷半邊皮膚皺巴巴在一起,眼睛被擠成一條縫,鼻子和嘴巴都顯得猙獰。
和這似獸似詭的左邊臉相比,右邊臉就有人樣多了。只是依舊散發著一種非人的邪氣,毛發濃黑的眉和眼睫毛,配上色澤紅得如朱砂的嘴唇,是沖擊人眼球的濃艷感,卻和美人的艷無關。再結合左邊臉一起看,殺傷力比大多怪化人更甚。
“很好。”
她咧嘴一笑。
含糊不清又字字利落的音色語調。
“我是丑虎。”
宓八月回道:“路乙。”
丑虎雙目緊盯著她。
幾秒后,忽然哈哈大笑。
她笑起來絲毫不見收斂,就是那種大開大合的笑,牽動著肢體左搖右晃。
“我要你替我辦一件事。”
丑虎邊笑邊說,本來就含糊的聲音更難分辨,必須聚精會神去聽她說出的每個字眼。
而丑虎說完上幾句話就接下一句,和上次會面一樣沒給宓八月答應與否的權利。
“把盲女所修的器師精髓法門都給我取來。”
丑虎笑聲漸漸降下來,濃密眼睫下的眼珠子不知是否因室內光線而散發著懾人綠芒。
“我給你一個月時間。”
她伸出一根手指。
“我的意思不是讓你一個月后把東西交給我,而是每天都必須交一份上來,分量的多少你可以自己決定,但是必須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