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歡啃完了一盤油炸海鮮餅,趴在屋門前的廊下等外公和謝長安回來。
外婆說:“要么你也過去看看?”
謝九歡搖頭,萬一叔祖碑那邊,她舅又沖著她爹喊打喊殺了,她不知道該怎么勸。她爹肯定冤,她親媽的死,怎么算也怨不到她爹的頭上,可她舅的憤怒也情有可原啊。在墓地的時候,她已經讓她舅傷心了,她不能再干讓她舅傷心的事了。
“族里人不會要我爹的命吧?”謝九歡喵喵喵地問外婆。
外婆:“有你外公在呢,他怎么著也能保住你爹的命的。”
有外婆這話,謝九歡就放心了。
外婆拿了把小凳子,在謝九歡的身旁坐下,問謝九歡說:“小九兒啊,我們三天后就送你爹回去,你要跟著你爹走嗎?”
謝九歡忙就點頭,她早就想回去看看了。
“這樣啊,”外婆的神情看起來有些難過了。
謝九歡忙就跟外婆保證:“我就回去看看,我很快就回來看外婆你啊。”
外婆:“林得意能讓你回來啊?”
外婆這輩子就去過陸上三回,都是為著女兒,最后一次更是丟了女兒,帶回了重傷的女婿,外婆對海那一頭的大陸沒有好印象。
“還有啊,你要怎么跟林得意見面呢?”外婆
又問了謝九歡一句。
這事吧,謝九歡也沒有想好,打了個噴嚏,謝九歡跟外婆說:“林得意回京城去了,這一次我見不到他。”
外婆忙問:“你不回京城啊?”
謝九歡:“不回啊,我就去江南看看謝老將軍他們,然后我就跟我舅回來。”
看著她親爹回家,安頓下來,她就放心了。
謝九歡說去了江南就回來,外婆還是高興不起來,她這外孫女以后該怎么辦哦,外婆愁得慌。
叔祖碑這里,老族長先外公和謝長安一步到了,有他在,族里的年輕人們不敢鬧事了,但是看著謝長安的眼神都很不善。
謝長安接受自己在蕭氏族人這里的待遇,他都恨著自己呢,那他被蕭氏族人恨,又有什么不可的?
謝長安很認真地看著叔祖碑,碑文的內容神神叨叨的,但叔祖被
世人當成妖怪,被官府燒死這事,碑文里寫得明明白白的。
謝長安不確定,蕭氏族里知道謝九歡秘密的人有多少,但看著叔祖碑,他心里十分慶幸,只有他看見了閨女由貓變人。
謝長安都不敢想,謝九歡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由貓變人,他要怎么護住謝九歡?難不成,他能把看見這一幕的人都殺了?
蕭真是最后一個到的,他趕到的時候,謝長安還在看叔祖碑,他看得入神,與周遭的蕭氏族人仿佛處于兩個世界一般。
蕭真看見謝長安這樣就來氣,這人到了這會兒,還擺他遼東謝氏大公子的架子呢?你裝什么啊?
蕭真往叔祖碑前走,族人們紛紛給他讓路,這位現在是他們的主心骨了。一會兒蕭真鬧起來,他們一定跟上。
外公在蕭真從自己跟前走過的時候,拉了蕭真一把,說:“你干什么去?”
蕭真要甩開外公拉他的手,但到底沒敢用大力氣。
父子倆的這場角力,最后還是外公贏了。將蕭真拉拽到自己的近前,外公跟兒子耳語:“小九兒在她爹的面前變回人了。”
這是能讓蕭真暫時忘記仇怨的事了,眉頭猛地皺起,蕭真目光直愣愣地看著外公。
外公:“就變了片刻的工夫。”
蕭真想,那謝九歡
一定很傷心吧?
外公:“他們父女已經相認了。”
“我們不說實話不行啊,”看兒子又怒氣沖沖的了,外公又說了句:“你之前就跟他說了,他有個貓閨女,這事我和娘沒法兒糊弄過去。”
蕭真怒問:“這還是我的錯了?”
外公理直氣壯地:“不是你的錯,能是誰的錯?”
蕭真:“我……”
他要到叔祖碑前去,不能真弄死謝長安,他也要跟這個十八年前就該死的人打一架。
外公拽著蕭真不撒手,“謝長安身子骨剛好一點,你要傷了他,就是在要他的命。”
打也不能打了?蕭真這口惡氣,堵在心里,要把他憋死了。
“看完了?”老族長這時問謝長安。
謝長安沖老族長點點頭,他看碑文,看了不下十遍,能倒背如流了。
“好了好了,都別吵吵了,”老族長又面對族人站著了,拍拍手,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他這里來。
“大爺爺,”有年輕的族人在人群里大聲說:“這人真是我春鶯姐的男人?”
“為什么我春鶯姐死了,他卻活下來了?”
“他怎么能到我們族地里來的呢?”
“對啊,他又不姓蕭。”
“族規還要不要講了?”
“這些年,您老人家將他藏哪里了?”
“是啊是啊,這十八年,我們一次也沒見過他,他到底在哪里養病的?”
“該不會是禁地吧?”
有一個人帶頭開口之后,質問聲就跟驚濤駭浪似的,拍到了老族長的面前。老族長但凡性子軟一些,他都承受不住。
“閉嘴,都給我閉嘴!”老族長扯著喉嚨大喊了一聲。
老族長一嗓子吼得族中的青壯們噤了聲,老族長這些年在族中說一不二,他的威嚴可是一點都不虛的。
“他是春鶯的男人,能不救?”老族長大聲問。
“春鶯姐走了,他怎么能……”
說話的這位被老族長一眼瞪過來,瞪得不敢往下說了。
“三日之后,蕭真做領隊的,我們開船送謝長安回陸上去,”老族長當眾宣布道。
大家伙兒這時猛地回過味來了,剛才他們跟老族長要說法的時候,蕭真一直沒開過口啊。現在再聽老族長說,要蕭真送謝長安回去,族人們心里不約而同地就在想,蕭真跟謝長安和解了?
“大爺爺,就我真叔一個人送啊?”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人,大聲問道。
老族長看自己這小重孫一眼,說:“族里會雇島上的人。”
那就只蕭真一個人了?
這一群還沒出過海的小小少年們,頓時就發出一片失望之聲。他們沒見過蕭春鶯,對謝長安沒有怨氣,他們只渴望大海。
“蕭真,你怎么說?”老族長問。
已經站在了前排的蕭真臉色陰沉,捏緊了拳頭,但最終還是應了一聲:“知道了。”
青壯族人們!!!
他果然跟謝長安和解了,這個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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