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有家人,他們還記得我嗎?”男人問謝九歡。
有些話,說出口會讓人覺得自己軟弱,但對著一只胖貓說就還行,貓不會笑話人。
謝九歡趴在大石頭上,哪怕這個男人也沒指望她回應他的話,謝九歡還是認真想了想,才跟男人說:“會的吧,是家人哎,他們怎么會忘了你呢?”
只可惜謝九歡現在只會喵喵喵,男人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也許他們以為我死了,
”男人說。
謝九歡:“喵喵,喵喵喵。”
那你活著回去就好啦,他們還能不認你?
男人長嘆了一口氣,又說了句:“還談什么家人,我都不記得自己是誰。”
哪怕這會兒家人就在眼前,男人想,他也不認識啊。
謝九歡撓撓頭,記憶是腦子的問題,這就不是她能解決的問題了。記憶這東西可能一輩子都恢復不了呢,謝九歡看著男人也嘆了一口氣,要是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叔啊,你該怎么辦呢?
就跟自己一樣,要是這輩子都要做一只貓了,該怎么辦呢?謝九歡都不知道,她跟這叔誰更慘。
從大石頭上跳下來,跑到男人的身邊,謝九歡拿自己的貓腦袋蹭了蹭男人的腿。
胖貓的安慰,男人接受了,伸手一撈,便把胖貓抱到了懷里。
男人的手上有厚厚的繭,還有好幾道傷疤,謝九歡光看這個叔的手就知道,這叔是個習武之人,以前肯定刀口舔血過。
要不然,這叔是怎么受傷的?
默默地陪了男人一會兒,謝九歡在男人的懷里站起來,爪子扒著男人的衣襟,喵喵地叫兩聲。
雖然小島上氣候溫暖,但還是回去吧,大晚上的,不能就睡在溪邊吧。
男人手摸著貓貓頭,還在仰頭看著夜空,看得很專注,讓謝九歡都懷疑,他是不是在數星星啊?
“喵!”謝九歡又喊了一嗓子,這一下爪子用得力氣大了,將男人的衣襟拉扯開了。
被一只貓拉扯衣襟,男人無所謂,反而笑了起來,說:“小貓你是餓了?”
謝九歡:“……”
語言不通,溝通不了,做只貓也太難了。
而且吧,看見男人裸露的胸膛后,謝九歡
也呆住了。林得意身上的傷疤也多,但都沒有這叔心口上的這道傷疤駭人。
這道傷疤倒不長,但挨著心臟,距離心臟不超過五厘米。謝九歡盯著這道傷痕看,她看這傷疤的樣子,這叔是被人拿刀捅了啊,要是再偏點,她這叔就死了啊。被人一刀捅穿心臟,肯定活不了了吧?
“喵?”謝九歡拿爪墊碰了碰男人心口處的傷疤。
叔你當年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啊?
胖貓的爪墊很柔軟,男人低頭看看自己的心口,這道差點要了他命的傷是怎么來的,是誰想要他的命,他同樣想不起來。
他問過老族長自己的來歷和遭遇,老族長說他是被族里的商船,打海里救起的,他也不知道他的來歷和遭遇。
“我也許是個海商,或者是個船員,”男人把衣襟合上,跟謝九歡說:“不然的話,我怎么會掉到海里的呢?”
謝九歡想,也有可能是被海商雇傭的保鏢?
“我在海上遇上了海盜,”男人又說。
謝九歡覺得這個有可能
,但是吧,還是有一個問題解釋不了。救人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族長他們為什么要把這叔藏在禁地里呢?
之前,還能說這叔糊涂的時候,瘋瘋癲癲的,怕他傷人,所以才不讓他見族人。可這叔現在已經不犯糊涂了,除了想不起來自己是錯,神智正常的很,族長他們為什么還不讓這叔見人呢?
謝九歡試探地問過她親舅,蕭真根本就不知道這叔的存在,還說禁地只有族長和族老可以進入,那這叔在禁地,又要怎么解釋?
謝九歡要能跟這叔溝通,那她通過嘮嗑,也許能知道些這叔的信息,可現在他倆溝通不了……
男人一手抱著胖貓,一手拎著裝碗筷的籃子,起身往竹屋走了。
謝九歡怕自己的胖體格子,累著這叔,跳到了地上自己走。
回到了屋里,男人讓謝九歡自己玩一會兒,他去澡間洗澡。謝九歡有賊心沒賊膽,偷看帥叔叔洗澡這種事,她還干不出來,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主屋里。
蕭真這些族里的青壯年,在島上都是去河里洗澡的,但男人不敢洗冷水澡,怕再生病,害了自己,也要麻煩幾個老人家照顧他。
謝九歡在屋里轉了一圈,對這間屋子她已經很熟悉了,輕車熟路地跳上床蹦了蹦,再鉆進衣柜里看了看,桌上,桌肚,椅子,椅肚都看看,然后去墻角那里仔細看看自己的貓盆和貓碗。偵查完畢,沒有變化,一切如舊。
喝了幾口貓碗里的清水,謝九歡又跳上了窗臺,
在這里,終于讓她發現了一個還沒完工的小木球。
小木球被打磨地很光滑,但鏤空還沒有完成,謝九歡還看不出來,鏤空的花樣是什么。
抬爪子撥拉一下小木球,小木球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骨碌碌地滾到了床肚里。
謝九歡跳下窗臺,鉆進床肚去拿木球。就這么一個小木球,讓謝九歡忙活得滿屋子亂跑。做人的時候,謝九歡沒追球跑的愛好,但做貓了,沒有小貓咪能拒絕球形玩具的。
男人從澡間里出來,身上帶著熱氣,骨碌碌滾動的小木球撞到了他的腳上,才停下了來。
謝九歡追著小木球到了男人的腳下,剛想再伸爪子撈木球,就被男人單手圈著肚子抱了起來。
小木球也被男人撿了起來,“喜歡嗎?”男人問謝九歡。
謝九歡:“喵!”
喜歡!
“我這里沒有鈴鐺,等我雕好了木球,給你當鋃鐺用,好嗎?”男人又問謝九歡。
雖然沒有記憶,但男人就是覺著,小貓的脖子上應該戴個小鈴鐺。有人養著,小貓不用逮老鼠為生,不怕跑起來叮當響,戴個小鈴鐺多好看啊。
謝九歡又看看男人左手里拿著的小木球,戴脖子上嗎?她沒試過啊,但也許,可能,還不錯?
“喵,”謝九歡沖男人喵的同時,還點了點頭。
男人笑了起來,鋒利的眉眼柔和下來,“你答應了?你能聽懂我說話啊?”
謝九歡:“喵。”
能聽懂啊,可你聽不懂我說話吶。
男人抱著謝九歡坐在了竹床上,說:“睡覺吧。”
謝九歡來找他的次數多了后,男人已經習慣這只胖貓陪他了。
竹床是靠著窗放的,月光照在床頭的一角上。謝九歡占據了這一小塊地方,她現在喜歡曬著月光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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