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和看安錦繡一點也不慌神的樣子,倒是也鎮定了點,小聲問安錦繡道:“娘娘,袁義很快就能回來?”
安錦繡搖搖頭,袁義是要去城外的衛**營,哪那么快回來。
吉和看安錦繡搖頭,又急了,說:“娘娘,圣上一會兒要是問您袁義去了哪里,您要怎么回圣上的話?”
“實話實說,”安錦繡起身道:“圣上是不是讓我過去?”
吉和點頭,他想問安錦繡袁義去了哪里,可是他又不敢真開口問安錦繡。
“袁義去了安府,”安錦繡看了吉和一眼,道:“你不用為我擔心,我不會讓沈妃害到的。”
吉和說:“奴才信娘娘的話,只是沈妃現在越來越過分了!”
“看來她是容不下我了,”安錦繡一笑,往內室走去,跟吉和說:“見到圣上,你知道要怎么說嗎?”
吉和忙道:“奴才來時,娘娘已經休息了,聽到圣上傳召,娘娘是匆忙起身的。”
安錦繡走進了內室里,自己隨手就關上了門。
吉和站在外室里,擦擦臉上的汗,下著大雨的涼快天里,他竟然還是熱出了一身的大汗。
紫鴛在內室里正坐立不安著,看見安錦繡進來,忙就從白承意的小床邊起身道:“主子要去見圣上?”
“嗯,”安錦繡走到梳妝臺前坐下,說:“你也別站著了,幫我拿一套衣服出來。”
紫鴛跑到衣櫥前為安錦繡拿衣服,一邊問安錦繡:“袁大哥真的不會出事?”
“紫鴛,”安錦繡把自己的頭發梳成了一個跟方才不一樣的方式,然后回頭看了紫鴛一眼,說:“我在你心里,是個會為了自己,讓袁義去死的人嗎?”
紫鴛忙搖頭,說:“不是。”
“那你盯著我這么問做什么?”安錦繡說:“我不是說了嗎?誰想動袁義,先把我的命拿去,這樣你還是不放心嗎?”
紫鴛拿著一套衣裙走到了安錦繡的身旁,說:“在這宮里呆著,我就是害怕。”
“我也害怕,”安錦繡說:“可是怕有什么用?除了讓我們慌神,一點用處也沒有。”
“我就是怕,”紫鴛跟安錦繡說:“怎么老是有人要害我們?”
“在過好日子之前,總要過過苦日子的,”安錦繡從紫鴛的手里拿過衣裙,也沒讓紫鴛幫她的忙,自己把這衣裙換上了。
“小姐,”紫鴛看安錦繡換好了衣裙后就要走,忙拉住了安錦繡說:“對不起,我不是不信你。”
“我知道你喜歡袁義,”安錦繡拍了拍紫鴛拉著她的這只手,輕聲道:“我不會讓他有事的,我說過的話,哪一回沒有做到?”
紫鴛松開了手,打量了安錦繡一眼,說:“主子,你也在害怕?”
“害怕,”安錦繡說著轉身往外走,說:“可是怕,我也沒法躲在這里等著人來救我,沒事的紫鴛丫頭,你看好九殿下,我去去就回。”
吉和陪著安錦繡,一行人從千秋殿出來,沒一會兒就到了御書房的高臺下。
“娘娘,”吉和手指了指沈妃坐著的轎子。
“我們過去,”安錦繡說了一聲。
沈妃這會兒沒有再坐在轎中,而是由宮人替她打著傘,站在軟轎前,看見安錦繡一行人過來了,沈妃望著安錦繡笑了笑。
安錦繡沒有下轎,看著沈妃也是一笑,道:“沒想到沈妃娘娘不管宮務,對宮中事還是這么擔心,日后我若是做了什么事,會事先跟沈妃娘娘你知會一聲的。”
沈妃道:“安妃娘娘總管六宮,我怎么敢在一旁指手畫腳?只是有人做事太過分,讓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哦?”安錦繡說:“原來是這樣,能讓沈妃娘娘這樣寬和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看來這個人做事是太過分了,這個人是誰?”
沈妃沒想到安錦繡會這么問她,這不是找罵嗎?“安妃娘娘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不知道,”安錦繡說:“沈妃娘娘,我這人其實心眼不大,我都沒覺得這宮里有誰不好,沒想到還能有人讓沈妃娘娘看不慣呢?”
“安妃娘娘,”沈妃說:“你這是在明知故問嗎?”
安錦繡臉上的笑容突然就一斂,對沈妃道:“人都說事不過三,沈妃娘娘你算算這是第幾次了?”
沈妃冷冷地看著安錦繡。
“來向圣上告我的一個黑狀,你就能讓我死了?”安錦繡也是一臉冷然地道:“你也太高看你自己,小看我了!”
“那安妃娘娘就先過了這一關再說吧,”沈妃說道。
“看來你這輩子也沒得過什么寵,”安錦繡的眉頭一挑,又是一副笑模樣了,對沈妃道:“所以你才會跟我說這句話,過關?真是笑話,這算是一關嗎?”
沈妃看著安錦繡的模樣,恨到不行,可是這會兒她還真沒辦法把安錦繡怎么樣。這個女人一點誠惶誠恐的樣子都沒有,還把她奚落了一頓。吵不過,打嗎?沈妃這輩子算計人心的事干了不少,可是跟人動手打架,她沒做過,也不會。
安錦繡看著沈妃咬牙切齒的樣子,似乎還很開心,低聲道:“以你的水準,應該不會做這種蠢事的,看來太愛護一個人,讓你這個聰明人變蠢了。”
安錦繡絲毫不害怕的樣子,讓沈妃的心態又發生了變化,也許這事我做錯了?
就在沈妃狐疑之時,安錦繡對自己的左右道:“我們上去。”
沈妃看著安錦繡坐在軟轎中,被人一階階抬上御書房的高臺,突然就覺得這情景剌眼,然后猛地反應過來,方才安錦繡坐在轎上,而自己站著與安錦繡說了這一會兒的話,完全就是一副奴與主說話的樣子。
永寧殿的人早就覺得不對了,這會兒看沈妃一臉的怒容,更是連喘氣都帶上了小心。
吉和跟著安錦繡到了御書房前,扶著安錦繡下轎,才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小聲跟安錦繡道:“娘娘,方才圣上其實不想理會沈妃娘娘的,是蘇大人多了幾句嘴,這才讓圣上起了心思問這事的。”
蘇養直?安錦繡臉上的神情不變,心里卻是幾個念頭又轉了一遍。蘇養直在前世里,直到最后才投到了白承澤的身邊,這一世里世宗的身體不好,這位忠臣怕是已經為自己找后路,投到了白承澤的門下了?
“娘娘,您要小心啊,”吉和又小聲跟安錦繡說了一句。
安錦繡沖吉和輕輕點了一下頭。沈妃是白承澤的生母,她跑來告狀,蘇養直完全有可能認為這是白承澤的意思,所以他幫沈妃的幫也就說得通了,否則一向對后宮紛爭置身事外的蘇大人,怎么會開這個金口?安錦繡想到這里,停下了腳步。
“娘娘?”吉和見安錦繡停下來不走了,忙就小聲問安錦繡道:“您還有事?”
“今天的早朝,圣上是怎么安排的?”安錦繡問吉和道。
吉和忙道:“圣上今日罷朝。”
安錦繡看看面前的御書房,小聲對吉和道:“你馬上派人去找五殿下,告訴他沈妃做的事,讓他去安府一趟。”
吉和聽傻了,說:“去,去找五殿下?”
安錦繡說:“我沒空跟你解釋,快去。”
“奴才這就去辦,”吉和只能領命道。
“還有,有人問你在御書房前跟我說了些什么,就說我心中害怕,你在寬慰我。”
“奴才明白,”吉和說著就沖著御書房門里大聲道:“圣上,安妃娘娘到。”
“讓她進來,”世宗的聲音馬上就傳了出來。
吉和替安錦繡推開了門,道:“娘娘請進。”
御書房里的大臣們,能回避的事先已經回避了,來不及回避的,這會兒都站在了一扇山水屏風后面。
“怎么這么久?”世宗看見安錦繡進來,不等安錦繡行禮便問道。
安錦繡跪在地上,小聲道:“臣妾已經睡下了。”
“到朕這里來,”世宗沖安錦繡招了招手。
安錦繡走上了御書案前的玉階,站在了世宗的身旁。
“袁義怎么出宮去了?”世宗看著安錦繡問道。
安錦繡看著就是一驚,說:“圣,圣上。”
“你做事就不知道要防著點人嗎?”世宗道:“說吧,袁義去了哪里?”
安錦繡看了看玉階下。
“你不用管他們,”世宗知道安錦繡在看什么,又說了一句。
安錦繡彎下腰,跟世宗耳語道:“臣妾看元志的身子不是很好,讓袁義去安府,讓太師給元志派個好點的大夫,跟著他去江南。”
世宗小聲道:“就為了這事?你傻啊?軍營里有大夫。”
安錦繡說:“軍營里的大夫也不知道醫術怎么樣,臣妾不放心。”
“你,”御書房里有大臣在,就算視線被山水屏風擋著,看不到御書案這里,世宗也不好伸手去碰安錦繡,只能用手指點點安錦繡,小聲道:“弟弟重要,宮規你就不用守了?”
安錦繡低著頭說:“袁義去去就回的。”
“朕看你就是傻!”世宗道:“這種事你不能來跟朕說嗎?”
“圣上今日一定很忙。”
“朕就是忙,什么時候不問你的事了?”
“那,”安錦繡雙手揪著衣衫,道:“那怎么辦?臣妾做錯了。”
世宗鼻子哼了一聲,“袁義去了安府?”
安錦繡點點頭,說:“下次臣妾不敢了,臣妾以為沒人會發現的。”
“你以為,什么都是你以為,”世宗道:“沒人發現,這事是怎么被告到朕這里來的?”
“沈妃,”安錦繡低低吐出了這兩個字。
“覺得她不會再跟你作對了?”世宗好笑地問安錦繡道。
“嗯,”安錦繡小聲道:“元志都要娶云妍公主了,臣妾想著她應該不會再為難臣妾了,誰知道……”
世宗嘆氣,然后對著山水屏風道:“蘇養直,你去一趟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