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繡還沒走出去幾步,全福帶著自己的手下,兩個架一個,架了五個衣衫破爛沾血,但還是能看出是宮里太監的人走了出來。
“圣上?奴才叩見圣上!”全福看見世宗后,先是吃了一驚,隨后就跟慎刑司的太監們一起,跪地給世宗行禮。
“這是怎么回事?”世宗指著這五個人問道。
全福頭都不抬地道:“奴才啟稟圣上,這五人是奴才等在后邊的一間宮室里找到的。”
世宗還沒來及消化這個事情,就看見兩個太監抬著一具尸體從套院里走了出來。看到世宗后,這兩個抬尸的太監顯然嚇了一跳,忙就跪在了地上。
“這死人是誰?”世宗問道。
抬尸太監中的一個說:“奴,奴才不認識他,是個宮里的小太監,舌,舌頭被割掉了。”
“把他抬過來,”一個宮妃的宮室里有一個被割了舌頭死掉的小太監,這事可不是件小事,世宗命這兩個抬尸的太監道。
等兩個太監把小太監的尸體抬到了世宗的步輦前后,有跟著齊妃一起過來的倚闌殿宮人驚叫了一聲。這小太監雙目圓睜,看著就是死不瞑目的樣子,嘴大張著,里面結著厚厚的血塊,能看到被血浸紅的牙齒,舌頭已經不見了,身上的太監服已經不能遮體,皮開肉綻的,一看就是受過了酷刑。
“小狗子?”吉和扭著頭看了這小太監的尸體一眼后,大叫起來。
世宗看著吉和從安錦繡那里沖到了這個小太監的尸體前,說:“你認識他?”
“這,”吉和一副神情驚愕又難過的樣子,跟世宗說:“圣上,這是在御書房當差的小太監小狗子,奴才看他還算機靈,還收了他當徒弟啊。圣上今兒去上旱朝之后,奴才還跟他說過話,怎,怎么,怎么這奴,這孩子就死了呢?!”
“這是怎么回事?”世宗又問全福道。
全福說:“安妃娘娘命人來找奴才,說是近日宮里有人失蹤,有人晚上在永寧殿的這一片還常能聽到哭喊聲,就讓奴才跟著到這里看看。”
世宗看向了安錦繡,神情是下不臺的尷尬了。
安錦繡站在那里,被幾個太監看著,也在看地上小狗子的尸體,小狗子是咬舌自盡的,這會兒舌頭全根沒有了,應該是袁義把這小太監的尸體處理過了。
“你是為了這事?”世宗看安錦繡不看他,只得開口問道:“安妃,朕問你話呢。”
安錦繡說:“是。”
“那你方才怎么不說?”
安錦繡苦笑了一下,說:“圣上進到院中來,就已經認定錯的那個是臣妾,臣妾還能說什么?全福總管他們也還沒有找到人,臣妾說什么圣上會相信?”
全福忙就道:“奴才辦事不利,奴才該死!圣上,娘娘,這五個還活著的被關在地下暗室里,要不是奴才的一個手下聽到有人呼救的聲音,奴才等還找不到他們。”
吉和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樣子,問全福道:“那你是在哪里找到小狗子的?”
“在一個壓花木肥的地坑里,”全福說。
“這是我倚闌殿的奴才啊!”齊妃這個時候把五個被全福等人救出來的太監看了又看后,指著其中一個跟世宗叫道:“圣上,這是臣妾宮里的!臣妾說怎么找不著他了!原來他被關在這里面了!”
“娘娘!”這個太監跪在地上跟齊妃哭述道:“奴才五日前替娘娘送點心去安妃娘娘那里,回去的路上就被抓到這里來了!”
“他們抓你做什么?”齊妃一臉怒容道。
這太監哭道:“他們問奴才倚闌殿的事,還問奴才娘娘與安妃娘娘說了些什么話。”
“安妃你過來,”世宗沖安錦繡招了招手。
安錦繡說:“圣上,你不如把臣妾跟溫妃一起關到慎刑司去好了。”
“不準跟朕犟!”世宗面對著安錦繡這會兒下不了臺,就干脆還是用兇的,“你過來!”
安錦繡慢慢地走了過來,臉上還是半腫,說:“還有四個人不知道是哪個宮的太監,圣上還是問問他們吧。”
“這,這不可能!”溫輕紅這時大聲叫了起來,跟世宗說:“圣上,臣妾,臣妾根本就不知道這事啊!”
“你當然是什么也不知道,”安錦繡看了一眼溫輕紅。
齊妃這個時候也不害怕了,她就說安錦繡怎么會做讓人抓著把柄,連話都說不了的事呢?她沖溫輕紅問道:“你不知道?那這五個人,還有這具尸體是從天下掉到你宮室里的?”
“圣上!”這時,五個受刑太監中的一個沖世宗磕頭道:“圣上,奴才是跟著榮太醫的小山子!這邊的人,這邊的人逼著奴才說您的醫案藥方!”
溫輕紅撲通一聲給世宗跪下了,偷皇帝的醫案藥方這是死罪,等同于圖謀行剌弒君,到了她這里,還被安錦繡害成了私下刑訊逼問醫案藥方,安錦繡這是想她溫氏一族都上法場啊!“圣上!”溫輕紅給世宗磕頭都出血,“臣妾,臣妾怎么可能做這種事?臣妾只是一個宮妃,臣妾沒這個膽子啊,圣上!”
世宗是真不相信溫輕紅會做這種事,這個女人的家族一般,還沒有生子,她做這些殺頭的事圖什么?
齊妃說:“你宮室里的事你不知道,誰知道?溫妃,方才我們還說你的心大,這會兒看看,你是心大到急著去尋死吧?”
世宗看看安錦繡,最后下了狠心道:“將溫妃押去慎刑司。”
“圣上!”溫妃雙手扒著世宗步輦的架子腿不撒手,“圣上,您看看臣妾啊,圣上!”溫輕紅哭道:“臣妾這是被人害了,圣上要為臣妾作主啊!”
“看來還是我害了你,”安錦繡這時開口道:“溫妃你到了現在還想把罪名安到我頭上嗎?”
溫輕紅看向了安錦繡,這個女人半邊臉腫著,看上去一點也不好看了,可是卻更讓人心寒。安錦繡帶了這么多人來搜宮,將這五個太監臨時塞進她的宮室里,完全就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她沒有想到,她就是沒想到這個女人會這么害她,連偷審世宗醫案藥方的罪,這個女人都要讓她背上!
沈妃看看這院子里的形勢,溫輕紅是一敗涂地了,那她也就沒什么好客氣的了,開口:“圣上,溫妃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要好好審她,后宮里怎么能讓這種包藏禍心的女人住著?”
“失蹤的人這會兒也找到了,”安錦繡說:“圣上處置溫妃吧,不知道臣妾能否告退了。”
“把這個女人給朕押走!”世宗這會兒沒有猶豫了,溫輕紅是不是冤枉的,以后再說,這會兒他還是先顧著安錦繡吧。
“圣上!”溫輕紅沖著世宗哭喊。
吉和這時命全福道:“你還跪著?把溫妃押走啊!”
全福帶著幾個太監上來,把溫輕紅硬是抬著走了。
溫輕紅的哭喊聲遠了之后,吉和才又問世宗道:“圣上,那這一院子的奴才?”
“都押走!”世宗不耐煩地說了一句。
溫輕紅的手下一個不落,全被押去了慎刑司,路上還沒人敢跟他們的主子一樣,一路哭喊著世宗,他們若是敢出聲,慎刑司的人可以當場就把他們處死。
“跟朕回千秋殿去!”世宗命安錦繡道。
齊妃張了張嘴,沒說話。
沈妃則木頭樁子一樣,站在一旁,世宗命她去抱白承意這事,沈妃這個時候只希望安錦繡想著溫輕紅的事,不要再記得這事了。
世宗和安錦繡坐著步輦,一前一后進了千秋殿。
紫鴛抱著白承意出來接駕,看見安錦繡的臉后,馬上就驚道:“主子,你的臉怎么了?”
安錦繡搖了搖頭,說:“把九殿下抱下去吧。”
世宗也沒說要看看自己的兒子,陰沉著臉被抬進了廳堂里,對伺候在旁的宮人太監們道:“都下去!”
安錦繡站在世宗的面前,看了看世宗,說:“這天熱,圣上要注意身體。”
世宗說:“你這是在跟朕嘔氣?”
“臣妾不敢。”
“你不敢?你帶著全福去找人,這有什么不能跟朕說的?”
“臣妾……”
“別跟朕說說了朕也不信這話!”世宗說:“你現在到底怎么了?”
“臣妾不知道,”安錦繡說:“就是看著溫輕紅心里不舒服。圣上還是好好查查這人吧,她現在伺候著圣上,要是出了問題,圣上你讓臣妾們怎么辦?”
這是吃醋?世宗看著安錦繡看了半天,這段時間他夜夜召溫輕紅侍寢,他的這個小女人吃醋了?女人小心眼吃醋什么的,世宗一向厭惡,可是安錦繡這樣,他卻隱隱地高興起來。
“圣上,”安錦繡說:“溫妃說那六個人不是她抓去的,那會是誰?”
“不過一個妃罷了,”世宗將安錦繡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小聲道:“你跟她操什么心?”
安錦繡說:“臣妾可是為了她挨了圣上一巴掌呢。”
“讓朕看看你的臉,”世宗要拉安錦繡坐下。
安錦繡卻站著不動,說:“臣妾還差點因為她,連九殿下都保不住了,原來動了溫輕紅,是這么罪大惡極的事!”
“你這丫頭!”世宗手上一用勁,把安錦繡拉坐在了自己的身旁,說:“是你先讓朕生氣的!”
“你還要讓沈妃養他,”安錦繡這會兒掉下了眼淚來,“沈妃跟臣妾是什么關系,圣上不知道?九殿下到了她的手上,能平安長大成人嗎?”
世宗那會兒盛怒之下,哪還能想到這些,這會兒只得說好話哄安錦繡。
“臣妾沒本事,”安錦繡說:“圣上找別人管后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