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志和慶楠帶著人,抬著暗衛的尸體往御書房走。慶楠一路上罵罵咧咧,但安五少爺這回理虧,沒跟慶楠回嘴,悶著頭走路。走了沒一會兒,安元志就感覺有個小石子砸在了他的后腦勺上,安元志摸摸頭,回頭望望,身后跟著的都是軍營里的兄弟,安元志沒當回事,接著再往前走。
第二顆小石子落在了后腦勺上同樣的位置后,安元志心里有點惱火地回頭,這一回他看見了袁義遠遠地站著。
“少爺,你又怎么了?”慶楠看安元志停下來不走了,忙問道。
“我要去方便一下,你們等我,”安元志說著話就往后面跑。
“你怎么這么事多呢?!”慶楠在安元志身后喊:“你別想我一個人去見蘇大人啊!你要是想跑,咱倆就絕交!”
“我就是方便一下,兄弟們等我一下。”
安元志跑得飛快,不一會兒就跑得沒影了。
“我們真要等他?”
“安五少爺方便一下,要跑那么遠嗎?”
軍營里的兄弟們開始議論紛紛了。
“這他媽是皇宮,不是軍營,你們啰嗦什么?”慶楠沒好氣地道:“等五少爺回來,都閉嘴吧。”
慶楠不是怕死,只是在殺了一個世宗身邊的暗衛這事上,安元志出面比他好使,畢竟他只是個下層將官,而安元志再不濟,也是安家門里出來的少爺,還是受世宗寵的將軍。
袁義在安元志跑到近前的時候,伸手把安元志拉到他藏身的樹叢里,說:“怎么又死人了?”
安元志說:“你怎么會跟著我們的?”
袁義說:“我奉主子的令跟著齊妃娘娘,看看她是不是回了東池佛堂。”
“齊妃跑出來找我姐的麻煩了?”安元志立刻就瞪眼。
“你們殺了什么人?”袁義覺得跟安元志說安錦繡跟那四位貴妃的事沒必要,便只盯著安元志問被殺的那人是誰。
“那人盯上我姐了,”安元志說:“是圣上身邊的暗衛。”
袁義心里就是一哆嗦,“他是圣上派來盯著主子的?”
“是啊,不然我干嘛弄死他?我姐做什么了?”安元志突然就一揪袁義的衣襟,壓低了聲音說:“不會是我姐跟我姐夫的事,被圣上發現了吧?!”
袁義撥開了安元志的手,說:“不是這回事。”
安元志就感覺自己身子發軟,不是這回事就好,不然他們就真得準備造反了。
“你們準備把那人送哪兒去?”袁義問安元志。
安元志說:“我姐夫說了,就說那人遇見我們,問話不答,還跑,最后被我們射殺了。”
“這樣就行了?”
“不然還能怎么辦?這人要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圣上不更得疑我姐了?”
袁義頭疼,說:“你在這里等一會兒,我去問問主子該怎么辦。”
“我姐能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安元志說:“我們還是不要嚇她吧。”
“一定在這里等著我,”袁義說完這話就跑了。
安元志站在樹叢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少爺,你還沒方便好?”慶楠在前邊等得發急,跑過來問。
安元志往樹叢里一蹲,說:“沒好。”
“你,”慶楠說:“你這是拉屎了?”
安元志跟這些軍營里的糙漢們混得日子再久,也不可能完全跟糙漢們混成一個樣,“滾!”安元志趕慶楠道:“你看什么看?”
“少爺啊,”慶楠說:“我們還抬著尸呢,少爺你是不是也為我們這幫當兵的想想?”
“你們抬過的尸還少了?”安元志怒了,“你就這么想陪我方便?”
“你是女人嗎?”慶楠問了一句。
“滾!”
慶楠看看自己的身前身后,要不是皇后,福王鬧這一場,他這輩子可能都沒機會親眼看一看皇宮是什么樣子。都說帝宮里美女如云,可到了現在慶楠也沒看到一個女人,連太監都沒見過幾個。
安元志在樹叢里叫:“你還不滾?!”
慶楠拿安元志也沒什么辦法,只得說:“你快一點吧,尸體要是發了臭,你自己扛著走。”
“知道了!”
慶楠用腳踢著地上的小石子,邊走邊望呆地回去了。
袁義去的很快,回來的也不慢,站在樹叢外,看了看四周,沒發覺有人盯著他們后,跟樹叢里的安元志說:“主子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安元志說:“你進來跟我說話,誰知道這里有沒有人盯著?”
袁義只得鉆進了這個樹叢,交給了安元志一封信。
安元志把信打開來一看,上面只寫了一個九字。“這是什么意思?”安元志看不明白,問袁義道。
袁義說:“主子說這字跡是五殿下的字跡,讓少爺你藏在那個暗衛的身上。”
“這個九字是什么意思?”安元志說:“不對啊,我姐怎么會寫五殿下的字跡的?”
“我沒問,”袁義說:“少爺你還是把手上的事先做了吧,主子說要藏的隱密一點。”
安元志把這封只有一字的信窩在手里窩成了一團,問袁義道:“哪里算是隱密的地方?鞋墊下面行嗎?”
“行,”袁義說:“我走了,少爺你自己小心一點。”
“你再等會兒,”安元志把袁義的手一拉,說:“我有點明白了,我姐這是想把臟水潑五皇子的身上去,可是這一個字就夠了?”
袁義看看被安元志窩在手里的信,說:“我也覺得不夠,不過主子說,她也不想讓圣上相信什么,只要圣上能起點疑心就行。”
“九,是說九皇子嗎?”
“主子沒明說,”袁義很老實地跟安元志說:“我也沒有多少時間問,這個圣上能懂就行。”
“我姐沒害怕?”安元志都要走了,想想又回頭問袁義道:“圣上都疑心她了,她就寫了這個九字?”
袁義這回一笑,說:“主子不是膽小之人。”
“那倒是,”安元志說:“我就沒見過像她這么膽大的女人。”
“那我走了,少爺你自己小心,”袁義說著不聲不響地先走了。
安元志一個人站在樹叢里,自言自語道:“那么多人在那里,我要怎么把這信塞那家伙的鞋墊底下去?”
慶楠等安元志等得發急,不忍心看兩個兄弟抬著暗衛的尸體就這么站著,便命這兩位把尸體暫時放在了路邊。
“安五少爺不會跑了吧?”隊里有人不放心地問慶楠道。
“他敢!”慶楠瞪眼道:“他要跑,兄弟就沒的做了!”
安元志這時跑了回來,說:“我是那種臨陣脫逃的人嗎?慶大哥,你這個哥哥我認定了,別想甩開我啊。”
慶楠看安元志回來了,沒事人兒一樣站在暗衛的尸體旁不動,就又來氣了,說:“這家伙死透了,你看他能看出朵花來嗎?”
“這家伙的腳怎么這么小?”安元志卻指著暗衛的腳跟慶楠說。
慶楠不會去在意男人的腳長什么樣,更何況還是個死男人,嗤了安元志一聲,說:“你管這么多干什么?我怎么發現你是個好管閑事的呢?”
安元志蹲下身,用身體把隊里人的視線都擋了。
“少爺啊!”慶楠上前來要催安元志,就看見安元志把死人的一只鞋脫下來了。
“別喊!”安元志知道這事他也瞞不了慶楠,看見慶楠過來也不慌張,只是讓慶楠別嚷嚷。
“元志,你這是在干什么?”慶楠下意識地就幫安元志擋著眾人的視線,小聲問道。
安元志把疊好的信放進了鞋墊底下,又把鞋給暗衛穿上,說:“你不覺得他是壞人,我們才不會被上頭的人罵嗎?”
慶楠說:“他是什么壞人?”
“反正現在朝廷正亂著,就當是外面的哪個王爺的探子唄,”安元志看似大大咧咧地說道:“只要能把我們摘出來就行了。”
“行啊,少爺,”慶楠捶了安元志一下,“一肚子壞水。”
安元志撇撇嘴,沒說話,要說一肚子壞水,那也得是他姐,他姐那才是想一出是一出,他們就是跟在他姐后面干活的命。
“走了!”慶楠看著安元志忙活完了,才起身命手下的兄弟們道。
蘇養直在御書房的高臺下面,看到安元志帶著人抬了一具尸體來,頭就疼,再一看這人竟然是世宗身邊的暗衛,心肝都發顫,問安元志道:“安將軍,這是怎么回事?”
“我們巡防的時候看見這人,問他話,這人直接就往林子里鉆,所以我們就放箭了,”安元志一本正經地道。
蘇養直說:“你們就這么著把人射死了?”
“這箭射準了,”安元志說:“我也沒想射死他。”
蘇養直不好跟安家的這位五少爺翻臉,憋著氣道:“你們是在哪里看見他的?”
“那地方我也不認識啊,”安元志說:“蘇大人可以跟我們過去看看。”
蘇養直讓自己的手下把這暗衛的尸體接過來。
安元志這邊的人還不肯把尸體交出來。
安元志問蘇養直:“蘇大人,這人是誰?他要是混進宮里來的奸細,那我要交給我姐夫處理。”
“他是宮里的人,不用上官將軍來處理了,”蘇養直說這話心里都難受,他們的暗衛被人殺了,他連罵一句都不行。
“宮里的人看見我們為什么跑?”安元志還很不高興地道:“他這不是找死嗎?”
“你確定他那是跑嗎?”蘇養直忍不住問道,這暗衛看見這幫人為什么要跑?最多就是不樂意搭理這幫人!
安元志的臉色變得有點古怪了,說:“反正我看見他跑了,要不然我干嘛拿箭射他?”
“安將軍,就讓你的人把尸體留下,你請吧,”蘇養直盡量克制,不讓自己暴粗口,他很想讓安元志滾蛋,可是對著正得圣寵的人說這話,只會讓自己不痛快,蘇養直不會做這種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