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明真沒慣著陳夫人:“你是現在回家,還是我派人去找陳大人,讓他帶你回家?”
陳夫人哭聲一頓,不敢置信地望著蘇玄明。
蘇玄明面容嚴肅,并不是現在開玩笑。
陳夫人磕磕巴巴道:“我可是姝瑤的娘親,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蘇玄明冷冷道:“你若真替你女兒著想,就不該上門來。這事,你可曾征得陳大人的同意?”
當然沒有,如果讓家里那老頭子知道這事兒,肯定會把自己關起來的。
蘇玄明微微嘆口氣:“陳夫人,給自己和家人留點體面吧。”
說完這句話,蘇玄明頭也不回地回府。
還沒進院子,就聞到燒烤的香氣。
蘇玄明換上一張笑臉,像剛剛沒有任何事發生一樣,走進院子,拍了拍宋知州的肩膀。
“九弟,手藝不錯呀!讓我試試。”
宋知州抬頭,瞅一眼蘇玄明,只覺得他和往日有點不一樣。
若要具體說是哪里不一樣,大概就是像破繭成蝶那一般,整個人褪去了迷茫和畏縮,重新變得堅毅果敢。
宋知州往旁邊挪了一步,給蘇玄明讓開點地方,吐槽道:“大哥,你行不行啊?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就算你是我大哥,烤的串兒若是不好吃,我是不會吃的。”
蘇玄明爽朗大笑:“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遛。不試試,哪里知道行不行?”
宋知州輕笑,瞥一眼屋內懶洋洋的干娘,心里便有數了:“成,您試試。只要不把院子燒了,兄弟們高低得捧你的場。”
兩人像是在說著烤串,又好像不只是在說烤串。
譚三娘聽到院子外的談論聲,高聲道:“烤串什么時候好?”
“快了!快了!”
院子里熱熱鬧鬧。
仆從們給宋知州和蘇玄明打下手,烤串還沒好,仆從們卻被支使得團團轉。
看著這一幕,顧南夕只管笑和吃,堅決不肯動手烤。
或許老天爺也看不慣顧南夕的悠閑,大好的日子里,偏偏有一群不速之客。
綠梅在院子門口站了站,猶豫片刻后,還是走進去稟告:“主子,蘇大爺來了。”
蘇大爺?
顧南夕眼神里閃過一絲茫然。
綠梅咳咳兩聲,小聲提醒道:“是前任永昌侯的大哥。”
也是顧南夕名義上的大伯哥。
顧南夕……
差一點點忘了,自己是個寡婦。在永昌侯死后,她還需要跟蘇家保持聯系嗎?
顧南夕瞥一眼,正在外頭烤串的蘇玄明。
從禮法上說,蘇家三兄妹都是蘇家的人,入的也是蘇家的族譜。
在外人看來,蘇家和他們三兄妹是一體的。
顧南夕垂下眼眸:“叫他們上大廳等著。”
大廳是用來招待外人的地方。
正常而言,像蘇大爺這種親戚關系,應該是要被請到到大堂招待的。
蘇大爺坐在熟悉的大廳里,屁股扭來扭去,像凳子上有釘子。
蘇夫人瞪他一眼,沒好氣道:“氣勢!你現在才是蘇家的族長,要拿出氣勢來!”
蘇大爺苦著一張臉,拜托,在那惡毒娘們面前,誰敢有氣勢?
“要不,咱們算了?”
“你瘋了??這可是大半的江山!你們蘇家從祖宗那一輩起,就沒有闖下過這么大的江山。老祖宗要是知道,你把這么大的江山拱手相讓,肯定會氣的從墳墓里跳出來。”
云國公肯定是要登基當皇帝的。
但誰是皇家正統?皇室姓蘇還是姓顧?
這可是比天都要大的事。
如果國姓為蘇,那么整個蘇家就是皇親國戚,而身為蘇氏族老的蘇大爺就是皇室宗正!
這是多大的權力呀?這是金子做的金飯碗!
這是惠及子子孫孫的大好事!
蘇夫人瞥一眼屋外,沒見到人,小聲道:“我這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那不成器的兒子和孫子?你也不想想,如果國姓為顧,咱們蘇家會有什么好下場?”
蘇大爺連忙捂住蘇夫人的嘴,警告道:“你不要命了?什么話都敢往外面說!心里有數就行了。”
兩人在大廳里灌了一肚子冷茶,終于看到姍姍來遲的顧南夕。
顧南夕心里還挺糾結的,不想給這倆人太多臉,但看在蘇家三兄妹的面子上,又不能太給他們沒臉,頗有一種打鼠忌器的感覺。
“你們二位前來,所謂何事?”
蘇大爺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弟媳婦兒,你們一家在云州多年,久不回來。如今回來了,您看什么時候方便,去咱們祠堂上住香,告訴老祖宗們,你們安全歸鄉?”
弟媳婦?
顧南夕被這稱呼弄得一愣,自己有沒有和永昌侯和離來著?她咋記得當初吵吵著要隔離呢?
如果從和離的流程來看,他們當初確實沒走完全部的流程。
嚴格說來,蘇大爺稱呼自己為弟媳婦挑不出錯處,就是聽著膈應人。
一想到要去蘇家祠堂,給老夫人和永昌侯跪拜祭祀,顧南夕打心眼里抵觸。
“我就不去了。日后祭祖,我就拜我們顧家的祖。”
蘇夫人急了:“這怎么能行呢?您嫁到我們蘇家,生是咱們蘇家的人,死是咱們蘇家的鬼。哪有出嫁女祭祖,不祭拜夫家的祖,而是去祭拜娘家的?”
顧南夕知道這二人的來意了,壓根不給他們一點幻想的余地:“沒事,從我開始,就有這規矩了。”
蘇夫人被噎得心梗,這tnd不是耍無賴嗎?
蘇大爺苦口婆心地勸:“哪有這樣的道理?這樣做,難以堵天下悠悠眾口啊。”
顧南夕:“我不怕人說。”
她就不信,有誰敢說到她面前來。
“這多不好啊!顧將軍泉下有知,恐怕難安。”
顧南夕:“我燒紙問過了,我爹沒意見。這可是族譜單開的大好事,顧家先祖都得夸我。”
蘇夫人憤憤不平:“這如何能行?!向來只有夫唱婦隨,哪有像您這般……”
顧南夕歪著頭,狀似苦惱道:“我也沒辦法呀。說不定改天,我再嫁二三四五六次,拜祖拜不過來呢。索性,就拜我們顧家的,誰家兒郎得了我親眼,他要是愿意,也可以拜顧家的。”
二三四五六次……
聽到這話說,大爺眼前一黑,顫顫巍巍道:“你不拜就不拜,總不能攔著大郎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