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不是說叫來,就能立刻來的。
京都諸多事務還是需要顧南夕親自處理,尤其是皇城司。
作為大周第一特務機構,皇城司的爪牙遍布大周境內各地,即便是在云州,也有他們的察子,更別提在京都了。
京都城內,賣報的小童,路邊擺攤的婦人,勾欄里的女郎,甚至是官衙里的小胥吏,都有可能是皇城司的人。
“怎么樣?查到什么了嗎?”顧南夕揉揉脹疼的額角。
義父崔三論想馬上來京都幫忙,被自己拒絕了。
當初是自己思慮不周,忘記皇城司的存在。
一日不把皇城司掌控在手里,她就不敢讓義父來京都冒險。
穿鞋的怕光腳的,光腳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皇城司就屬于不要命的那伙兒。
顧南夕可不敢拿崔三論的命來賭。
蘇玄明眼眶青黑,胡子拉碴,一個俊俏的少年郎硬是造得跟流浪漢似的。
他從來沒這樣忙過,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就連做夢都是在抓皇城司。
“提舉皇城司嚴大人,提點皇城司喆大人和錢大人全都跟大周皇帝南下江南。留守了八位勾當,其中三人,在戰亂中喪生,剩余五人不見蹤影。”
提舉皇城司嚴大人是大周皇帝的心腹武官,官至從二品,直接對皇帝負責,掌控審訊,要案偵辦等核心權利。
提點皇城司則屬于中層主管,輔助提舉官,從五品,分管宿衛調度,情報匯總以及胥吏管理。
三位最為重要的頭目全部離開京都,這無疑為顧南夕掌控皇城司增加了很大的困難。
至于勾當,也叫干當皇城司,是基層執行長官。原本只有5名編制,但大周皇帝覺得顧南夕造成的威脅很大,便擴招皇城司,把勾當編制擴到八名。
勾當直接指揮親事官,負責日常巡邏,緝捕,刺探等行動。
蘇玄明羞愧地垂下腦袋:“娘,我又讓你失望了。”
顧南夕無奈地笑了笑。
自己在云州,蘇玄明一個人在京都的時候,他什么事都可以自己辦,辦的還很好,有勇有謀。
可自己一回京都,他就像個小孩似的,做事束手束腳,沒有一點自信和霸氣,眼神里深深地隱藏著忐忑和不自信。
顧南夕的眸色暗了暗。
都說當家長的越強勢,孩子就越懦弱。莫非是自己給大郎造成太大的壓力了?
但在這個最要緊的關頭,顧南夕不敢放手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蘇玄明去做。
他壓不住云州士兵,也壓不住隱藏在黑暗里的人。
顧南夕眉頭輕皺,蘇玄明的事,先放到一邊,目前最為緊要的是皇城司。
“大郎,你和九郎一起去處理皇城司。既然他們沒有撤走,那就說明,在京都肯定有一個主事的人。”
如果是在太平年間,蘇玄明可以從財務流向著手,通過蛛絲馬跡揪出幕后之人。
可是,京都剛剛經歷一場戰亂。很多財物來歷不明,也說不清楚去向。
那么,通過財務來找人的方式就不可行了。
九郎宋知州的人脈很廣,三教九流都有接觸。興許,他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好的,阿娘。”蘇玄明心情略微沉重。
蘇玄明還沒有找到皇城司,皇城司就給顧南夕一個大大的耳光。
永昌侯府。
所有人都緘默不語。
天上原本輕盈的云也在驟忽間變得陰沉。
樹影落在顧南夕的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陰暗。
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剛才是說,崔大人的馬車遭受襲擊,崔大人下落不明?”
蘇玄明眼眶紅紅的,哽咽道:“是的,是皇城司干的。”
都不需要做任何調查,皇城司直接在現場留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就寫著三個大字皇城司!
“呵呵。”一股怒氣在顧南夕的心口橫沖直撞。
皇城司此舉,就是在告訴全天下的人,云國公顧南夕沒有徹底掌控住京都。
同時,他們也在警告打算投靠顧南夕的大周舊臣以及學子。
他們是不能對顧南夕下手,但是可以對其他人下手。
顧南夕深吸一口氣:“崔大人怎么會來京都?”
明明她都在派人去告訴義父,讓他不要來京都了。
蘇玄明:“不知。現場無一生還。”
宋知州抬起頭,擔憂地看向顧南夕。
顧南夕連著深呼吸好幾下,這才克制住自己想罵人的沖動。
自己在明,敵人在暗,防不勝防。
義父的遇襲,跟在場的官員沒有太大的關系。
“來人,加大人手,排查京都。朔州一切事務交由牛錦一代理。耿大爺,你負責率人搜救崔大人。大郎,九郎,給你們半個月時間,找到皇城司留守京都的頭目!”
“遵令!”
每個人都快速行動起來。
蘇玄明干脆連家都不回,天天和宋知州一起,和三教九流打交道。
正所謂官有官道,鼠有鼠道。
好不容易贖身的玉笙娘子給他們提供了一個重要信息。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應邀去李閣老參加宴會。席間,李家大郎對一個中年男子,很是……嗯,怎么說呢,算是畏懼吧。”
之所以對這件事印象深刻,全是因為那個中年男子太普通了,相貌平平無奇,身材平平無奇,就連穿著也很普通。
這種普通,出現在李閣老的宴會上,那就不是普通。
更何況,向來眼高于頂的李家大郎對此人的態度,很是耐人尋味。
宋知州敏銳道:“您可知那人姓甚名誰?家住哪里?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特征?”
玉笙娘子遺憾地搖搖頭:“我曾經和李家大郎旁敲側擊過,他的嘴很嚴,什么消息都沒透露。還警告我,不許我招惹那人,否則誰都救不了我。”
宋知州感到遺憾,但還是對玉笙娘子表示感謝。
玉笙娘子連連擺手:“云國公救我一命,我正不知如何報答。可惜,我知曉的不多,不能為云國公解憂。”
“你提供的消息很有用。”
最起碼,肯定了宋知州和蘇玄明的推測。
皇城司應該分為明暗兩部分,暗處的那部分被留在京都。
就在兩人即將離開的時候,玉笙娘子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我曾聽別人喊他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