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仙樓的裝修和八仙樓完全不一樣,融雜了漢族,藏族,黨項族的風格。
如此因地制宜,活該人家能成為江南首富。
“客官,這邊請。”小廝熱情地迎接眾人入包廂。
李元昊把菜單遞給蘇云煙,蘇云煙只點了一份清炒時蔬菜,就把菜單還回去。
她現在滿腦海里都是如何接頭,哪有心思點菜。
李元昊熟練地點完菜,便開始和蘇云煙搭話。
蘇云煙嗯嗯啊啊的敷衍著,甚至沒發現李元昊坐的離自己越來越近。
瞧見這一幕的馬南天額角青筋直蹦,這種家里種的白菜即將被豬拱的即視感,讓人血壓飆升。
尤其這棵白菜還是翡翠白菜!世間罕見!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馬南天都快把肺子咳出來了,蘇云煙還在那兒走神。
李元昊關切道:“您該不會是感染風寒了吧?要不先送您回去休息,莫把病氣過給云煙。”
我敲!
連蘇娘子都不叫了,直接叫云煙,合適嗎?
馬南天臉色漲成豬肝色,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不用。”
莫挨老子,不想搭理你。
也莫挨蘇娘子,你倆是沒有未來的!
李元昊才懶得管馬南天如何,剛才問那一句,純粹是看馬南天礙眼,想把他趕走。
很快,礙眼的人又多一個。
門被敲響,是九仙樓的掌柜進來。
蘇云煙被敲門的動靜驚醒,發現自己和李昊天的距離太近,連忙往旁邊挪了一個凳子。
李元昊眼神里閃過一絲遺憾,轉向掌柜,倨傲道:“何事?”
掌柜側著半個身子,身后的兩名小廝各捧著一個托盤,走進來。
一個托盤上放著十錠金子,另一個托盤上放著筆墨紙硯。
掌柜弓著腰,五官幾乎要翹成一朵菊花,聲音諂媚:“大人,能否請您留下墨寶。我們東家寫信說,大人乃天下難得一見的英雄,九仙樓若是能掛上您的墨寶,是我們樓的福氣。”
李元昊掃一眼金子,心中了然。
這是九仙樓在給自己交保護費呢,不愧是大周的大商人,辦事挺周到。
他們知道自己在推行西夏自己的文字,就投其所好,以索要自己墨寶為名,上供好處。
李元昊勾起唇角,不得不承認,他有被取悅到:“好!”
李元昊拿起紙筆,龍蛇鳳舞寫了一番。
蘇云煙探頭一看,像鬼畫符似的,完全看不懂是什么。
李元昊寫完后,還退后幾步,欣賞好久,臉上的滿意之色,就連蘇云煙都看出來了。
掌柜自是連連稱贊,把李元昊夸的堪比王羲之。
蘇云煙撇嘴,估計掌柜自己都沒認出來這是啥字,夸了大半天,凈是些高大上的話,沒一句涉及到寫的內容。
李元昊絲毫不覺得掌柜在夸大其詞,反倒認為掌柜他很有眼光,能看出自己墨寶的風骨,日后必定要多多照顧九仙樓。
夸夠了,掌柜這才看見坐在一旁的蘇云煙。
他眼珠子在蘇云煙和李元昊之間轉了轉,笑著道:“能和元昊大人一起的,必定不是一般人。這位娘子,請問您愿意為九仙樓留下墨寶嗎?”
蘇云煙……
哪壺不該提哪壺?
她的課業成績在書院里墊底,就連書法,也是將巴著夠用。
她可不想丟人現眼到西夏。
似乎察覺到蘇云煙即將出口的拒絕,掌柜趕緊道:“這些墨寶,我們都會裱好,掛在大堂內,保證每一個進九仙樓的客人都能瞻仰。”
蘇云煙心頭一跳,認真打量掌柜,似乎想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但一無所獲。
馬南天眉毛微挑,勸道:“蘇娘子,掌柜既然如此誠心,您就簡單寫一寫。想必掌柜不會白饒您一幅字。”
掌柜很是上道,連忙表態:“是極。我們絕對不會虧待您。現湊潤筆費,時間不趕趟。等我們湊齊了,就給您送去。有元昊大人在,我們哪敢食言?”
蘇云煙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確認過眼神,掌柜是自己人。
馬南天的簡單寫一寫,就是讓自己好好想想該寫什么。
掌柜說,等湊齊了就給自己送錢,潛臺詞就是有人接頭了,就派人來告訴自己。
蘇云煙的手微微顫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維持住神色,不讓李元昊察覺到異常。
“好,潤筆費可不能比給李元昊的少。我寫的,可比他強多了。”
李元昊哈哈笑道:“掌柜,聽見沒?可不能少。”
“好的,好的。肯定不少!娘子請放心。”掌柜討好地笑著,親自把紙張在桌面上攤開,又給幫忙磨墨。
像伺候祖宗似的伺候蘇云煙。
蘇云煙拿著筆,盯著潔白的紙張,該寫什么呢?
馬南天垂著眼眸,藏在袖子里的雙手緊緊攥著拳頭。
這些日子,成為聾子瞎子的豈止蘇云煙一個人?
馬家商隊那些伙計,全都杳無音訊,不知是死是活。
好不容易有一個能和外界溝通的渠道,蘇娘子一定要把握住啊。
蘇云煙在腦海里扒拉半天,書到用時方恨少,她完全想不出來該寫什么。
李元昊還算有良心,建議道:“要不,你就寫九仙樓三個字?”
這如何能行?!
蘇云煙翻個白眼:“掌柜給我的潤筆費高,我豈能如此糊弄?你別吵我,讓我好好想想。”
馬南天在一旁暗暗著急,他心里也沒什么主意。
云州軍隊里倒是有接頭暗號,但會定期更換。他們出發這么久,誰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暗號。
眼看著機會就在眼前,卻抓不住,蘇云煙急得滿頭大汗。
她的這副樣子,甚至引起李元昊的懷疑。
李元昊試探道:“寫不出來就不寫了,區區幾塊金子,你若喜歡,我送給你。”
蘇云煙心中焦急,嘟著嘴道:“這是錢的事嗎?這是面子的事!”
在這一剎那,蘇云煙滿腦海都是阿娘的一句話。
她不敢耽誤時間,提筆就寫。
四海之內皆兄弟
“好!寫得好!”別管是什么意思,夸就完了。
掌柜小心翼翼地把宣紙收好。
馬南天淚眼汪汪,沒錯,哪里還有比這句話更適合的!
李元昊神色微動,看向蘇云煙的眼神情意綿綿,又充滿了志在必得。
她的態度軟化了!把西夏子民當兄弟,是做好嫁給自己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