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皇位要繼承的情況下,夫妻,父子,兄弟,都能打出狗腦子。
例如唐玄宗就創下一天之內連殺三子的記錄。起因是太子索要兵甲,唐玄宗心生不滿。而后,武惠妃借機派女婿游說太子,鄂王和光王造反。
唐玄宗疑心三子會造反,就先下手為強。
還有清朝時期,廣為人知的九龍奪嫡,把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體現得淋漓盡致。
顧南夕一直沒考慮這方面的事,在她心里,蘇玄明,蘇云亭和蘇云煙還是當初那三個圍著自己喊阿娘的小孩子。
他們聰明,努力,有責任,有擔當,還孝順。
他們會在自己看得到或看不到的地方,褪去純真,成長為頂天立地的大人。
他們會娶妻或者嫁人,然后兒孫滿堂。
顧南夕設想過的所有未來中,沒有一種是手足相殘!
一想到兄妹三人會對彼此揮刀,顧南夕就心如刀絞,心痛的無法呼吸。
“真是該死啊!”顧南夕深切體會到歷代帝王的心情。
孩子們本來相安無事,卻被小人因私利,被挑唆對立。
顧南夕只想殺了這群小人!
身為這片土地的王,顧南夕鐵了心思要查出背后之人,不出三日,調查結果就呈在顧南夕面前。
“是雍州謝家。聚春樓外,賣身葬父的女郎,包間里的兄弟倆,都是他們刻意安排的。”
一身黑衣的小黑用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大人,要不要干他?”
“干!”
小黑嗖一下站起身,殺氣騰騰。
“等等。”顧南夕叫住小黑,“謝家犯罪了嗎?”
小黑布靈布靈的大眼睛,眨了眨:“沒有。他們是挑撥離間了,但這不犯法。”
顧南夕來回踱步,她是很想給謝家一個教訓,但必須要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權利是一頭猛獸,被圈在名為法治的牢籠里。
這次自己因憤怒,打開了這個牢籠。
下次,下下次呢?
當權力失去制約,不僅是自己的災難,更是天下人的災難。
“小黑,盯住謝家,揪住他們的小辮子。”
“遵令!”
謝家的事,顧南夕沒和蘇云亭和蘇云煙兄妹兩說。
在等消息的時間里,顧南夕和孫大人敲定了辦婚禮的日子,也接見了王安石。
王安石是個有才華的年輕人,銳意進取,敢為人先。
顧南夕和王安石探討了在京都操縱琉璃一事。
王安石的想法和觀點打動了顧南夕,顧南夕對他日后的安排隱隱有些想法。
日子就這樣一日日過去。
整個北方的寒意幾乎要被百姓們慶賀新春的熱情融化。
顧南夕得到來自小黑的反饋。
“咱們在雍州的很多作坊,管事的都是謝家人。謝家人一個個牛氣沖天,兇神惡煞,作坊都快變成謝家的了!”
小黑氣鼓鼓的,大人之所以要在雍州辦作坊,就是想給老百姓們提供工作機會。
結果大人的大度,卻被謝家人鉆了空子。
小黑嘰嘰喳喳道:“雍州一共有兩個煤礦,一家水泥坊。據我打探,煤礦每個月都在死人,最多的一次煤礦塌方,死了十幾個!”
“他們也不是招的煤礦工人,而是從牢里弄回來的囚犯。”
顧南夕臉色大變:“你等會兒再說,來人,把王大人喊過來,以及雍州幾個作坊的賬本拿過來。”
不大一會,王不喜就捧著賬本走進來。
顧南夕翻開一看,賬本上的記錄清清楚楚。
雍州煤礦的人員開支都是正常的。
因為挖煤礦是個苦力活,而且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所以給工人們開的待遇很高。
王不喜了解完事情經過,表情垮了下來:“用囚犯代替工人,把這些錢全部私吞,真是好樣的!”
顧南夕面色凝重而憂慮:“小黑,繼續說。”
小黑心有戚戚然:“我偷偷下礦井看過,他們完全沒有按照《安全須知》上的來。他們不撐粗木料就敢挖十丈以上的深度,我估摸了一下,最起碼有二十丈深!”
“膽大包天!”王不喜陰沉著臉,重重拍在賬簿上。
小黑見顧南夕沒喊停,就繼續說:“至于水泥坊,工人們都沒有戴口罩,水泥灑的滿地都是,風一吹,灰蒙蒙的只能看見人。”
水泥坊是北面的重點開發項目。
把水泥坊放在雍州,就是想把水泥坊當支點,撬動幽云十六州的經濟,減小云州對周邊的虹吸效應。
官府對水泥坊的投入也是很大的,由雍州刺史謝不群直接領導。
現在看起來,倒像是把糧草放進了耗子窩。
王不喜:“各種防護措施呢?”
官府是有這方面的專門預算,并且全額下發。
小黑:“基本上沒有。不止雍州是這樣,很多作坊都如此。咱們發的工作服質量可好了,工人們就想留給孩子們穿。”
王不喜撫額,苦笑連連:“大人,看來要來一次普查了。雍州出現的問題絕對不是個例,只是雍州的問題更嚴重些。”
顧南夕沉著臉,沉默了許久,這才開口道:“這是我的責任。在云州和朔州待久了,眼里只看得到這兩個地方的繁華,卻忘記了地域發展的不均衡。”
云州是大本營,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然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朔州最先投靠過來,有崔三論坐鎮,發展的也很不錯。
草原遼闊,牧民們以前的日子太凄慘,能過上如今的日子,一個個心滿意足得不得了。
幽云十六州離云州距離遠,原先就有很多陋習,政策下發到地方,很難落實到位。
顧南夕自我反思,即便是后世,中央和地方的關系都很糾結,何況如今!
是自己太想當然了。
幸好謝家試探地伸出觸角,被自己順藤摸瓜,得知現狀。
若是沒及時發現,肯定會出大問題。
“過完年,我會巡查各地。王大人,春耕工作就拜托你了。”
王不喜點頭:“請大人放心。兩樣神種的試驗田已經全部圈定,和農戶們都簽好協議了,每個區域都會駐守一名農家學子。”
各個村的農具都被修繕過了,種子也挑好了,儲藏在地窖中,耕牛被悉心照料著。
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待節后的那一聲春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