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
三輪車主在一旁點頭——那么遠的路,他蹬三輪兒也不至于一刻不停,中間總要歇上那么一陣兒的。
算下來還真就得五個小時。
更何況,小姑娘自己坐公交車,總比坐自己車上好吧。
懷榆也點點頭:“好的。都聽棗子叔的!”
“要是叔叔你提早到了,我還不在公交站,那就直接把東西放在站牌后面的草地里。”
“然后去交易市場找我棗子叔,或者華夏黃金的唐老板給尾款就行。”
這說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三輪車主也不怕人跑,此刻點點頭:“放心!我一準兒給你送到!”
再看看凍得嚴嚴實實的四四方方大冰塊兒,放到野外一點事兒沒有,穩當!
而就在這時,道路盡頭又有燈光閃了過來,人群中立刻歡快的叫嚷道:
“又有車隊回來了!又有車隊回來了——”
棗子叔瞬間腳底抹油,呲溜一下就竄到前頭去了。懷榆今晚已經收的心滿意足,就不打算再去擠了,這會兒就還跟三輪車主聊著:
“那行,叔叔,我先付定金——”
“好嘞!”車主利索的遞過手環:
“放心,我都是這高速口的熟面孔了,東西要是送不到,回頭我都沒臉在這兒混。”
更別提懷榆那個根本沒人要的高變異值的東西了——老實說,三輪車主當初一瞧她就像是個有錢人,眼光十分精準!
畢竟,沒錢也不至于花那么多分兒拉這兩堆垃圾啊!
想想目的地,估摸著是防御軍的家屬,還認識交易市場的唐老板,有錢也很正常。他樂呵呵問道:
“那我現在出發?”
懷榆正打算答應了呢,突然聽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棗子叔嗓子都喊劈了的一句話——
“小榆!是沉星!是沉星——”
聲音中沒有驚喜,全然都是擔憂與恐懼和緊張!
懷榆瞬間轉頭,而后抱著背簍就飛奔過去!
三輪車主才剛扭頭等她答案呢,等了會兒沒動靜兒,再一轉頭——
哪有人啊?!
而這邊,懷榆已經飛奔著擠到人群中了。
她胸前抱著個結實的圓溜溜背簍,再加上沉星這邊一看就沒什么貨物可以蹲,大伙兒湊熱鬧歸湊熱鬧,趙隊長那邊兒還在不停的往外出貨呢!
因此倒沒有之前那么難擠。
懷榆在人群中艱難騰挪輾轉,聽著大伙兒發出的唏噓和感嘆,越發的心急如焚——
“嘖嘖嘖,這是星河探險隊的吧?這下子,隊伍要散了。”
“探險,也要命啊!”
“按理說沉隊長也是經常在野外的,怎么這次這么慘?”
“再怎么經常,那畢竟是荒原……每年都有探險隊回不來,戍衛軍都折戟沉沙的地方……”
“哎喲……嘖嘖……倒也是……”
“讓一讓,讓一讓——”
棗子叔在中間處大聲喊著,朝著四面驅趕,揮舞手臂。大伙兒都是常在高速口蹲著的人,知道這是要命的事兒,見狀立刻麻溜的散開了。
而懷榆突然從擠擠挨挨的人群中放松,差點踉蹌起來,隨后就看到棗子叔正把麻袋鋪在地上,從車子后座里小心的抬出一個橘紅頭發的年輕人。
這是……
“芬達?!”懷榆趕緊沖上前去!
然而才剛經過破破爛爛的車頭,下意識朝駕駛座看去,卻見沉星已經歪在座位上,臉色慘白,生死不知了。
“!!!”她顧不上芬達,也顧不上剛把車后座同樣歪倒的七喜,此刻只拽開了車門,手忙腳亂的爬上去摸沉星的脖子。
——還有跳動。
緊繃的神經驟然放松,卻也沒放松到哪兒去,因為只看她身上的斑斑血跡和如游絲一般的呼吸,還有一只耷拉著正在淌血的胳膊!
駕駛座的座椅都染成了烏沉沉的紅褐色。
懷榆哆嗦兩下,突然想起當出現在醫院里生死不知的周潛,此刻趕緊趴到窗邊:
“棗子叔,是要送醫院嗎?!”
棗子叔滿頭大汗,不停的拍打著地上的芬達,但對方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倉皇喊道:“我找趙隊長借了電話了,救護車要很久——”
主要是沒油了,醫院的配額也不多。
懷榆頓了頓,此刻把背簍放在車上,趕手忙腳亂又爬下去,然后飛奔沖向前頭在排序檢測的車隊——
“趙隊長!趙隊長!”
人群中她用盡全力,然而前頭是更嘹亮的競價聲,懷榆急得快要哭出來,喊聲憋在鼻腔里,眼睛一閉都要急出眼淚來!
她跺了跺腳,看向匝道上值守的防御軍,然后后退兩步,直接從旁邊沖了過去——
她又瘦又小,還是個姑娘,對方完全沒做防備,等到人快要闖過去才猛然竄出兩步,身高腿長,一把揪住了她的衣服!
“干什么!”他冷喝道。
但這番折騰,已經足夠前方站在高處的趙隊長注意到了。
當他的眼神掃過來時,懷榆趕緊大喊道:
“隊長哥哥!對長哥哥!”
她晃著手,后背的衣服被防御軍揪著,人卻仍是上躥下跳:
“一千分!半小時內把星河小隊的人送到醫院!我出一千分!”
人群瞬間嘩然。
一千分啊!
哪怕對探險者來說,這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尤其對比著他們從荒原生命危險掙來的分數來說。
整個高速口都安靜了下來,片刻后是更加熱鬧的喧嘩聲,還有三輪車主舉起手:
“500分我就能送!”
“我也能!傷員一人一輛車!”
但懷榆充耳不聞,只可憐地看著趙隊長。
而對方只跟自家隊員對了個眼神,瞬間就有人大步朝她走過來:
“行!都是一起探險的,這個單我們接了——先付款啊。”
他手腕一抬放到懷榆面前,兩方對接時就利索的喊了一嗓子:“哥兒幾個快把后頭那輛車的東西騰一騰!”
車子不騰空,檢測站不放過,防御軍已經松開了手,此刻看著懷榆,默默點了點頭,讓開了位置。
同時揮一揮手,有兩名站在路邊的防御軍,也跟著上車幫忙搬東西了。
懷榆猛的松了口氣,這才轉向身邊的人:“對不起啊叔叔,我剛剛太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