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景修聽到寧妙薇這樣的說法有些意外,他莫名就想起他讓人把她從綠意閣里搬出來的時候。
當時她雖然只剩一口氣了,卻笑出了一口白牙,還敢跟他談條件,讓廚房給用最好的材料煮粥。
如此豁達,如此淡定,如此從容,這是不是才是真正的她?
他看著她問:“你就不怕嗎?”
寧妙薇單手托著腮道:“不是有王爺在嘛,我怕什么?”
玉景修:“……”
他都不知道該夸她心大,還是夸她無知無畏。
畢竟他們之間的關系都不算好,就在今天還大吵了一架,她就那么篤定他會幫她?
他冷冷地道:“你就不怕本王趁機弄死你?”
寧妙薇輕笑一聲道:“王爺不會,你若真的要弄死我的話,什么都不用做,我這已經被我的繼母害死了。”
其實她知道威遠候夫人是弄不死她,只是有了這件事情,她和寧溫書的處境可能就會變得更加艱難。
而她在王府里,玉景修想要殺她也并不算難。
她現在還活著,只能證明玉景修還不想殺她。
玉景修沉著臉道:“你倒把這些事情想得很清楚。”
他掃了她一眼,見她坐在那里的樣子極為舒服,小腿靠在小榻邊一甩一甩的。
此時有陽光從上方的小孔透了進來,照在她的臉上,更襯得她雪膚花貌,為她的精致的臉平添了瑰麗的色彩。
他之前聽人說過,女子坐在床上的樣子有多么的迷人,只是之前他和她鬧得太厲害,從來就沒有真正關注過她。
而此時他感覺到了那句話的味道,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沖動,那種沖動讓他想將她撲倒在小榻之上,狠狠蹂躪一番。
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莫名就覺得身上有躁。
寧妙薇不知道他復雜的心情,見他面色微微泛紅,他今日穿著的是白袍,更襯得他整個人芝蘭玉樹,少了幾分平時的森冷。
她有些好奇地問:“王爺的臉怎么紅呢?”
玉景修沉著臉道:“還不是因為這里太悶太熱,寧妙薇,本王何等身份,這一次被你拖累來到這等地方,臟了本王的腳,你得負責。”
寧妙薇覺得他這邏輯多少有些強盜,她有些好奇地問:“王爺想我負什么責?”
玉景修其實心里有些亂,和她吵了很多次架,也總覺得她沒有半點王妃應有的尊貴模樣,還曾覺得她配不上他。
只是他在她出事之后,心里就生出了擔心,莫名就想往她這里跑。
他擔心她在牢里作而吃虧,而她的行為卻告訴他,她生命力頑強,根本就沒把這監牢當回事。
玉景修很想說:“你得想像王妃的樣子,管著王府的中饋,順便再在床上伺候好他。”
然后他說出嘴的話卻是:“回去幫本王把鞋子洗了。”
寧妙薇覺得他真不是一般的矯情,來一趟地牢就嫌這里臟,她又沒喊他過來,是他自己要來的!
只是今天的事情還真的多虧了他,不就是洗鞋嘛,多大的事!
她利落地答應了下來:“好!等我出去后就給你洗。”
她答得爽快,玉景修卻有些郁悶,早知道她會答應的這么爽快的話,他就提其他的要求了。
寧妙薇的鼻子尖,聞到了一股肉香味,她使勁地吸了吸鼻子。
玉景修看到她的樣子滿臉鄙視地道:“真沒出息!”
他話是這樣說,卻還是把手里的東西放到她的面前:“拿著!”
那是一只皮焦肉嫩的燒雞。
寧妙薇有些意外,他從一進來,就單手背在身后,整個人顯得氣場十足。
她一直以為他和以前一樣,是在擺架子,卻沒料到竟是因為他身后藏了一只燒雞。
她看了看玉景修,再看了看那只躺在指節修長手指中的燒雞,莫名覺得因為那只手,原本應該很low的燒雞也變得有了格調。
她有些恍神。
玉景修的眉光微擰,眼里有幾分不快:“怎么?怕燒雞有毒嗎?”
寧妙薇笑著搖了搖頭,就她這特殊體質,一般的毒藥對她而言根本就沒有用。
她淡聲道:“我只是有些意外,王爺會給我帶燒雞進來,我還以為我就算餓死在王爺的面前,王爺也會撫掌叫好。”
玉景修微愣,他對她有那么差嗎?
寧妙薇伸手接過燒雞,笑著撕下兩條腿遞給玉景修。
他以為她是要跟他一起吃,把好的分給他,心里頓時有些欣喜。
卻沒料到她卻道:“勞王爺幫我把這兩只雞腿送給溫書,他也沒有吃東西。”
她跟著玉景修一早出門,到了候府鬧了一回,中飯沒顧上吃。
到大理寺之后,大理寺卿回來后,又是投案,又是問案,被關進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完美的錯開了晚飯時間。
所以她此時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了,估計寧溫書也是。
玉景修卻覺得心情一下子就壞到了極點,他今天除了早膳外也還沒來得及吃東西。
他買了燒雞后匆匆給她送了過來,自己都沒顧上吃,她卻沒問他一句,滿心滿眼里只有寧溫書。
玉景修絕對算不得好脾氣,直接接過雞腿就扔在地上,大牢里雖然不臟,但是這么一扔,雞腿上已經沾滿了灰,不能吃了。
寧妙薇瞪大了眼睛,他的眸光微斂,聲音冰冷:“其他的你要是不想吃,也可以扔了。”
他說完看了她手中的燒雞一眼,她立即抱得死死的,往牢中間連退三步。
玉景修看到她戒備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最終板著一張冰塊臉,拂袖而去。
他原本準備寬慰的話,竟一句都沒有說。
寧妙薇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犯了他的病,有些心疼地掃了一眼地上的雞腿。
什么叫喜怒無常?玉景修完美的在她的面前把這個詞表演了一遍。
她撇了撇嘴,這男人的脾氣實在是太壞了!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雞胸肉,以發泄她心里的不滿。
玉景修黑著臉出去之后,獄卒看到他下意識躬著身,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卻拿出一錠銀子扔給一個獄卒道:“給寧溫書買點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