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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九章陛下問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12日  作者:知白  分類: 歷史 | 熱血 | 治愈 | 無敵 | 血脈 | 戰神 | 知白 | 天下長寧 


徐績被送回了廷尉府,他到底是個什么下場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徐績忽然間悟透了一件事。

陛下說為何恨他又用他,真的是因為他是唯一可以勝任宰相的人才?

不是啊。

有些得罪人的事他做了,陛下就不必去做了。

悟到這一點后,徐績除了一聲苦笑之外也再也沒有什么別的表示。

陛下難道不知道功勛舊臣會出現變化?難道預料不到大寧立國后他們會做什么?

難道陛下不知道以武立國之后武將們必會飛揚跋扈?

陛下什么都知道,所以這些得罪人的事只能是讓徐績干,總不能陛下自己干。

回到廷尉府昭獄的時候,徐績在進門之前看到一輛馬車停下。

他下意識多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二皇子李隆期從馬車上下來。

已經退隱的廷尉府老都尉張湯從里邊出來,當然不是迎接徐績的。

徐績看了看二皇子,又看了看張湯,他選擇不打招呼低著頭往里邊走。

張湯卻不打算這么放過他。

陛下可以只用三言兩語打發了他,張湯不能。

“唔,徐相面圣回來了?”

張湯笑呵呵的看著徐績問:“陛下向你認輸了嗎?”

徐績笑了笑,不想理會,繼續低著頭往前走。

張湯說:“要不怎么說徐相是天下第一能臣?如我這樣的人到了年紀就不中用了,徐相到死都有用。”

徐績:“何必呢?”

張湯:“什么叫何必呢?我等這一天可是等的太久了,這些話,也憋得太久了。”

徐績停下腳步:“不過是人人喊打的結局,我倒是也不差了張公這一番話。”

張湯:“我這一番話也不長,不過三五句。”

他說:“第一句,陛下知人善用,當初在豫州要是就殺了你,那才是真的便宜了你。”

“第二句,徐相二十年權臣嘔心瀝血,好的壞的都算上,也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第三句,沒你還真不行,這臭名聲給誰都不好。”

徐績:“倒是也沒多誅心。”

張湯道:“我不過是有點小人得志的樣子,誅心不誅心的,我說了這些心里痛快就好。”

徐績:“那我先走?”

張湯:“請便。”

徐績說了一聲多謝,倒也沒有失了體面。

可是回到牢間之后,徐績一拳打在墻壁上,手上血流如注。

陛下沒有明說的話,張湯用三句話給他做了總結。

陛下用徐績確實是知人善用,徐績是相材,這二十幾年的成績在那兒擺著呢。

可這不是陛下要用徐績為相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只一個......徐績你就是個背罵名的人。

陛下就知道他做宰相會針對武將,會抑武揚文,陛下借他的手,把這不好干的事干了。

功勛武將人人都罵徐績,可有一人罵陛下?

借著徐績的手,讓那些戰功赫赫的武將們全都收斂了心思,沒有誰敢飛揚跋扈。

當然,這是徐績注定要背負的罵名其中之一。

在豫州就把徐績殺了的話,這一套操作陛下能交給誰?

陛下交給誰都不舍得。

唐匹敵真的只是個帥才?作為當初四頁書院的第一人,誰敢說唐匹敵沒有相材?

可宰相若是真讓老唐做了,罵名也就是讓老唐背了,陛下不舍得。

陸重樓不是相材?他當然是,雖然和徐績相比在急智上差了些可大局觀一點兒都不差。

陸重樓做二十年宰相比徐績的政績一點都不會差,但同樣的,陛下不舍得讓他背罵名。

能當宰相的當然還有別人,陛下一樣是不舍得。

既然天生有徐績這樣一個壞種在,那何須為難別人呢?

徐績悟到的只是晚了些,但他寧愿自己到死都悟不到這些。

廷尉府門口,張湯接著二皇子進門。

二皇子有些不解:“父皇讓我來廷尉府,說是關于母親的案子有了些進展,按理說,我該回避的。”

張湯說:“陛下說讓殿下來就有殿下來的必要,陛下覺得不用回避也就不必回避了。”

這話聽起來是一句廢話。

但實際意義是......你母親的案子就得你親自看看。

李隆期沒有再多說什么,跟著張湯一直往里走。

等他們到地方的時候,溫貴妃已經在一間屋子里等著了。

這里不是刑房,只是一間看起來很普通的住所。

這屋子里只是一般人家的陳設,桌椅床這些日常必須的家具都有。

二皇子心里稍稍松了口氣,看來母親在廷尉府里的生活并不是很苦。

最起碼父皇念著些情分,沒有讓母親住在牢間里。

溫貴妃看到李隆期的時候立刻就站了起來,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議。

她可能也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兒子。

看到二皇子的那一刻,她幾乎按捺不住要跑過去抱抱兒子,可是在看到張湯后,她又不得不忍住。

“母親。”

二皇子沒有顧忌她母親現在是重犯的身份,撩袍跪下來給母親行禮。

溫貴妃哪里還能忍得住,快走幾步上前把二皇子扶起來:“我現在哪里還有資格受你的禮,你......”

二皇子說:“母親不管是什么身份了,始終都是我母親。”

溫貴妃眼圈瞬間就紅了。

張湯道:“兩位既已見面,現在我有幾句話代陛下問兩位,還請兩位如實回答。”

二皇子俯身:“臣聽候陛下問話。”

張湯站直了身子,自從他退居之后便很少有站的這么直的時候。

退居之后的鬼見愁,總是一副懶懶散散半死不活的樣子。

“陛下問。”

張湯站直了身子說:“溫柔,徐績想唆使你謀反的事,你認不認。”

溫貴妃撩袍跪下來:“罪臣認。”

二皇子表情明顯一變。

他沒有想到,那么要強那么聰明的母親,在他面前,竟然認了這個罪名。

張湯看著溫貴妃:“陛下問,徐績唆使你謀逆的事你有沒有后悔。”

溫貴妃叩首:“罪臣悔不當初。”

張湯點了點頭。

“陛下問,你明知道徐績是想利用你,雖然你自己并未主動做過些什么出格的事,你不報,是存了僥幸心思嗎?”

溫貴妃回答:“罪臣確實存了僥幸的心思,想著......萬一徐績成了,二皇子便有機會繼承皇位。”

張湯道:“謀逆之事,知情不報是什么下場你可知道。”

溫貴妃:“罪臣甘愿受罰。”

張湯有點了點頭。

他看向二皇子:“陛下問二皇子。”

李隆期也跪了下來。

張湯說:“陛下問,你母親私下里行事你可知曉,可參與。”

李隆期回答:“回陛下問話,我有察覺,不知曉,也沒參與,但有察覺而不報父皇,有警覺而不勸母親,我當與母親同罪。”

張湯說:“陛下沒有說你該認什么罪,只是問你,是否知曉是否參與。”

李隆期:“不知曉,沒參與,卻有察覺。”

張湯說:“那你肯認罰嗎?”

李隆期:“認罰。”

張湯再次看向溫貴妃。

“陛下說,你知曉徐績圖謀,但并無徐績實據,可在徐績圖謀之中,你亦想利用徐績除掉溫家是否屬實。”

溫貴妃回答:“屬實。”

張湯看著她:“為何?”

溫貴妃沒有絲毫遲疑,她抬起頭看向張湯回答。

“因為我知道溫家的人一定會不安分,徐績沒有在我面前明說什么,可他一定早早就慫恿了溫家。”

“溫家是我母族,一旦出事要牽連的卻并非我一人,還有二皇子,他什么都不知情卻可能被溫家連累。”

“所以我利用溫暖,徐績等人,讓溫家牽連到謀逆大案之中,借國法,鏟除溫家,以絕二皇子受累。”

張湯在心里嘆了口氣。

溫貴妃說的,大概就是實情。

她并不是太清楚徐績想做什么,但她確實存了僥幸之心。

而且她還想利用徐績達到鏟除溫家的目的,在她看來溫家已不是她的母族,而是二皇子的巨大累贅。

溫家的人有什么心思沒誰比她更清楚,她明白那個母族會把二皇子拖進深淵地獄。

張湯問:“你說不知詳情,這不是免罪的理由,以你罪行,按國法論處你可服氣。”

溫貴妃回答:“不管陛下如何處置我,只請陛下明鑒,二皇子確實從未參與其中,只是我鬼迷心竅,只是我......野心勃勃。”

張湯道:“陛下說,父有罪而子不知則子無罪,但二皇子有察覺所以算不得一概不知。”

他說:“陛下的意思是,二皇子暫時就不要留在長安了,可去北境,游野麒麟還歸由你調遣,何時可回長安,等將來太子殿下定奪。”

二皇子一邊叩首一邊問:“能不能告訴我,母親她......她會受什么處置。”

張湯說:“按律當誅。”

二皇子猛然抬頭:“真的......無一分可赦之機嗎?”

張湯不理會他,而是繼續問溫柔:“陛下想問,溫柔,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殺朕。”

溫貴妃叩首回答:“從無殺害陛下之心。”

張湯點頭。

他再問:“你當初即將深陷其中時候,突然又收心回來,只是任由徐績背后操作,并不參與其中,是什么緣故?”

溫貴妃說:“是一位故人......是蘇木山告訴我,若想讓二皇子有一分生機,那就最好別去胡思亂想。”

“蘇木山說,若要挽回大錯,唯一機會,便是利用徐績鏟除溫家,進而挫敗徐績陰謀,鏟除西北謀逆勢力。”

“罪臣聽了蘇木山的話,借由溫暖之手,讓溫家和被溫家所控之人盡快暴露......可我那時候,依然心存僥幸。”

張湯問:“蘇木山還跟你說什么了?”

溫貴妃回答:“他說,該坐牢的時候去坐牢,該認罪的時候就認罪,你或許不能免死,但二皇子終究不會被你所累。”

張湯說:“我再替陛下問一遍,到底有沒想過殺他。”

溫貴妃堅定回答:“絕無此心。”

二皇子見張湯不回答他的話顯然有些急了:“真的沒有一點機會嗎?”

張湯說:“本來沒有,高皇后求情,陛下便給了她一個去處。”

二皇子眼神一喜。

張湯說:“陛下說,去厭吾山吧,開山采石,挖渠引水,帶著溫家罪不至死的人,在厭吾山為奴,為西北百姓做些實事。”

溫貴妃眼眶紅了:“罪臣溫柔,叩謝陛下天恩。”

與此同時,御書房。

皇帝看向太子李隆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求朕不要殺溫柔,還要拉上你母親一起,朕知道,你是怕隆勢真的廢了。”

太子俯身回答:“父親,隆期罪不至死,罰他去北邊戍邊就已經夠了,若他知道母親一直活著,他便有活下去的希望,若他知母親必死無疑,或是親眼見到母親死去,隆期也就真的廢了。”

“給隆期一些希望,他就會好好的活著,給溫柔一些希望,她也能篤心改錯,等著能和隆期再見的那天。”

皇帝說:“因為隆期是你弟弟你就想對溫柔法外開恩,如此如何能服眾?如何能治國?”

太子回答:“隆期之才,是鎮國帥才,殺溫柔容易,留隆期難。”

皇帝沉默了好久之后擺了擺手。

“回去吧,朕不殺她,但只要朕在,也不會讓他們母子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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