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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有少爺,不知少爺是何家的少爺。”
白裳年說話的時候明顯有氣無力,倒也不能這么說,實則氣都沒有多少更何談有力?
他被折磨了這么久,大概也明白了自己最好的結局就是快些死再也不必受折磨。
哪里還會有什么奢求能逃出生天,哪里還有什么奢求能柳暗花明。
“你不知道是誰家的少爺就要伺候他?”
夏侯拒錯很顯然不信白裳年的話。
“我們化名白家人,都是得了他的吩咐,若是有些生分的人在他面前,他就喊我們一聲叔叔,若是沒有沒有外人在面前,我們要喊他一聲少爺。”
夏侯拒錯:“所以他真的姓白?”
白裳年搖頭:“肯定不是真的,但既然他說讓我們姓白那自然就有姓白的道理。”
夏侯拒錯:“那你知道如何能找到他嗎?”
白裳年說:“我們這幾個被要求姓白的人,看起來是他親信,實則沒有一個知道他在冀州住處,聯絡我們的是一個叫小二的人。”
“小二?”
夏侯拒錯微微皺眉:“是名字叫做小二還是他身份是哪家店里的小二?”
白裳年搖頭:“不知,或許只是個代號。”
夏侯拒錯:“你是見過那個少爺的,所以我找畫師來按你說的描繪,應該能畫出他的模樣。”
白裳年:“他生的像是個大頭娃娃似的,個子不高,頭大,身軀短小,生性殘暴,有這么多特點在身上的人,畫出來自然不難。”
“可是我覺得沒有用,他能示人的面目就必然不是真面目,那些樣貌上的特征,大概都是他故意裝扮出來的。”
“我聽聞這世上最好的易容術可以以假亂真,就算是至今親人若不仔細分辨也看不出什么。”
“所以要做出個足以以假亂真的頭套之類的東西應該也不是沒可能,反正我不信他是以真面目在我們面前出現。”
夏侯拒錯:“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白裳年說:“就是不知道他是誰家的少爺為什么還要伺候他?”
夏侯拒錯點頭。
白裳年嘆了口氣:“沒什么別的緣故,只是給的多。”
他說:“少爺雖然是個生性狠毒的人,狠毒到你們剛才對我用的手段和他相比大概也要差上幾個層次。”
“可他大方,格外的大方,他用人就這一樣好,只要聽話,只要肯賣力,那他給的就足夠多,多道世上大概也沒幾人能拒絕的地步。”
夏侯拒錯:“說說你自己能拿多少。”
白裳年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如果說了可能會被打。
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說還是會被打,可能比說了被打的還慘些。
“我......”
他偷偷瞄了陸浣溪一眼。
“我負責的是兩件事,一是把中原女子盜賣到域外去,二是負責為少爺物色他喜歡的女子。”
果然啊,這句話一說出口陸浣溪的眼神就變了。
白裳年很清楚女人最同情女人,因為這也是他騙女人的手段之一。
男人當然也同情女人,在出手幫助這種事上大概會比女人還要慷慨些。
可男人同情和女人同情不適宜類型,女人同情女人首先是共情。
一共情,就不理智。
“每年賣到域外的女人收入不算少,大概要有百萬兩以上,但這不是大頭,大頭是每年把域外的女人賣到中原來,是往外賣的十倍不止。”
“少爺從不吝嗇,他說我做的好就該拿得多,他不會固定給我多少錢,而是我賣多少都可以拿五分之一。”
“剩下的五分之四少爺也不是都拿了,而是會把其中的五分之二再拿出來分給下邊做事的人。”
“剩下的五分之二才是少爺自己拿的,且只要下邊人用錢,和他說了,他馬上就會給。”
夏侯拒錯道:“聽起來是個慷慨的變態。”
白裳年點了點頭:“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比少爺還慷慨的人,所以......”
夏侯拒錯從他的話里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你從來都沒有見過比他更慷慨的人,那你以前是為誰做事?”
“我......不問堂。”
白裳年說:“但不問堂也不是我最初的身份,我是最初劍閣送進司馬家學做生意的那批人。”
夏侯拒錯的眉頭皺得有些深。
這些話他不是很能聯系起來,若葉無坷或是高清澄聽到的話大概就能聯想到更多事情了。
白裳年:“簡單解釋一下?”
夏侯拒錯點了點頭。
白裳年道:“當年劍閣從西蜀道搬到京畿道,搬遷的花費就已經把劍閣的積蓄都花光了。”
“因為劍閣的閣主算是個很有義氣的人,曾經在江湖上幫過不少人,所以他開口,總是會有人愿意幫忙。”
“但閣主不愿意憑白拿了人家的好處,他大概是覺得這樣直接拿了人家的好處將來是要還的。”
“拿了的是銀子,要還的未必就是銀子,所以他想了兩辦法解決燃眉之急。”
“第一個辦法就是借助司馬家的生意宣揚劍閣,司馬家的生意四通八達,而且打交道的,多數都是高官富豪。”
“這個辦法很好用,沒過多久,劍閣名門正派的形象就立了起來。”
“非但是立起來了這樣的形象,收獲還遠遠超過預期,因為司馬家也嗅到了商機。”
“司馬家開始大肆宣揚,劍閣不但是名門正派,還是對大寧有功的名門正派。”
“司馬家的人說,劍閣當初在西蜀道幫助大寧戰兵清剿匪患功勞顯赫,所以才得陛下準許搬遷到京畿道來。”
“如果這個時候誰把自家子弟送到劍門去修行,那將來必然前途無量。”
“一開始當官的人當然不會看得起一個江湖宗門,可生意人就不一樣了。”
“自古以來生意人輕賤,要想改變地位是很難很難的事,他們聽說劍閣弟子可以優先被選拔進戰兵,或是優先選拔進各地衙門,于是......”
白裳年道:“后來的事你們大概也都知道,這以訛傳訛,傳出來一個頂尖的江湖宗門。”
“劍閣閣主想到的第二個辦法,不是從別人家里借雞蛋,而是借雞下蛋。”
“司馬家利用劍閣做生意,劍閣也利用司馬家做生意,安排不少弟子到司馬家的生意里學習。”
“我就是當初被劍閣安排進司馬家的第一批人,而且當時還算是比較被閣主信任的人。”
“所以我一到司馬家就被重點關照,又是收買又是拉攏,逐漸的我就成了兩面的間諜。”
“再后來我就接觸到了不問堂,但我那時候并不知道司馬家的生意就是不問堂的生意。”
“我以為,不問堂也和劍閣一樣,是要借助司馬家生意這個殼來做他們自己的生意。”
夏侯拒錯問:“那你是什么時候知道司馬家的生意就是不問堂生意的?”
白裳年搖了搖頭:“我不是從哪兒知道的,我是自己猜出來的。”
夏侯拒錯點了點頭,這句話聽起來不像是謊話。
劍閣的人被司馬家的人重點關注這沒錯,但劍閣的人絕不會被司馬家的人真的委以重任。
白裳年繼續說道:“我就是那個時候被選中的,我也沒想到會成為三家的間諜。”
他說:“有一天,我在司馬家運送的生意里夾雜了一些私貨,這種事,司馬家的人根本杜絕不了。”
“就連司馬家的人也會這樣做,反正用的是司馬家的運輸途徑,還不用自己花銀子,所以很多伙計都接私活。”
“一開始簡單些,是幫人捎帶一些書信送到外地去,雖然拿的銀子不多可也不必擔心什么。”
“后來心就越來越大,開始捎帶的東西也就越來越雜,那天我把幫別人帶的黑膏剛取出來要送,就被一個人按住了。”
“那個人說,要想活命,以后就必須為他做事,不然的話運送黑膏這種事不管是報官還是報司馬家你都必死無疑。”
“后來我才知道,那個黑膏的事就是他安排的,只要是司馬家的伙計,能接受運送黑膏的,都可利用。”
“黑膏不重要,雖然黑膏很值錢,可他只是用這朝廷查處最嚴苛的東西來物色篩選他想要的人。”
“我為了活命就開始幫他做事,一開始......也簡單,就是利用司馬家四通八達的生意路線,物色女子。”
夏侯拒錯:“就這么明目張膽?”
白裳年道:“哪會明目張膽?”
他解釋道:“一直到現在也不敢是明目張膽的做這種事。”
“我們選擇下手對象都是找那種偏遠的地方,山區最好,因為山區的人閉塞愚昧。”
“要么是騙,就說看上他們家的姑娘了,愿意出一筆彩禮,但是姑娘得跟我們走。”
“前些年大寧還不繁盛的時候,山里人賣閨女簡直不要太便宜,有的時候都不需要給多少錢,給一些糧食就賣了。”
“就算現在大寧繁盛,在偏遠山區苦寒疲敝的地方,這種辦法依然可以用,只是沒原來那么好用了。”
“若是遇上了不愿意賣的,或是不好騙的,那就把人直接偷走,這些地方的女子到了十幾歲年紀就要獨當一面。“
“她們單獨出門的機會很多,只要盯著,下手容易,然后再制造一個很粗淺的不慎落水或是不慎墜亡的假象,他們家里人愚昧,只會說自己閨女運氣不好。”
“沒幾個人會選擇報官,就算有人報官也沒什么,反正以地方官府的手段,想查出來也沒那么容易,久而久之也就沒人管了。”
聽到這的時候,不只是陸浣溪手腳冰涼氣的眼睛都紅了,夏侯拒錯也是心中有一股怒火燃燒。
白裳年:“你們不要這么看著我,我做的事情我都認了,我之想換一個好死......”
夏侯拒錯寒聲道:“繼續說!”
白裳年道:“后來因為我......因為我搞到手的女人最多,我接觸到了少爺。”
“少爺其實用人很謹慎,他所用幾個,如我如白流年,都是他觀察很久才決定要用的。”
“我被少爺叫去之后,他讓我幫他物色幾個胸大的女人,我馬上就去了,他直接甩給我幾萬兩銀子。”
白裳年:“那是我第一次覺得,錢來的真是他容易了。”
“可我很快就發現了,錢來的容易不假,命丟的也快,曾經幫少爺做事的一個人,在我眼前,就那么......被他活著剝皮。”
白裳年道:“見過這種事之后,誰還敢不聽他的?”
“再后來,我接觸的越來越多,才明白我們這樣的人,只是少爺控制的一小部分,少爺借用黑膏,毒藥,還有各種各樣的手段,控制了很大一批江湖客。”
“他看起來瘋瘋癲癲的,可他的頭腦格外好用,他能把這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全都藏在別人的生意里。”
他看向夏侯拒錯:“他就在冀州,可沒人知道他是誰,但......我知道他有個老祖宗,他對這個老祖宗很敬畏。”
“而且,他話里話外還透露出來,他和冀州那些勛貴關系不遠......但也不是很近,因為他出賣那些勛貴一點兒都不含糊。”
夏侯拒錯:“所以你猜測,他就可能是勛貴后代?”
白裳年點頭:“是!”
(愛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