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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白:
去叫人的人叫來的人又去叫人了,可是層層疊疊之下,叫來的人好像都不是她們要找的人。
到了后半夜的時候,邊州城里的氣氛就變得更加詭異起來。
邊州有很多暗道勢力,大部分其實都是上不得臺面的小勢力。
他們平日里也就靠著一些面子上的事,比如看起來兇神惡煞一樣,欺負欺負普通百姓,或是騙一騙過往商人的銀子。
這種其實都不能稱之為真正的暗道勢力,最多算是混子。
甚至都不能稱之為江湖混子,江湖混子也是有些真本事才行的。
真正大勢力的混跡于暗道的人,他們其實有著格外靈通的消息系統。
不然的話,那刺殺名單又是怎么來的?
邊州就像是個刺客的集散地。
大寧之內見不得光的事,在這都會擺在同樣不能見光的臺面上來說。
比如青州有個老板被人威脅了,他想找人平一平事,本地的勢力已經解決不了,雙方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老板不想死,那只能是對方死。
這種消息從青州送到邊州,然后就會掛牌。
有人說,提供消息的就是不問堂,但沒有人有證據這消息就是不問堂放出來的。
可只要是混跡暗道的人都知道,除了不問堂的渠道之外天下事哪有那么快就能傳到邊州的?
這里發布的可不僅僅是遼北道的事,就連大寧南疆的事都有人掛牌。
這些暗道殺手也最信得過不問堂,因為發布消息的時候,掛的牌子上會把目標人物的家庭背景社會背景寫的清清楚楚。
這么強大的消息渠道,就算是丐幫都比不了。
但是江湖暗道的人也知道,其實丐幫也是會發布這些消息的。
丐幫紀律渙散,龍蛇混雜,有人專門靠賣消息為生。
不過和不問堂比起來,不管是規模還是服務水平都差得遠了。
所以哪怕不問堂抽成會很高,殺手們也更愿意和不問堂合作。
掛牌上明碼標價,比如那個青州老板出價五千兩,其中四成會被不問堂抽走,下邊直接標注出來實付金額。
司馬家的人就是靠著這種生意,迅速積累了大量的財富。
賣魚再賺錢,和賣消息比起來也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所以邊州城里發生的事,到了后半夜就已經有消息傳播出來。
那個殺人的穿黑衣的年輕女子是廷尉府內衛指揮使聶惑,而那個容貌傾城氣質絕倫的煮茶少女,就是大寧廷尉府都廷尉高清澄。
當這些消息在邊州城內不脛而走之后,誰還敢到那兩位面前自討無趣?
若只是自討無趣也就罷了,那是要送命的。
邊州城內,一家當鋪。
掌柜的臉色凝重,在他的客廳里坐著兩排暗道勢力的代表也都面色凝重。
“來者不善。”
當鋪掌柜陳羲泛看向在座的這些暗道大豪。
“此前不知道是誰在邊州掛牌,給遼北道府葉無坷掛了出來,標價一百萬兩,當然諸位也都知道,那位都廷尉大人的牌子也掛了,標價一百零一萬兩。”
“在我察覺到之后很快就把牌子撤了,并且嚴令禁止有人提及此事,更發布了江湖止殺令,不準有人接這個生意。”
“可是,消息傳播出去的速度很快......”
他看向諸位暗道首領:“若我是高清澄,我也會來問問怎么個事,這不是挑釁她一個人的事,也不是挑釁葉無坷一個人的事,這是挑釁朝廷。”
“你我都清楚,我們吃能吃這碗飯完全是因為鉆了朝廷的空子,朝廷沒察覺,不想理,我們就能繼續吃,可朝廷一旦想理了,我們就沒活路。”
“別說是挑釁了朝廷,就算是挑釁了都廷尉一個人......”
陳羲泛搖頭:“這件事都不能善終。”
有人問:“現在已經死了不少人了,陳老板有沒有辦法把事情平一下?”
陳羲泛皺眉:“平一下?劉兄,你當我是什么人?有多大的本事能平了廷尉府的事?”
他在客廳里緩步走動:“就算那牌子沒掛出來高清澄的名字,只掛了葉無坷,你當廷尉府就會不當回事?”
“大家還是要有自知之明,不要以為自己能嚇唬一些毛百姓,不要以為自己殺過幾個人,就真覺得自己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你我應該清清楚楚,別說招惹了葉無坷和高清澄,就算是只招惹了廷尉府的一個千辦,不,哪怕是招惹了一個百辦,事情都不是我們能平的。”
又有人問:“陳老板,那這事應該怎么辦?”
陳羲泛道:“人家還沒殺夠呢。”
他有些無奈。
“高都尉還沒有殺夠,那我們就只有一個辦法。”
再次看向在座的人,陳羲泛道:“送人過去讓她殺。”
“啊?”
“怎么能這樣?”
“陳老板,這樣是不是過分了。”
“除此之外就沒別的法子了?”
“陳老板,大家不能這么等死啊。”
一時之間,場面亂的一塌糊涂。
陳羲泛道:“大家都動起來吧,越早找到那個假借不問堂名義掛牌的人交給高清澄,我們死的人就越少。”
“我奉勸諸位一句。”
陳羲泛語氣肅然:“廷尉府不是地方衙門,高清澄也不是個地方縣令,你送些錢好好巴結就能搞定的人。”
“諸位這幾年在遼北道日子過的太安逸就以為廷尉府的人也不可怕......那是真的要死很多人的。”
他掃視全場:“在找到那個人之前,高清澄不管殺多少人誰都不許去阻止了。”
其實就算他不說,誰敢阻止?
刺客榜上的那些真正有威脅的人,他們又不是傻子。
他們會平白無故替別人出面去對抗廷尉府?
瘋了?
暗道高手排行榜上的前一百就算聯合起來,也不敢去殺了高清澄。
就如同張湯的人頭在刺殺榜單上掛了那么多年都沒人敢動是一個道理。
除了朝廷內部的斗爭會有這樣的舉動之外,江湖中人去攪合這種事無異于自求滅族。
所以到了后半夜,聶惑覺得有些不耐煩了。
沒人再來。
沒有人再去叫人了,那些信誓旦旦說去叫人的也沒一個再敢回來的。
有些坐累了的高清澄起身,抬起手理了理額前發絲:“有些無趣。”
聶惑點頭:“特別無趣。”
高清澄上車:“沒人來,咱們就去挨家拜訪,我說過了,我今天就好好陪陪這邊州城內的人。”
片刻之后,從車窗里遞出來一份名冊:“按著冊子,從第一家開始拜訪。”
馬車緩緩啟動。
不到兩刻之后,馬車在一家車馬行門口停下來。
這是邊州城內最大的車馬行,能在這地方做這種生意的當然很有實力。
原本做的都是不見光的生意,運送的貨物都不敢被人輕易看到,所以負責運送的人,當然要有一定的本事。
車馬行在邊州已經有十幾年的歷史,據說在暗道之內口碑極好。
此時車馬行大門緊閉,這是十幾年來的第一次。
邊州城里的生意要往外運都要托靠這家車馬行,因為還都是見不得光的所以生意多數都是晚上進行。
每天夜里,車馬行內都是燈火通明。
唯獨今日非但大門緊閉,院子里還黑乎乎的連一盞燈都沒有亮起來。
高清澄的馬車在大門外停下的時候,聶惑舉步要走上臺階。
這時候車夫忽然輕聲說了一句:“我來吧。”
他自從三年前在渤海再一次經歷了戰場上的廝殺之后,壓抑多年的熱血也再次被點燃。
于是他向高清澄請求暫時離開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他回到了邊疆,回到了邊軍,跟著一個年輕人在戰場上一次次經歷生死殺伐。
他在邊軍之中也一樣的隱姓埋名,不讓那位年輕的將軍告訴所有人他是誰。
“器叔?”
聶惑看向車夫。
車夫笑了笑:“我先活動活動筋骨,我不行了聶姑娘你再來。”
他邁步走上臺階,抬起手抓了銅扣輕輕叩打。
沒人回應。
于是兩扇厚重的就飛進了院子里,一扇怦然落地,一扇直接嵌進了影壁墻上。
器叔緩步進門:“長安肖棋器登門拜訪。”
三刻之后,當鋪。
有人快步進門:“陳老板,出事了!”
來人臉色發白語氣急促:“魏家的車馬行被人挑了,從進門第一步開始殺,一直殺到了后院,無......無一人逃生。”
陳羲泛聽到消息之后也很震驚。
在場的人全都看向他。
“陳老板,這樣下去可不行,魏家是第一家但絕不可能是最后一家。”
“陳老板,我們要是再不做點什么下一家就可能是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家!”
“我看干脆干了吧!”
有個粗糙漢子起身:“大不了干完這一票咱們就跑,跑到東韓去,咱們門路都熟!”
“對,這樣坐以待斃可不是辦法。”
陳羲泛沒有理會他們的激動和憤怒,因為這激動和憤怒實則是用來掩飾恐懼的東西。
“諸位有多少人覺得自身實力遠超魏家?”
陳羲泛看向眾人。
沒有多少人有底氣說他們的實力遠超魏家。
“就算有幾家的實力比魏家強的不少......可別忘了,挑了魏家的只是高清澄一個車夫。”
陳羲泛道:“如果諸位真的還想找一條活路,那絕非是拼一把然后逃走,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誰也逃不掉,哪怕能逃出邊關,天涯海角廷尉府也會把你們抓回來。”
“唯一的活路,就是盡快把發布消息的那個混蛋找出來,大家在高清澄面前自證清白......”
他嘆了口氣:“我還是那句話,你們不要覺得廷尉府和地方官府一樣,地方官府抓人辦案講證據......廷尉府不用。”
他閉上眼睛:“諸位難道還不清楚,給高清澄和葉無坷掛牌,給三法主官掛牌,給葉無坷手下那么多官員掛牌,這事還是普普通通的犯罪嗎?”
“我話不想多說了,諸位想拼一把就去吧,我絕不阻攔,但我也絕不會參與......查案抓人需要證據,平叛......只需要目標。”
就在這時候,外邊又有人快步進來。
“陳老板,高清澄的馬車已經離開魏家往這邊過來了。”
陳羲泛猛然睜開眼睛,片刻后臉色頹然:“看來來不及了。”
他身邊人連忙問道:“要不要燒掉我們這些年的賬目?”
陳羲泛搖頭:“一樣都不要燒,一樣都不要動,就在原地放著。”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諸位各自散去吧,我親自去迎接都尉大人。”
所有人都起身:“陳老板,你這樣豈不是送死?”
陳羲泛:“我是不是送死,諸位會看清楚的。”
他大步出門,下了臺階之后往遠處看了一眼,那輛馬車已經出現在街口。
沒有一點遲疑,陳羲泛撩袍跪倒。
就在馬車緩緩停下來的那一刻,陳羲泛大聲說道:“草民陳羲泛,叩見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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