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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白:
林州,府衙。
這里看起來已是空蕩蕩的,連一個當值的人都沒有。
這次遼北道官場都不可以稱之為動蕩,可以稱之為滌蕩。
冰州那邊的官員九成九被拿下,林州的情況也差不了許多。
而在這種情況下,指望著朝廷馬上就補齊被緝拿歸案的官員空缺其實并沒有那么快。
朝廷選拔官員過程很復雜,不是隨隨便便指定個人就能到任且把責任擔起來。
吏部要仔細的核查,看看誰的資歷夠能力也夠。
別說府治這樣的正五品官員,就算是派人接替地方縣令這樣的七品職級也要慎重。
尤其是現在遼北道這個亂象,如果派來的人擔不起事那百姓對朝廷的失望才會到達頂點。
百姓們其實不怕破而后立,怕的是破而后還破。
知道地方官員都涉案,百姓們當然震驚。
可他們也會看到朝廷的決心,所以也會拍手稱快。
可新來的官員要還是那個德行,那就不是震驚的事了,是失望。
朝廷沒有這么快,但葉無坷不能那么慢。
所以他火速提拔了一個人。
陸交遠。
才剛剛在道口縣上任縣令三個月的陸交遠直接被升任林州府治,這升遷的速度恐怖的讓人都不敢相信。
而在松河做縣丞的謝東廷,則從松河縣丞的位子上調任道口縣令。
陸交遠到了林州,可以說是白手起家了。
所有事都得他親自操持,好在是這次隨葉無坷到林州之后有些事葉無坷已經安排好。
為了讓陸交遠在林州能夠迅速立足,葉無坷還把趙九命調了過來。
趙九命和王草根這兩兄弟籌建起來的站兵營也被一分為二,幾百人留在冰州,幾百人跟著趙九命到了林州。
有了這個班底,陸交遠心里底氣也足了些。
但接下來他要面對的就是一件大事......葉無坷要在林州就近審問契布。
表面上看這是就近審案,可實際上另有深意。
契布為什么要逃到林州來?從漠北回中原不去別的地方直奔林州躲避一定是有緣故。
這個緣故,才是葉無坷要追查的重點。
而作為林州府治,陸交遠接下來要做的事比葉無坷還多。
他要安撫地方,迅速重建府衙,還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府治下各州縣的人事都擔起來。
除此之外,查案他也要參與。
大堂內,陸交遠看向葉無坷,對這個其實比他還年輕些的道府大人,他心中充滿敬畏。
連他都沒有想到,在冰州局面如此艱難困苦且危機重重的情況下下,明堂還在暗中調查契布的去向,甚至早早做出安排。
當初葉無坷在冰州招募民勇開鑿松河冰,現在看來也不只是為了安撫百姓,給百姓們找點活做,給廂兵一個遠離冰州的借口。
遼北道最大的海產生意是司馬家的無為號,而每年用冰最多的就是無為號。
無為號看起來生意單一,并不似東廣云匯那樣幾乎對民生諸事都有涉獵。
但無為號在中原行走的范圍足夠大,他們的陸運水運都很強。
陸交遠很清楚,明堂懷疑契布逃到林州就是因為無為號有這個實力能幫他。
他也能預料到,接下來會遇到什么難題。
就在他思考這些的時候,葉無坷已經緩步上前走向那個被鎖死在柱子上的要犯契布。
“看我做什么?”
契布冷眼面對葉無坷:“是不是又想擺出一副你什么都已知曉的模樣?”
他哼了一聲:“你們對我的了解,尚且不如那個江湖上專門和下九流打交道的諦聽。”
葉無坷笑:“那你覺得諦聽是怎么知道關于你這些消息的?”
契布聽到這句話心里微微一震,但他臉上卻沒有任何反應。
“其實我對你這樣的人,天生就會有些偏向。”
葉無坷走到契布面前,直直的看著契布的眼睛。
“你是那位李先生的弟子,甚至可能是他的孩子,李先生是帝師,除了對陛下有巨大幫助之外,還是曌蕤先生的師父,曌蕤也是他的孩子。”
說到這葉無坷揉了揉眉角:“李先生這個人最大的問題,可能就是孩子多。”
葉無坷忽然停頓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語。
“有才學,可以說是天下第一等的才學,傳聞之中他瀟灑多金,甚至可能還駐顏有術......這種人要是泡妞的話,那確實讓妞兒防不勝防。”
因為這句話,契布狠狠的瞪了葉無坷一眼。
高清澄也瞪了他一眼,因為她從葉無坷的語氣之中隱隱約約聽出些許羨慕。
隨高清澄一起回來的余百歲聽到這句話,則默默點頭表示認可。
然后又一驚,心說師父啊師父你這不是自己作死么......
葉無坷卻好像根本沒有察覺似的,繼續說了下去。
“有人說,這位李先生可能活了二百歲,有人說活了一百歲,但他看起來,始終如年輕人一樣俊美。”
“有人說他走遍天下,不只是中原,東南西北都去過,尤愛西域那邊的異域風情,傳聞在西域也有子嗣。”
他看著契布的眼睛:“對你來說,李先生犯下的錯就是當時沒找到魚泡。”
這話一出口,余百歲第一個噗嗤就笑了。
高清澄都稍顯疑惑,心說魚泡是什么意思?
余百歲卻很清楚那東西的用處。
他雖然花心好色流連青樓,但他的家教讓他在這方面格外的謹慎。
他爹曾不止一次的說過,你玩多少次我都不管,但你不能在外邊沒完沒了的甩子。
魚泡真的是個好東西。
余百歲在心中想著。
然后他補了一句:“也可能不是沒找到魚泡,是魚泡破了呢。”
葉無坷:“我不是很懂。”
而契布此時怎可能還忍耐的住,面對這種羞辱他根本就壓不住。
“葉無坷,我xxx!我比你高貴一萬倍,你才是有人生沒人養的野種!”
在他這漏風的嘴罵出這句話之后,葉無坷就在他臉上狠狠的扇了一下。
“激將法。”
葉無坷輕蔑的看了契布一樣。
“現在可以確定,你確實是李先生的孩子,不過確定這個還是不確定這個,對你定罪沒有什么意義。”
葉無坷道:“我只是想教教你激將法怎么用......當你強于對手的時候用激將法有妙用,因為你可以隨意碾壓對手,當你弱于對手的時候用激將法,那只能說你是傻逼。”
葉無坷對這個人的恨意有多足,從他已經罵過契布幾次傻逼就能看出來。
他很少這么罵人。
契布眼睛血紅血紅的看著葉無坷,恨不得下一息就一口把葉無坷吞了。
但事實上,他也不得不認可葉無坷的說法。
因為他現在無能為力。
“一個人總是愛表現自己的強大,什么地方超過別人,最好要點到為止。”
葉無坷看著契布說道:“你表現的次數太多了,你的飛翼,你的易容,你的外骨,你的種種手段,包括你喜歡借殼逃生,這些用的次數都太多了。”
契布心里巨震。
原來如此。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他一直以為自己這樣能羞辱對手能展現強大。
此時才醒悟過來,早已晚了。
他展現出來的,都被葉無坷一一記住且仔細思考對策。
所以他現在是階下囚。
“強者可以用激將法,不是為了讓弱者露出破綻,而是單純羞辱,弱者用激將法或許還有一絲機會找到強者破綻,但即便找到了也沒什么意義,因為是弱者。”
葉無坷道:“你是李先生的孩子,從李先生身上學到了很多本事,所以你自大,自大就是你的弱點,找到你弱點,熟悉你所有本領之后,你在我眼里就是弱者了。”
契布:“但你現在只是想單純羞辱我,你并不能靠這激將法從我嘴里得到什么。”
葉無坷:“沒錯,就是單純羞辱。”
契布眼神一寒。
葉無坷道:“不只是今天羞辱,我天天都來羞辱你,關于案情的事,我甚至可以一個字都不問。”
他看著契布的眼睛:“你知道為什么?嗯,你這么聰明,一定知道為什么。”
契布心里馬上就在思考,這是為什么?
答案很快就被他找到了。
就是因為......他是李先生的孩子。
李先生是帝師,是陛下在還沒發跡的時候對陛下有巨大幫助的人。
李先生的兒子曌蕤是太子的先生,將來當然也是帝師。
而他這個李先生的兒子,就是李先生的恥辱和污點。
真要讓天下人知道的話,那陛下和太子的名聲都會受累。
而且,一旦天下人知道的話,那朝廷追查不追查李先生?
契布可是要弒君謀逆的重犯,這事如果按照大寧律來辦就要追查到底。
想到這些的時候,契布的臉色總算是白了。
哪怕他滿臉的血,可臉色還是白了。
葉無坷道:“看來你想明白了,你能以任何身份死,白衣族少族長的身份就可以,但不能是和與李先生有關的身份死。”
“我也不需要你的口供,因為殺了你實在是對大家都好,曾經與你合伙的人會拍手稱快,朝廷里知道李先生身份的也會拍手稱快。”
“倒霉的只有你和白衣族,朝廷會把白衣族徹底打壓下去......”
契布怒視著葉無坷:“你和我說這些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想羞辱我激怒我你看著開心?”
葉無坷道:“沒,順帶著賭一把。”
契布問:“你想賭什么?”
葉無坷道:“賭你的人性,如果你的人性沒那么惡,那你會自己承擔下來,所有事都可以歸在你身上。”
“如果你的人性夠惡,那你就不愿意自己死而其他人好好活著,你死,你也要拉一群人跟你一起走,拉得越多你越開心。”
契布眼神閃爍了一下。
葉無坷就那么看著他:“我就賭你足夠惡。”
“當然。”
葉無坷繼續說道:“事情也分兩方面,你夠惡,你就會牽連更多人死,你要是善良心,最起碼白衣族對你有養育之恩,你不會連累他們。”
契布:“呵......養育之恩?”
看到他這個反應,葉無坷眼神里有些淡淡笑意。
葉無坷道:“看來你對白衣族倒是不在乎,既然如此,那白衣族應該沒什么大罪。”
契布猛的瞪向葉無坷。
葉無坷道:“查案而已,不必這么大的火氣,哪有查案不套話的。”
他越是這樣,契布的憤怒就越重。
他看著葉無坷的眼睛:“你也就敢動我,你敢動曌蕤嗎?你敢動二皇子嗎?”
葉無坷笑了:“看來賭的沒什么問題。”
契布也笑了:“你賭的沒問題,但你膽子夠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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