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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白:
就在白經年已經有些心急的時候,他住處的房門終究還是被敲響了。
蓮心打開門之后冷眼看了看,面前這人她見過,但還要裝作沒見過。
于是依然那副冷艷模樣,看著門口的曹懶問了一聲:“何人?”
曹懶靠在門口,永遠是那副站不直的樣子。
他也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
眼神一亮。
前天夜里余百歲帶他體會了一下冰州洗浴,雖然驚艷,卻沒有這女子給人的一眼驚艷。
要是余百歲在場的話,只怕那雙眼睛已經不懷好意的上下亂走了。
所以曹懶覺得,對待這樣派來的女人說話一定要客氣些。
他微笑著開口。
“你裝你媽呢?”
蓮心臉色驟然一變。
曹懶伸出兩根手指隨便扒拉了扒拉:“要不讓開,要不滾蛋?”
蓮心皺眉道:“到這里來放肆,你來錯了地方。”
曹懶:“唔,那再見。”
轉身就走。
蓮心當然對曹懶有過全方位的調查,知道此人生性浪蕩。
可沒想到浪蕩成這樣。
“是曹公子?”
門內的白經年輕笑著說道:“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
曹懶:“因為不爽。”
白經年走到門口:“蓮心,還不對曹公子道歉?”
曹懶回頭看向蓮心,等了片刻見那女人臉色帶著怒意就那么看著他。
于是曹懶聳了聳肩膀:“不樂意啊?”
蓮心還沒說話,曹懶又對白經年說道:“下次做不了主就別發號施令,顯得你多沒面子。”
白經年微微皺眉:“蓮心?”
蓮心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后微微俯身:“是蓮心無禮了,向曹公子道歉。”
曹懶問白經年:“是不是在等我呢?”
白經年:“倒是沒料到曹公子今日會來。”
曹懶:“就問你是不是等我呢。”
白經年點頭:“是。”
曹懶:“那你裝你媽呢?”
白經年心中一怒。
看曹懶的眼神,也在這一刻就凌厲起來。
曹懶看著這倆人,鼻孔出氣。
“嘁......你們兩個現在這模樣,就好像青樓故意打造出來的那些冰美人似的。”
他毫不客氣的指了指蓮心:“等著人家上門,上門了還要裝作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你當我是那些嫖客就喜歡這一口?”
蓮心:“你縱然是我們在等的客人,若在口出狂言別怪我不客氣。”
曹懶:“你怎么不客氣?我是來求你的?”
蓮心張了張嘴,白經年輕輕咳嗽一聲:“曹公子說的對,既是早就等著曹公子登門又何必故作姿態。”
曹懶:“這就對了,你等著我上門,就和青樓的娘們兒等著我鉆被窩一樣,你不圖我點什么,你等我?”
“既然你是圖我點什么,那你還給我擺個臭臉子?”
白經年在心里默默念了幾聲不搭理他,不生氣不生氣。
于是吩咐道:“蓮心,去上茶。”
蓮心哼了一聲轉身進屋。
曹懶道:“哼你媽呢?”
蓮心腳步一停,眉宇之間已是抑制不住的殺氣。
曹懶卻并不打算就這么饒了她。
“高貴冷艷這種人設不是在誰面前都管用,大寧之內有幾個女人有資格在我面前裝?”
他一邊往里走一邊說道:“你這氣質,在真正高貴冷艷的女人連個丫鬟都不如。”
蓮心猛然轉身看向曹懶。
曹懶:“滾開。”
白經年笑道:“曹公子是故意激怒她,激怒我,然后直接動手?若動手了,便直接殺了我們?”
曹懶:“單純討厭你們。”
然后指了指蓮心:“尤其是她,小爺我在青樓玩場景游戲碰到這樣的一般都是拿銀票砸她臉,不超過三次她就跪下來舔......”
白經年:“不要太過放肆!”
曹懶:“你打我啊?”
他進了門坐下來:“既然我看你們不爽,你們看我也不爽,但有些話還就得你我見面說,那不如長話短說?”
白經年:“曹公子想說什么只管說,你是客人,我是主人,我有我待客之道,但你若再無禮,那我也有不待客的辦法。”
曹懶:“你也裝你媽呢。”
白經年:“?????”
曹懶懶得搭理他。
“明堂讓我來問問,你要求見他,只是想讓明堂對遼北道的情況有個更深的估計?”
“你是想告訴明堂,遼北道這邊的情況和西蜀道不一樣,不是動動刀殺幾個小官兒就能解決的?”
他往前壓了壓身子。
“你還想告訴明堂,遼北道是商人說了算?”
白經年剛要答話,曹懶一擺手。
“你擺出這個姿態不是挑釁明堂,是他媽的挑釁我,挑釁東廣云匯。”
他看著白經年的眼睛:“既然你覺得做生意你做的不錯,在遼北道靠生意人的身份就能只手遮天。”
“那咱們就試試?”
他抬起手,伸出三根手指:“三天之內,看看是你讓冰州亂起來,還是我讓你的生意連根毛都剩不下?”
說完這句話他就起身:“覺得我這人粗糙沒禮數就忍忍,我與人打交道,我不能惹的,我也會把姿態放低些。”
“我爹教我的時候就讓我記住一句話,別人對你不客氣的時候就別想著靠你客氣就能把事辦好。”
白經年也起身:“既然曹公子邀請,那我就應邀試試?”
曹懶:“你那是硬要試試。”
說完邁步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頭,先是看了看蓮心,又看了看白經年。
“白先生,是個兔兒爺?”
白經年瞬間臉色就白了,緊跟著眼神里殺氣四溢。
曹懶道:“看來猜中了,這種女人,你征服了她,她就像個奴隸一樣跟著你,眼睛里都是你,怎么會如剛才那樣,你讓她倒茶她都不理會?”
“可不得不承認她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她給自己裝扮出來的氣質和形象也很成功......這你都沒興趣,那只能說明你不喜歡女人。”
他說完后根本就不理會白經年什么反應,大步離開。
蓮心看向白經年:“要不要殺了他!”
白經年緩緩吐出一口氣:“晚了,他剛才那些話不是說給我聽的。”
屋頂上,一身黑袍遮住身形的葉無坷忍不住笑了笑轉身離開。
蓮心在白經年身邊,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讓人錯覺,這個女人會是白經年的弱點。
可實際上白經年不喜歡女人。
以蓮心威脅他根本沒有意義,既然如此......
曹懶的話已經很清楚了。
既然女人不是你的軟肋,那就一定有個男人是你軟肋。
白經年此時長嘆一聲:“我此前說過了,我最大的錯誤是把他們當正常人看待。”
葉無坷是正二品封疆大吏,可他根本就不像個做官的。
葉無坷身上的匪氣,比真正的匪還要重的多。
你想和他玩些陰招,他馬上就會讓你明白陰招應該是怎么玩的。
曹懶是公侯之子,可曹懶身上的無賴氣比無賴還要濃一萬倍。
“就這樣忍了?”
蓮心牙齒幾乎都要咬碎了。
她確實比白經年還要憤怒,因為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有拿下白經年。
曌蕤給她的命令,她到現在也沒完成。
她用了很久才確定不是自己魅力不夠,不是她不漂亮不吸引人。
而是白經年不喜歡女人。
可她用了好久才發現的秘密,曹懶一眼就看穿了。
所以她又忍不住去想,和葉無坷曹懶這樣的人做對手,真的正確嗎?
“那就斗斗吧。”
白經年道:“本來我還想和葉無坷談談條件,既然他如此直接那也就沒什么可談的了。”
他看向蓮心:“三天之內,我要讓冰州治內所有州縣都恐慌起來,一個月之內,我要讓整個遼北道恐慌起來。”
蓮心道:“可這不是蕤先生的心意。”
白經年:“我說過了,在遼北道沒有人可以命令我。”
蓮心眉頭深皺。
“葉無坷以為叫來曹懶就能在生意場上攔住我......”
白經年道:“那就讓葉無坷看看真正的遼北道是什么樣子。”
蓮心只好點了點頭:“那就按先生說的辦。”
哪怕是在這客棧外邊仔細觀察的人也沒有馬上就能分辨出來,這個女人是如何把消息傳遞出去的。
哪怕這個女人出現在窗口的時候,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異動。
可消息還是很快就傳了出去。
冰州城內也很快就出現了騷動。
不出葉無坷預料,白經年的下一招就是制造民變。
他用招募民勇這一招來應對,確切的說提前應對,也是在逼迫白經年出招。
當日,冰州城內幾乎所有糧棧都掛出來沒糧的牌子。
同時,冰州城內的客棧,茶樓,酒樓,甚至包括青樓,全都宣布暫停營業。
沒有別的原因,他們對外的一致說法:沒有鹽了。
恐慌這種東西,比什么疾病的傳染速度都要快的多。
大批的百姓走上街頭堵住各大糧棧的門口要求買糧,而所有糧棧的大門全都緊閉不開。
緊跟著百姓們又擁堵了冰州城內所有賣鹽的檔口,幾乎是一個時辰之內就把存鹽都買光了。
白經年就是想讓葉無坷看看。
你敢殺人我寫,你敢殺官我也信。
那這冰州城內上萬的生意人,你都敢殺?
除了糧食這樣直接關乎到百姓生活的東西之外,當日冰州城內幾乎所有的生意都停擺了。
白經年用這樣的方式告訴葉無坷,你想殺的人太多了。
不到兩個時辰,道府衙門外邊就被恐慌的百姓堵滿。
百姓們紛紛要求道府衙門派人出面,讓各大糧棧把門打開做生意。
道府葉無坷馬上下令,派出廷尉去冰州城內各大糧棧查看。
這些做糧食生意的商人倒是沒有任何阻攔,很配合的開門接受廷尉的調查。
沒有糧。
每一家糧棧內的糧食都不見了。
葉無坷得到回報之后,想起來他和小土司去糧棧里打探消息時候遇到的情況。
那個小伙計一個勁兒的勸說他不要做糧食生意。
當時小土司還說,這個小伙計人還怪好嘞。
現在想想,大概每一個要去糧棧大批買糧的人都會被勸出來。
在葉無坷來之前,冰州城內的糧食就被運走了。
因為水路碼頭也在那些人控制之下。
如今對于遼北道的百姓們來說,才是真正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
遼北道氣候冷,別處已經春暖這里還冷的拿不出手。
糧食斷了,百姓們怎么活?
從幾年前商人們就開始讓百姓們養成習慣,不必存糧,因為糧棧里糧食多的是。
幾年之中百姓們也習慣了不存糧,習慣了直接到商人那買加工好的。
“我現在想看看糧倉。”
葉無坷回頭看向秦焆陽:“帶人去。”
半個時辰之后,在糧倉的葉無坷眼神里殺意漸濃。
他知道遼北道的官肯定有問題,知道遼北道這邊問題很大。
卻還是高估了這些人的底線。
官倉無糧!
打開一個倉,空的,再打開一個,還是空的。
有些倉看起來像是滿的,打開往外放發現放出來一點糧食之后就是砂礫。
冰州如此,松河縣和道口縣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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