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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白:
封疆大吏就要有封疆大吏的氣場,就要有封疆大吏的儀仗。
只用了短短幾天時間組建起來的一千二百人的親兵營,氣勢如虹。
在葉無坷出長安城的這天,還是有不少百姓來夾道歡送。
有人說喜歡一個人開始很難,但討厭只是一瞬間。
能讓這么多人一直喜歡的葉千辦,那就一定是有他的獨特魅力。
讓很多人都羨慕嫉妒的是,來送葉無坷的隊伍里有許多年輕姑娘。
她們揮手的時候格外用力,支持葉千辦的喊聲也格外堅定。
她們可不是無腦喜歡,她們也不是花癡。
她們也不只是因為感性,更不只是因為看臉。
她們欣賞的是葉千辦的勇氣和無畏,還有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絕。
扛起這片江山的從來都不只是男人。
她們心中,也有自己的固守和堅持。
朝臣們來送的也不少,雖然比預計的要少。
和葉無坷關系比較好的都來了,包括余國公,也包括禮部尚書關外月,以及鴻臚寺的官員們,四海書院的弟子們。
更主要的是太子親送。
從葉無坷進未央宮向陛下和太子辭行之后,太子就一路跟著葉無坷直到長安城外。
這讓很多人都明白過來,葉部堂還沒失勢呢。
太子親送就表明了立場,他的立場可是將來大寧之主的立場。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二皇子李隆期也來送行。
除了二皇子之外,一直都深居東宮不外出的曌蕤先生也來了。
這場面就變得有些奇怪,氣氛也有些不尋常。
曌蕤先生看起來依然那么和藹,在他身上永遠都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戾氣。
“本想著等你閑些時候再登門拜訪,沒想到這么快你又要離開長安。”
曌蕤先生道:“待你回來,我再到城門口接你。”
葉無坷笑道:“先生有空了也可以到遼北道,我為先生接風。”
曌蕤點了點頭:“若有心出游,第一要去的就是遼北。”
葉無坷:“那我就在遼北恭候先生到來。”
曌蕤笑道:“有些事,需長談。”
葉無坷:“有些話,簡單好。”
曌蕤嗯了一聲:“不是如你所想,這句話簡單也夠了。”
葉無坷:“那我可真的要開心了。”
曌蕤都忍不住笑起來:“就祝你一路平坦,無憂無險。”
葉無坷抱拳道謝。
他往四周看了看。
沒有在人群之中看到他想看到的那兩個年輕人。
一個是謝東廷,一個是陸交遠。
這兩個年輕人心中對他應該會有怨念,今日不來送倒也正常。
太子此時說道:“行程遠,你早些出發,到了地方寫信回來。”
葉無坷俯身:“臣到了之后就寫信,走官驛,不花錢。”
太子也被逗笑了:“你走六百里加急也不花錢,都是封疆大吏了還這么算計。”
葉無坷道:“殿下知道的,我這家當哪個不是摳門算計來的?”
太子笑道:“知道,哪還有誰不知道......若有什么事不好解決就派人來長安,陛下不方便,我走一走還沒去過的東北也不是什么難事。”
葉無坷俯身:“多謝殿下!”
他直起身后看向二皇子:“多謝殿下來送我。”
二皇子李隆期微笑道:“我來送你,只是想來告訴你一句話......你是對的。”
葉無坷像是怔了怔。
李隆期道:“你在朝會上說請陛下廢除開府之舉,當時我心中確實有些憤恨,回去想想,大寧能有你這樣敢于直言的人,是江山社稷之福,是黎民百姓之福。”
“你都能這樣想,而我身為皇子卻因此而憤恨,這其中差距,又豈是毫厘?我已上疏,贊同你廢掉開府的奏請。”
葉無坷也抱拳俯身:“多謝殿下!臣也對不住殿下。”
二皇子伸手扶了他一下:“你是純臣,是我之楷模。”
他從隨從手里拿過來一個盒子。
“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送些什么給你做別禮,最終還是覺得你到了遼北道必然缺錢,這些是自我俸祿之中省下來,也不多,只五百兩,你帶著用。”
葉無坷伸手接過來:“那怎么好,實在是不敢當,這么厚重的禮物,我受之有愧。”
說到愧字的時候,那盒子已經被他遞給三奎,三奎都已經抱結實了。
葉無坷此時再往四周看了看。
二皇子笑問:“在等小橘子?”
葉無坷:“不是。”
還是沒見那兩個年輕人來,葉無坷隨即向眾人揮手告別。
出長安城的時候,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的少年回身看向城門高處。
那一身黑色錦衣的少女站在那里,笑顏如花。
他揮手,她揮手。
唯有此處,望君遠行。
他騎在那高頭大馬上奔向遠方,她站在那城墻高處目光追隨。
隊伍離開長安之后一路疾行,半天之后就到了幾十里外的涇河渡口。
從這里過河再往東,走上幾百里平原便是連綿的大行山脈。
過了大行山之后就會進入原來的冀州境內,還要再走兩千多里才能到遼北道道治所在。
到了渡口,官船早早就在這等著了。
畢竟是正二品大員出行,還是赴任,朝廷必然早有妥善安排。
在朝廷任命下來之后,就會有專人先往遼北道去,沿途通知,各州縣也必會做好迎接準備。
到了渡口葉無坷剛要下馬,一抬眼就看到渡船旁邊蹲著倆家伙。
倆人身邊都有一個很大的行囊,蹲在那一個勁兒的看著他所在方向偷笑。
葉無坷看到那倆家伙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就笑了。
他下馬之后緩步過去:“賴上了?”
謝東廷起身,這個還是不知道怎么開玩笑的家伙只是使勁兒點了點頭:“嗯!”
陸交遠則笑道:“部堂斷了我們兩個在長安謀生之路,那我們兩個就只能賴上你了。”
葉無坷:“不帶。”
陸交遠:“不行。”
葉無坷:“為何不行?”
陸交遠微微昂起下巴:“奉旨賴皮。”
葉無坷:“......”
陸交遠道:“我們兩個一起求見陛下,請陛下恩準我們兩個去遼北道任職。”
他說:“部堂說,我們兩個就應該先到地方上歷練,那我們就去部堂要去的地方,反正有旨意,你得安排。”
他說:“部堂還說,我們兩個一個要去鴻臚寺一個要去廷尉府,不可能和你無關,那自然是有關的。”
他說:“部堂也說,我們兩個還把你當門師一樣看待,那更沒錯,既是投靠門師,我們兩個出門連一個銅錢都沒帶!”
謝東廷:“帶了一點。”
陸交遠:“嗯?”
謝東廷:“沒帶!”
陸交遠:“帶了也是沒帶,反正到了遼北道不管到哪兒歷練,吃喝用度都得是門師出,主動給我們倆就拿著,不給我們倆就要,要不來就耍無賴堵門。”
葉無坷嘆了口氣:“你們倆想學我,就往好處學。”
陸交遠:“這都是好處。”
葉無坷:“不帶不行唄?”
陸交遠:“嗯!”
葉無坷看了看這倆人帶著的大包裹:“一路上沒人幫忙,這些行禮需你們自己攜帶,隊伍沿途吃什么你們吃什么,沿途住哪兒你們住哪兒。”
那倆人:“嗯!”
葉無坷道:“誰若吃不了苦就自己回長安去。”
那倆:“嗯!”
葉無坷往前走,那倆拎著包裹還在那站著。
葉無坷:“等什么?走,先吃飯!”
那倆:“嗯!!!!!”
早晨城門才開他倆就出來了,一口氣走到渡口也沒歇著。
早就是饑腸轆轆,他倆還堅定,從今天開始就得吃葉無坷的,所以帶了銀子也不花,就餓著,就等著。
葉無坷又怎么會看不出來這倆貨已經餓壞了。
隊伍渡河需要時間,葉無坷就帶著這倆貨隨便找了一個賣火燒的攤位吃飯。
賣火燒的小販看到一位身穿絳紫色正二品官服的年輕人坐下,馬上就猜到了葉無坷身份。
所以可是給激動壞了。
葉無坷坐下來后笑問:“小哥哪里人?”
賣面火燒小哥:“回明堂大人,我老家是冀州方城縣人。”
葉無坷:“方城縣?好地方啊,我去過,方城縣的柳編一絕,燒餅也是一絕。”
他有些感慨:“當初我有一位萍水相逢的好大哥就是方城縣人,姓班,與他雖是初次見面,但一見如故。”
“那一天我們促膝長談,這位班大哥不管是學識人品還是武藝我都無比的敬佩,絕對是一等一的好,天下少有的人物。”
“雖然時隔多年,但我每每想起依然折服于班大哥的風采,他平日里說書為生,生性灑脫,行俠仗義。”
“我們相見恨晚于是結拜,只是自那一次后再也沒有見過,但他總是會用柳編的竹筐裝了滿滿的燒餅拖給人給我帶來。”
說到這,葉無坷問:“你這燒餅多少錢?”
燒餅小哥大手一揮:“送你了!平日里我就算想請您這樣的大人物嘗嘗我們方城縣的火燒也沒機會,今日緣分到了,我便請您幾位嘗嘗!”
陸交遠:(゚゚lll)
還能這樣?
葉無坷笑道:“做的是生意,哪有白送的道理,這樣......我多買一些路上帶著吃,你給我打個折即可。”
燒餅小哥連忙問:“那明天要多少個?”
葉無坷:“你有多少個我要多少個,我們吃著的時候你也烤著,多少我都包圓了。”
燒餅小哥一拍胸脯:“明堂放心,我絕不能讓您路上餓著!”
陸交遠看著那小哥火力全開的樣子,忍不住對葉無坷有多了幾分欽佩。
“明堂。”
陸交遠問:“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葉無坷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
陸交遠問:“那咱們是不是要經過方城縣?我也想去見見你那位結拜大哥。”
葉無坷面不改色:“只是我那大哥不知道在不在家中,我也未曾登門拜訪過不認識路。”
陸交遠:“那實在可惜,只能憑緣分。”
謝東廷卻道:“找地方官府問問就好,不可能找不到人。”
葉無坷:“咳咳,先吃飯,這燒餅著實不錯。”
吃過飯,那燒餅小哥裝了滿滿一筐燒餅:“明堂大人,這里是二百個燒餅,我也不說不要你的,你給我本錢就好,實不相瞞......”
這燒餅小哥站直了身子,倒也是器宇軒昂。
“這也是柳編,我也姓班!”
葉無坷驚訝道:“如此緣分?”
燒餅小哥道:“真是妙不可言。”
待葉無坷走好,這燒餅小哥眼神疑惑起來。
“我說書那會兒不記得見過他啊......但看他對我欽佩之極也不似作偽,只怪我,這變態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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