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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白:
雖然大寧和黑武之間的直接比試尚未開始,可結果是黑武人所不能接受。
因為今日并未有兩國帝王相見的議程,所以兩位帝王坐鎮也算是為今日要出場的主角們站臺鼓勵。
此時的闊可敵正我臉色已經有些不善。
如他這樣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臉色開始不善起來,就足以說明這兩場看似不重要的比試在他心中分量還是不算輕的。
因為這是開場的比試,接連兩場黑武屬國都失利了。
從數量上說,黑武的屬國要多于大寧。
從出場的那些屬國的大小規模來說,黑武出場的屬國也要比大寧出場的屬國大一些。
比如之前無去處所代表的月氏國,實在是小的不像話。
這種小國在闊可敵正我眼里不值一提,不,是根本就進不了他的眼睛。
所以他的失望不僅僅是來自于屬國那些人,還有才剛剛上任的外相闊可敵珈邏。
對于這個女兒,闊可敵正我寄予厚望。
能讓做了那么多年外相的柯柯特林給闊可敵珈邏做鋪墊,闊可敵正我對她的期望有多高就可想而知。
此時此刻,闊可敵珈邏緩步走到闊可敵正我身邊,臉色有些歉然。
“父皇,是我安排的不好。”
闊可敵正我臉上的不悅一閃即逝,由此可見他對女兒的溺愛。
誰又能想到把一群兒子當牛馬用的黑武汗皇,竟然是個女兒奴?
剛才還臉色不善,女兒一句是我不好他馬上就和顏悅色起來。
“你才接手,此前的事都是柯柯特林安排與你有什么關系?”
他語氣溫和的說道:“那些屬國的人不爭氣也和你無關,選人的時候也不是你做主的。”
闊可敵珈邏聲音還是帶著歉然的說道:“雖是柯柯特林主理此事可我也多數都參與了,只是沒有露面,要說責任,我也有。”
“你沒有。”
闊可敵正我道:“不要胡亂往自己頭上按罪名,黑武人人有罪都輪不到你,真的是人人都有罪了,你也在我之后。”
闊可敵珈邏笑起來,在父親面前和在外人面前那冷若冰霜的樣子完全不同。
“其實是我們對寧人還是不夠了解。”
闊可敵珈邏道:“這二十年來,張湯執掌廷尉府對我們青衙防備的幾乎滴水不漏,當年楚國時候,甚至連楚皇的日常舉動我們都能了如指掌,現在青衙在中原的密諜幾乎損失殆盡,剩下的也不敢貿然行事多數與黑武斷了聯系。”
說到這,她看向闊可敵正我:“只有一個火辦鶴在寧國還算安穩的潛伏下來,不如我現在把他叫過來?”
闊可敵正我點了點頭:“他確實是現在黑武帝國之中對寧國了解最多的人了......你是外相,這是外事,你有足夠大的權力,不必來跟我說,你想用誰直接就調過來。”
“嗯!”
闊可敵珈邏往前走了幾步,俯身在闊可敵正我的肩膀上抱了抱:“父皇放心,剛才丟掉的臉面我會爭回來。”
闊可敵正我立刻就笑了:“知道你的厲害,也知道你還能更厲害。”
這時候下邊鑼聲再次響起,是新的比試即將開始。
雖然前面兩場比試都輸了,但接下來確實黑武人這邊優勢更大。
人多的優勢就在于,你可以在一千人之中挑十個比較厲害的,而他可以在一萬人中挑十個,其實力,自然要優于前者。
接下來的比試比較殘酷,所以參加的人并不多。
是狩獵。
確切的說是斗獸。
這次大寧皇帝陛下和黑武汗皇會面確實是千年來都未曾有過的盛會,所以安排的比試之繁雜也是古今僅見。
就說這斗獸便分成了兩種,一種是人們普遍能接受的,也認為是唯一的斗獸......獸與獸斗。
僅這一項就又分出很多小的項目來,連斗雞都在其列,溫和些的有斗羊,斗牛,斗馬,兇殘些的比如斗狗,甚至還有斗狼,斗熊,斗虎。
這還算常見,另外一種斗獸則更為殘酷,是人斗獸。
各國挑選出來的勇士,可以選擇兩種方式與野獸搏斗。
一種是持械,一種是空手。
當然,這些比試的獎賞也不相同。
如斗雞這樣的比試更多則是為了增加些樂趣,實在是不值得拿出封侯的獎勵來。
人斗獸的獎賞則格外豐厚,雖然大寧這邊當時提出將此項比試取消,可根據兩國商議好的,大寧也沒權力取消黑武設下的挑戰,黑武也一樣,也沒權力取消大寧設下的挑戰。
況且,這種比試的獎賞實在是讓人心動,所以很多小國的獵人,勇士,以及武者,甚至軍中之人,都想試試。
如果一個勇士能在斗獸場里不用工具,赤手空拳打贏一匹狼,那他的獎賞就多到足夠他下半生,甚至后代一生都衣食無憂。
黑武人崇尚野性,所以對這種比試設立的獎賞也格外大氣。
參加這種比試的大寧屬國這邊的人數其實不算少,勇士能證明自己的方式不少,可最直接的方式永遠都是拼命。
葉無坷的視線從斗雞場那邊守回來,雖然這玩意看著確實有點意思,但他的注意力,還是不得不回到人斗獸這邊來。
才開場不到四分之一刻,人們尚未完全興奮起來,一聲凄厲的哀嚎就劃破了天空。
一名來自西域的勇士,在他的對手,那頭大概有一人半那么高的棕熊才撲過來之后沒多久,就被撕咬的支離破碎。
哀嚎甚至都只有一聲。
西域勇士的半個腦殼就被咬掉。
看到棕熊殺人的那一刻,葉無坷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少年的眼神有些飄忽,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那個風大雪大的日子,回到了那座名為大慈悲實則一點兒也不慈悲的雪山上。
那天,也是大哥和他第一次遇到那么兇猛的野獸。
兩個人都沒有什么經驗,而且當時的心境也絕不似現在這般沉穩堅毅。
所以阿爺受了傷。
那是兄弟二人一輩子都拋不開的回憶,更是兄弟二人一輩子也拋不開的愧疚。
“不對勁。”
此時此刻,坐在葉無坷不遠處的三奎自言自語了一聲。
葉無坷看向三奎:“三奎哥也看出來些詭異?”
三奎嗯了一聲:“一開始我以為那人熊如此兇狠是因為餓的,可你看,它一口咬掉了西域人半個腦袋卻一口不吃。”
葉無坷:“黑武人在野獸身上動了手腳。”
而此時,當一名黑武勇士進場之后,卻沒用多久就將那頭剛剛才咬死人的棕熊獵殺。
“那頭熊剛剛才見了血,怎么在黑武人面前忽然又不殘暴了?”
三奎道:“他們一定用了什么奇怪的法子,或許是給那頭熊下了藥?若是的話也非尋常的藥物,能讓野獸殘暴起來的藥物我也聽說過,可讓吃了藥的野獸還對人區別對待的藥我不知道。”
葉無坷回頭看向身邊不遠處:“簡單。”
他招了招手:“小土司。”
小土司褚綻染剛剛也被嚇著了,雖然她從小在深山老林之中長大,從小就和族人一起捕獵,什么樣的野獸她都見過。
可剛才那頭熊殘暴殺人的樣子,她還是有些害怕。
“葉千辦,怎么了?”
小土司問葉無坷。
葉無坷問她:“彩衣族里有沒有什么藥是能控制野獸的,放野獸吃了之后只對外人殘暴,但對自己人哪怕吃了藥也不會動手?”
小土司馬上回答:“有,且至少有三種法子。”
葉無坷:“說說。”
小土司道:“第一種,給野獸吃的藥比較特殊,在讓野獸狂暴起來之后,還能對幾種氣息感到害怕,剛才那個黑武人身上可能就帶著這種藥,聞到那種氣息,才見了血的熊也還是怕。”
“第二種,那頭殺人的熊就不是吃了藥,而是被人訓練出來的,訓練熊的人逼迫他吃掉認可黑武人相貌之外的人,但只要敢對黑武樣貌的人齜牙咧嘴馬上就狠狠的教訓一番,經過一段時間訓練,熊就能只殺黑武人之外的人了。”
“第三種,剛才那個殺了熊的黑武人就是馴獸師,這些野獸,最起碼這頭熊就是他訓練出來的,所以熊骨子里就怕他,而且也不覺得他會傷害自己,熊沒想過那么熟悉的人會對它下死手。”
葉無坷道:“所以第一種法子最簡單,第二種第三種可能都是比較耗時的。”
小土司點頭:“沒錯。”
葉無坷道:“以黑武人急于求成的性子,第二種第三種可能有但不如第一種可能大。”
小土司道:“簡單,試試就知道了。”
葉無坷道:“怎么試?”
小土司道:“此前我們不是遇到過被人控制的野獸嗎?馴獸和煉獸無非是那幾種法子,我用彩衣族特殊的獸笛能擾亂野獸。”
葉無坷道:“黑武人為了能贏有些過分了,如果能給他們一點教訓更好。”
小土司馬上就起身:“交給我!”
此時斗獸場里,一頭斑斕猛虎被放了出來,因為此前那頭熊過于兇狠,所以除了黑武人之外,一時之間竟是沒有幾個愿意挑戰。
黑武人接連喊了幾次,別說大寧屬國這邊沒人回應,就算是黑武的那些屬國也無一人起身。
就算是沒有之前那頭熊,這體型巨大的猛虎也沒什么人敢貿然挑戰。
黑武人那邊商議了一下,隨即將那頭猛虎帶了回去,選了一頭大概能有小牛犢子一樣身軀的狼又拉了出來。
為了刺激挑戰者,黑武人放話說挑戰這頭狼若成功了獎勵與挑戰猛虎相同。
諸國的優秀獵人,強大的武者,能手獵一頭狼的人確實不在少數。
不少人隨即報名,最先出場的是一個黑武屬國的武士。
小土司剛要上前,葉無坷對她微微搖頭示意先看看再說。
只片刻,那個武士就被那頭殘暴的狼咬斷了喉管。
黑武人對自己屬國的挑戰者也用這樣的手段,可見其人性格。
同樣的是那頭身軀龐大的狼咬死了挑戰者后,竟然一口不吃。
小土司朝著葉無坷微微頷首,她已經能夠肯定黑武人訓狼用了什么手段。
此時眼見著挑戰者又有一個被咬死了,其他人便又有些退縮。
黑武人見無人敢上,于是再次加大了獎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個大寧屬國的勇士邁步登場。
小土司悄悄取出獸笛走到人群之中等待時機,她特意找了個方便觀察的角度,見那黑武人放開巨狼之前,再次往巨狼嘴里喂了什么東西。
這黑武人也不避諱,畢竟也沒人能看得出來他喂了什么。
隨著一聲銅鑼響,那頭巨狼的眼神瞬間就變得兇狠起來。
藥物加鑼聲!
小土司馬上就做出了更為精準的判斷。
按照這野狼習慣,本應不會直接攻擊人而是先齜牙咧嘴的威脅。
可這頭狼在那黑武人松開鎖鏈的瞬間,朝著那名挑戰者就撲了過去。
在這一刻小土司取出獸笛吹響。
這獸笛的聲音其實不大,也說不上有多尖銳,若不仔細聽的話稍微遠一些的人根本就聽不清楚。
可那野獸似乎對這種聲音格外敏銳,在笛聲出現的瞬間就停了下來。
它猛然甩頭看向其他地方,眼神里已經沒有了那名挑戰者的存在。
片刻之后隨著小土司笛聲持續,巨狼忽然轉身朝著剛才那個黑武人撲了過去。
黑武人原本還在看熱鬧,在笛聲剛一出現的時候他似乎有所警覺但沒有特別在乎。
當巨狼撲向他的時候,這個黑武人顯然慌了。
沒有來得及逃跑也沒來得及掙扎,那巨狼直接將黑武人撲倒在地然后一口咬斷了他的咽喉。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巨狼顯然受了更大的刺激,咬斷喉管之后并沒有停下來,一口一口的繼續撕咬,且開始吞食。
黑武人那邊立刻就有幾名甲士近前,用他們的長槍朝著巨狼身上連續戳了幾下。
小土司馬上停下獸笛,仔細觀察那些黑武人之中有誰可疑。
就在她找到目標的那一刻,她在找的人也知道了她。
當兩人四目相對,小土司眼神驟變!
在一群高大的黑武士兵身后,有個身材嬌小的人探出頭正在看她。
雖然那人身上穿著黑武服飾,而且還用面紗遮住了半邊臉,可小土司還是一眼就看出來,那人絕非黑武女子。
在那女子雙眉中間有一個很特別的圖案,其色殷紅,這是蜀中白衣族女子的特殊標志!
那女人看到小土司的瞬間,眼神里立刻就閃出一抹兇光。
小土司馬上就退回到眾人身后尋機離開,她當然不是怕了那個白衣族的女人,而是盡快回到葉無坷身邊。
“黑武人那邊有蜀中白衣族的人。”
葉無坷聽到這句話臉色都微微一變。
不是白衣族的人在黑武那邊有多嚇人,而是他馬上就聯想到了此前正在查的那個白衣族少主。
小土司馬上就退回來找他,也是因為想到了那個人。
之前葉無坷他們在長安已經查到了一些關于白衣族少主的事,但因為這邊的事也很急,將事情交給高清澄繼續查之后他們便啟程北上。
小土司看到了白衣族的人在黑武那邊,第一反應就是馬上要告訴葉無坷。
白衣族少主?
葉無坷眉頭微皺。
如果那個家伙和長安城里的叛亂有直接關系,現在又能證明此人和黑武人早有勾結。
此時場面混亂不堪,黑武士兵圍上去亂槍戳死了那頭巨狼。
而圍著的人反應各異,有人被嚇著了有人則叫起好來,當然也不是真的叫好,黑武人用的野獸有問題,不只是只有葉無坷他們看的出來。
黑武人清理了場地之后,很快就又牽上來一頭巨狼。
他們顯然也是想確認一下,是不是有人真的在搗亂。
那個蒙面的白衣族女子再次隱身在眾人身后,但她一定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死死盯著小土司。
“不要再試了。”
葉無坷道:“她若盯上你了或許會有麻煩。”
小土司馬上就昂起下巴:“我還能怕了白衣族的人?論馴獸,白衣族的人都是垃圾。”
葉無坷道:“我不在乎白衣族的人怎么樣,你不能遇到危險。”
小土司一開始還說著我能有什么危險,我一只手也能把白衣族都挑了。
忽然反應過來這是葉無坷在關心她,那張嬌美的小臉兒馬上就紅了些。
“哎呀哎呀哎呀,沒事啦。”
小土司瞬間就好像喝了點酒似的,一邊擺手一邊說道:“相信我,我的實力絕對不只是你看到的那些。”
葉無坷還是搖頭:“你就在我身邊待著。”
小土司一邊說怕他們做什么,一邊在葉無坷身邊坐下來:“當然我不是怕,我也不是沒辦法,我只是聽話。”
她身材嬌小,但身材比例無比完美。
那座椅稍稍高了些,她在葉無坷身邊坐下的時候兩條小白腿明晃晃的,小腳尖頂著地面。
這里天氣嚴寒,可她卻絲毫不懼。
“你讓我在你身邊我就在你身邊。”
她紅著臉看葉無坷:“你說什么我就聽什么,別的事我也都聽話的。”
葉無坷側頭看了看她:“腿并好......”
小土司:“噢!”
此時的葉無坷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在閑下來的時候給她織條毛褲。
與此同時,在黑武人隊伍后邊,蒙面女人被一個同樣蒙著臉的人叫了回去。
進入大帳之后,蒙面女人一看到背對著門口站著的那個男人心中就忍不住一顫。
快步上前,蒙面女人俯身:“主人。”
背對著她站著的那個男人身上沒有了標志性的白衣,換上了一身黑武青衙內衛的錦衣。
只是那張臉上依然戴著那奇怪面具,配著黑武青衙衣服就更顯得詭異。
“不必在那看著了。”
那面具下,一雙眼睛看起來似乎散發著攝人的寒光。
這張面具是用純銀打造,用的應該還是蜀西南那邊的雪花銀,遠遠的看起來,真如雪一樣潔白。
銀面人聽起來語氣平和,可是蒙面女人卻連大氣都不敢出。
“以葉無坷的性格,褚綻染既然已經發現了你,葉無坷便不會再讓她出手干擾,你等著也沒什么意義。”
蒙面女人馬上俯身道:“屬下遵命。”
銀面人道:“到了這個時候暴露了身份倒也無妨,畢竟大局至此已再無余地,只是......”
說到只是兩個字的時候,他回頭看向那個蒙面女人。
“只是你為什么會如此不小心?”
蒙面女人肩膀顫抖了一下,然后立刻跪倒在地。
“主人,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將用我的性命來報答主人的恩情。”
銀面人輕輕嘆了口氣。
“我記得很早很早以前,早到我帶著你們剛剛離開白衣族的時候就說過,你們跟著我會得到在白衣族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榮華富貴只是這其中最容易得到的。”
他語氣依然平和。
“你在族中想煉獸,族中有諸多制約,我帶你出來,給你想要的一切,你在族中想要煉尸,這是族中大忌,被發現誰偷偷修行煉尸之術是要剝皮抽筋的,你跟著我,我還是許你自由。”
蒙面女人此時已經嚇得顫抖如打擺子一樣,她自己想克制一下都克制不住。
因為她太了解主人的性格。
“我可以允許在這個時候被對手看到一些端倪,但不允許是因為你們的失誤。”
蒙面女人還想說什么,銀面人抬起手指放在嘴邊:“噓。”
他緩步走到蒙面女人身前:“在聽到獸笛聲音的時候你就該有所警覺,或許是因為這幾年許你自由太多所以你便輕慢放肆了,哪怕是你后知后覺,在人被咬死之后不露面也不會被褚綻染看的那么仔細。”
蒙面女人忽然間不顫抖了。
她使勁兒的磕了幾個頭:“屬下知道辜負了主人的信任,對不起主人這些年的重用,我將以死謝罪,只懇求主人不要將我也煉成......”
銀面人眼神微微一寒。
蒙面女人立刻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臉色慘白的說道:“屬下愿主人大計成功,千秋萬代。”
說完后從袖口之中滑落一枚匕首,朝著自己心口狠狠刺落。
當的一聲,那匕首即將刺中的瞬間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崩飛出去。
銀面人低頭看著她:“當初你們愿意跟我離開白衣族是我欠了你們一個人情,這次你犯了錯就當是我已把人情還了,你的名暫且留著吧。”
他擺了擺手示意蒙面女人可以走了:“自己吞一枚七竅丹,若你完成了計劃我再賜你解藥。”
蒙面女人馬上就又開始磕頭,沒片刻額頭上就見了血跡。
等人離開之后,屏風后邊,闊可敵珈邏緩步走出。
“你的人畏你如畏虎。”
闊可敵珈邏道:“這樣御下也不都是好事。”
銀面人似乎是笑了笑:“你勸過你的父親嗎?”
闊可敵珈邏皺眉:“和我說話你最好不要放肆。”
銀面人微微點頭:“殿下說的對,我在殿下面前就應該如我的手下在我面前一樣。”
闊可敵珈邏冷著臉說道:“你和闊可敵君侶約定了什么不重要,我可以繼續他和你的約定也可以隨時終止。”
銀面人俯身:“這么說的話是我太唐突了。”
闊可敵珈邏:“你想要的我可以按照闊可敵君侶給你的許諾如數給你,可若在你計劃之中殺不掉李叱,你應該相信我,你和你的族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回去。”
銀面人輕輕嘆了口氣。
“殺李叱......誰敢保證呢?”
他看向闊可敵珈邏:“這個世上唯一一件沒有人敢保證的事就是贏了李叱。”
闊可敵珈邏:“那你為什么還敢?”
銀面人回答:“因為我是唯一一個敢的人。”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提醒一下:“汗皇陛下想殺李叱,李叱也想殺他,但最終誰會先死,還不好說,殿下可以代我提醒汗皇陛下,最好不要激怒了小人物。”
闊可敵珈邏臉色越發寒冷下來:“你的膽子確實很大,你想試探我到底會不會現在就殺了你?”
銀面人再次俯身:“殿下不該是這樣膚淺的人。”
闊可敵珈邏沉默片刻,轉身離開。
不久之后,闊可敵珈邏回到了闊可敵正我身邊。
“父皇,剛才那個戴面具的人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希望我能提醒父皇不要徹底激怒了小人物。”
聽到這句話的闊可敵正我先是笑了笑,然后眼神閃爍了一下。
“他想說的是博兒今。”
闊可敵正我道:“我讓火辦鶴接替了博兒今,替換掉了博兒今的人。”
闊可敵珈邏聽到這句話心中一動:“他讓我提醒父皇的或許正是博兒今因為被徹底激怒而轉投寧人?”
闊可敵正我哼了一聲:“他也能有那樣的機會。”
闊可敵珈邏道:“博兒今確實不重要,但我覺得現在也確實不應該完全放棄他。”
闊可敵正我語氣有些淡淡不悅:“他還能活著已經是天大的幸運。”
闊可敵珈邏:“讓他服從,需要讓他害怕,讓他賣命,還需讓他得到好處。”
闊可敵正我或許是因為這句話而改變了心意,因為他沒想到女兒居然能有這樣的感悟。
“你派人去告訴博兒今,我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不信任他手下的能力,我與李叱會面當日只憑他的人不會成功,所以安排了火辦鶴給他補充了一些人手。”
闊可敵珈邏道:“博兒今若心有怨念,還需再給他些好處。”
闊可敵正我道:“讓火辦鶴去低頭,就說他做的事并非是我的意思。”
闊可敵珈邏嗯了一聲:“博兒今再有怨念火辦鶴低頭了他也該到此為止,若還放肆,屈渤之內再選一個人替代他也沒什么難的。”
不久之后,闊可敵珈邏就帶著火辦鶴找到了一臉怒容的博兒今。
他當著汗皇的面殺了萬劫清,本以為汗皇能看到他的忠誠。
可是沒想到一轉臉,汗皇答應他的事好像就都被剝奪了。
“殿下!”
即便還在憤怒,見到闊可敵珈邏的那一刻博兒今也不能不俯身行禮。
闊可敵珈邏微微點了點下頜。
“火辦鶴,給他道歉。”
火辦鶴臉色更難看。
可他只能深深的拜了下去:“之前都是因為我沒有領會陛下的意思讓你誤會了,陛下只是讓我給你補充人手并非是讓你把人都帶走。”
博兒今哼了一聲。
火辦鶴起身:“我已經解釋過了,希望你能理解。”
闊可敵珈邏:“我說的是讓你認錯。”
火辦鶴:“臣......已經認錯了。”
闊可敵珈邏抬起腳在火辦鶴腿彎處壓了壓,火辦鶴本能的抵抗了一下,但很快就咬著牙單膝跪了下去。
“博兒今大汗!”
火辦鶴咬著牙說道:“是我錯了,我不該擅作主張,請你原諒我的魯莽。”
博兒今當然知道也該見好就收,畢竟火辦鶴現在已經恢復了青衙指揮使的身份。
如果他揪著不放,將來說不得被火辦鶴報復。
“指揮使真是嚇著我了。”
博兒今撲通一聲也跪了下去:“我們都是為汗皇陛下辦事,都是為黑武效力,雖然有些誤會,可我們都是陛下忠心不二的臣子,我們也會成為朋友。”
他扶著火辦鶴道:“我也是太心急了,還請指揮使體諒。”
火辦鶴見他如此,也不好當場再說什么。
“內衛的事你我還需同心協力。”
火辦鶴道:“希望你我之間再也沒有誤會,一起為陛下把事辦好。”
博兒今立刻說道:“指揮使大人只管吩咐,我和我的人全都聽你安排。”
闊可敵珈邏轉身就走,多一個字都沒說。
她懶得和這樣的兩個人多說話,也更想早些回到比武場那邊。
就在她回到高臺上坐下,下意識側頭看向寧國使團那邊的時候,那個銀面人已經離開了大帳,朝著后邊養著一群野獸的地方走去。
幾乎所有的野獸都被關在堅固的鐵籠子里,唯獨最后邊有一頭看起來格外兇狠的狼王趴伏在那沒有被束縛。
看到主人到來,狼王立刻站了起來。
銀面人拍了拍狼王的脖子,然后看向之前接受了懲罰的蒙面女人。
“颯素,今天夜里你把所有野獸都放出去沖擊寧人營地。”
颯素臉色猛然一變:“這樣會不會暴露的更快......”
話說到一半她就意識到自己又犯了錯,連忙低下頭:“遵從主人的命令。”
銀面人道:“看來你確實總會忘記本分。”
颯素一抬手把一根手指塞進嘴里,發力咬掉。
“主人已經赦免了我一次死罪,我卻再次犯了錯,這根手指是這次犯錯的懲罰,也代表我已經又欠了主人一條命。”
她低著頭:“幫主人完成大事之后,我也只能以死謝罪。”
銀面人道:“收起你因為畏懼而有的表態,我不喜歡。”
說完后轉身:“擅作主張這種事,你還是改不了。”
颯素心中一震。
她知道自己又犯了錯,主人怎么懲罰她是主人的事,可她咬掉了自己一根手指,好像在代替主人懲罰了她自己一樣。
比武場這邊,因為巨狼咬死了黑武人的事,斗獸比試暫時停了下來。
接下來的比試看起來要輕松不少,場面也不顯得那么劍拔弩張。
正在比試的項目是投沙袋。
在距離十丈之外擺放著一排木箱,每個箱子只有正上方留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比試的選手站在十丈外投擲沙包,誰在最短的時間內投進去的最多為勝者。
這樣的比試比起剛才的斗獸來說讓人輕松多了,場上時不時的還能爆發出一陣歡呼。
闊可敵珈邏派人給葉無坷送了一張紙條。
葉部堂可有興趣?
葉無坷看完后回了一句。
彩頭?
坐在他旁邊的小土司一堵嘴:“那個黑武大娘們兒給千辦寫了些什么?”
葉無坷道:“問我身邊坐著的那個可愛小丫頭賣不賣。”
小土司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坐直了身子:“那葉千辦幫我問,她賣不賣!”
葉無坷笑了笑,示意手下把紙條給闊可敵珈邏送回去。
不多時,闊可敵珈邏竟然從黑武人那邊起身離開朝著葉無坷走來。
小土司馬上站起來,挑釁似的看著她。
“這投沙包的游戲倒也有趣。”
闊可敵珈邏笑著對葉無坷說道:“此前見識了葉部堂精妙箭法,想看看葉部堂這投沙包的小玩意是不是也擅長。”
葉無坷道:“看來外相精于此道?”
闊可敵珈邏:“從未試過。”
葉無坷:“一樣。”
闊可敵珈邏:“既然你我都沒有試過,那比試起來倒也公平,剛才葉部堂問我要加什么彩頭......”
她忽然看向正瞪著她的小土司:“這位是葉部堂侍女?我看她倒是生的可愛,若我贏了,葉部堂把她送我好不好?若是葉部堂贏了,在場諸國的美女葉部堂隨便說,我送你十個。”
小土司:“你在胡說九道什么狗屁東西,誰稀罕你說的什么諸國美女?他才不稀罕!”
闊可敵珈邏笑容更濃,她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小土司。
“確實嬌小可人,原來葉部堂喜歡這樣類型的姑娘。”
小土司:“你管的著?”
然后忽然醒悟過來什么,掐著腰說道:“就是啊,怎么了!”
葉無坷道:“你再說話我就真把你賭出去。”
小土司:“我不信。”
但她還是乖乖到葉無坷身后去了。
葉無坷道:“她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而非我的侍女,外相想賭個彩頭還是換一個吧。”
闊可敵珈邏道:“可我暫時也想不出什么別的讓我感興趣的。”
葉無坷:“那也不是非得比試不可。”
闊可敵珈邏:“可我又想贏你。”
葉無坷:“既要又要。”
闊可敵珈邏可不懂這句既要又要在中原不是什么好話。
“這樣吧。”
闊可敵珈邏道:“我們就賭一個承諾,若葉部堂贏了,將來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只要是不背叛黑武的事,我都要答應,我贏了的話,葉部堂也要給我一個承諾,只要將來我提出的條件不讓你背叛寧國,你也都要答應。”
葉無坷:“不玩。”
闊可敵珈邏:“?????”
她是真沒想到,葉無坷居然會拒絕的如此直接。
“嘁......”
小土司在葉無坷身后小聲嘟囔著:“若是葉千辦贏了,將來你說讓他和你睡一覺難道他也要答應?不過......興許你就是這么想的。”
闊可敵珈邏可真沒這么想,最起碼剛才沒這么想,她只是過于好勝,此前因為連續輸給葉無坷兩次她心有不甘。
聽到小土司的話她原本一怒,眼神都帶出些寒意來。
可她忽然就莫名其妙的來了興趣,想故意激怒那個嬌小的小丫頭。
“可以啊。”
她看著小土司笑呵呵的說道:“不過換個說法。”
她說:“如果葉部堂贏了我,我陪你也不是不行,如果葉部堂輸給我,那......”
她直勾勾的看著小土司的眼睛說道:“你永遠不許和她睡。”
這種話,怎么可能從闊可敵珈邏這樣身份地位這樣性格的女人嘴里說出來。
可莫名其妙的她就是說了。
她說了之后甚至有些不能理解,自己為什么要和那么不值一提的一個小丫頭斗氣。
葉無坷回答:“不玩。”
這句不玩一出口,闊可敵珈邏和小土司同時偷偷的松了口氣,一個悄然握緊的拳頭松開了,另一個緊繃著的腳趾頭都松開了。
“這樣吧。”
葉無坷道:“既然外相特別想玩我可以奉陪,不過彩頭倒也不必定的那么不切實際,我這個人雖然好色但好色只排在第二,還是貪財更重些。”
“我們就賭一把這投沙包的小游戲,若是外相贏了,我送給外相兩匹產自西域的寶馬,說價值連城有些過了,但萬金不換還是有的。”
闊可敵珈邏立刻說道:“葉部堂若是贏了,我送給葉部堂四匹黑武最好的戰馬,一樣的萬金不換。”
葉無坷道:“我不想要馬。”
闊可敵珈邏問:“葉部堂想要什么?”
葉無坷道:“想要外相此前比試時候所用的那張弓。”
闊可敵珈邏臉色明顯變了變。
對于她這樣的人來說,一張弓當然算不得什么。
可是那張弓確實不一般,她也沒想到葉無坷能在之前的比試之中一眼就看出她的弓暗藏玄機。
那張弓,不只是價值連城。
“好!”
闊可敵珈邏竟然點頭答應:“賭了。”
小土司卻不干了:“不準拿小黑和小白做賭注!”
闊可敵珈邏:“葉部堂要聽她的?”
葉無坷:“可以聽,畢竟投沙包的事我確實不擅長,那兩匹馬還是我大寧一位大將軍送我,我若輸給外相確實不妥當。”
闊可敵珈邏:“就賭它了!”
葉無坷:“不妥不妥,換一個。”
闊可敵珈邏:“我輸了,弓給你,再加四匹一等一的好馬!”
葉無坷嘴都咧開了:“這可實在是太難為人了。”
小土司在他身后,深藏不露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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