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哈塔這一路上都心煩意亂,幾乎是晝夜兼程的往回趕。
好在是他帶回去的隊伍都是騎兵,圖伯國又不是很大,如此行軍幾天就能回到都城。
距離都城還有不到一日行程的時候,隊伍停下來稍作休整。
馬哈塔從馬背上下來活動了幾下,連續幾次深呼吸調整焦躁不安的心情。
他派回都城去打探情報的人送回來一個讓他無比憂心的消息,他的父親突然病重。
在他的探子送回消息的同時,宰相烏真機也派人送來一封密信。
烏真機告訴他,國王突然病重可能是被人下毒。
而下毒之人只能是二皇子圖蘭贊布,二皇子非常有可能已經于黑武人勾結。
接連收到消息的馬哈塔心急如焚,如果不是擔心身體吃不消他恨不得一刻不停的趕回去。
他知道父親偏愛弟弟,也想過圖蘭贊布偷偷回去可能會得到父親的認可。
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的親弟弟居然會對父親下手。
他以為自己還算了解圖蘭贊布,雖然有些小聰明可膽小怕事。
如果圖蘭贊布真的敢對父親下毒,那他也就不得不違背大寧的意志把圖蘭贊布殺了。
其實,如果他真的想殺了圖蘭贊布的話難道他查不出其下落?
他掌握著圖伯國最精銳的隊伍,手下精兵強將如云。
父親已經把圖蘭贊布安排到了那么遠的地方躲避,他不能再讓父親傷心。
就在他來回踱步的時候,只見一名親兵朝他走過來。
“什么事?”
馬哈塔問了一聲。
那親兵卻不回答,依然在快速靠近。
這引起了馬哈塔的警覺,他的手馬上就握住了刀柄:“你是什么人!”
那親兵忽然開口道:“是我,曾經給你送過信的人,我叫晏青禾。”
馬哈塔怔住。
他的手沒有離開刀柄,對這個叫晏青禾的年輕男人他始終保持著警惕。
“殿下應該已經被葉無坷警告過了?”
晏青禾走到距離馬哈塔至少兩丈遠就被馬哈塔示意提下,他至少稍稍提高聲音:“葉無坷是不是還要求殿下見到我就要動手?”
馬哈塔的手依然沒有離開刀柄:“他并未懷疑我的解釋,況且我也確實不知道你叫晏青禾。”
晏青禾道:“那不是他信你的話,而是他現在需要相信你的話。”
他站在那往四周看了看,馬哈塔身邊的親兵至少有數百人且裝備精良,這支親兵的裝備,顯然來自大寧。
晏青禾如果動手的話必死無疑。
就算超品大宗師被上萬騎兵追殺,也不可能得以逃生。
晏青禾道:“你的弟弟聯合黑武人,這種事是大寧所不容,所以,葉無坷只剩下你一個人選了。”
“如果你的弟弟不是和黑武人勾結,你猜葉無坷會不會容忍你見過我?”
晏青禾看向馬哈塔。
馬哈塔道:“既然你都知道還怎么敢來?不怕我現在就招呼親兵把你殺了?”
晏青禾道:“因為殿下現在需要我救你。”
馬哈塔一聲冷笑:“我需要你救我?你都自身難保了吧。”
晏青禾道:“如果我所料不錯,你的父親并非病重而是被圖蘭贊布囚禁。”
“在他身邊的黑武人是汗皇之子闊可敵君侶,這個人,他的母親是奴隸,所以在黑武地位不高。”
“他迫切想得到汗皇的認可,所以他做事無所不用其極。”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會囚禁你的父親,然后讓人給你送信,就說你父親病重是被人害了。”
聽到這,馬哈塔臉色一變。
他看向晏青禾:“你怎么能知道的如此清楚?是不是你與黑武人勾結?”
晏青禾道:“黑武,蠻夷而已,我可利用,但不會結盟。”
他看著遠處黑暗夜空說道:“我說過了,我了解我的對手,正如我能猜到葉無坷會識破你一樣,我也能猜到闊可敵君侶會怎么做。”
“以我對圖伯局勢的猜測,給你送信的人大概是宰相烏真機?”
馬哈塔震驚之余點了點頭:“是。”
晏青禾繼續說道:“他為了表明心跡還會勸你盡早趕回去主持大局,可實則是為了讓你盡早落入陷阱。”
馬哈塔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會在都城設伏?”
對于這種沒必要回答的問題,晏青禾完全懶得回答。
馬哈塔思考片刻之后說道:“那我就帶兵直接殺進去。”
晏青禾道:“烏真機必會到城門外親自接你,讓你只帶親兵進城,你可將他生擒,以他為人質,如此城防守將便不敢放肆。”
“進城之后你就立刻下令大軍四處宣揚,圖蘭贊布勾結黑武人害死了你的父親,你這次回來,就是要緝拿兇手。”
“不必猶豫,直接帶兵沖擊皇宮,你弟弟和黑武人必然就在皇宮之內。”
馬哈塔思考片刻,點頭:“好。”
晏青禾道:“如果我都被我料中的話,殿下欠我一個人情。”
馬哈塔道:“可以這么算。”
晏青禾:“我對殿下并無過分請求,只是想請殿下幫個小忙,將來我若在中原無立足之地,可能會借路圖伯逃亡。”
馬哈塔:“只如此?”
晏青禾:“只如此。”
馬哈塔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其實你何必要逆天而行?現在的大寧根本不是以你之力可以推翻的。”
晏青禾笑了笑:“人各有志。”
馬哈塔便不再說些什么。
晏青禾道:“我會隨殿下一同到都城,若幫得上什么就幫些什么,然后我便離開。”
馬哈塔又猶豫了一下,最終答應下來。
因為心急,隊伍只休息了不到兩個時辰就連夜趕路。
好在是接下來要走的地方他們都無比熟悉,不會出現什么差錯。
剩下的路他們一口氣走完,直到都城之外才停下來。
果然如晏青禾所料,宰相烏真機就在城外等著他。
烏真機見了馬哈塔之后就急切說道:“殿下快快隨我回去,陛下可能已經快要不行了。”
他見馬哈塔臉色頓時變了,立刻就補充了幾句:“殿下此時要帶兵進城難免會被人詬病,我已經在城中為殿下準備好兵馬!”
馬哈塔滴應了一聲:“都聽宰相的。”
烏真機松了口氣:“那咱們就不耽擱了,現在就回去。”
馬哈塔:“現在就走。”
然后一腳將烏真機踹翻,他身邊親兵立刻上前,三下五除二將烏真機綁了個結結實實。
“殿下你這是干什么!”
烏真機立刻就慌了。
“借宰相身份一用,守城的可都是你的門下。”
看到這一幕,別人倒是還好,可把月知國使團的人嚇壞了,主使古納回隆柯嚇得往他身邊的武官身后躲。
“你們隨我一同進城。”
馬哈塔道:“等我解決了叛賊的事,就安排隊伍護送你們回月知。”
他哪里還有心情多耽擱,帶著烏真機和大隊人馬直沖城門。
有烏真機在手,守城的人還真的不敢放肆。
進城之后,馬哈塔就帶著他的騎兵朝著皇宮方向殺過去。
皇宮侍衛一開始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刻布防,看到是太子殿下回來又猶豫起來。
晏青禾說了一句:“不可猶豫不前,直接沖進去。”
馬哈塔應了一聲,帶兵沖開宮門。
隊伍直接殺到大殿外,此時聞訊的圖蘭贊布已經嚇得面無血色。
計劃并非如此,他如何能不害怕。
眼見著他大哥帶著親兵營直接闖入大殿,圖蘭贊布連連后退。
“父王在哪兒?!”
一進大殿,馬哈塔就一聲暴喝。
從小就害怕大哥的圖蘭贊布竟然被嚇得往后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把站在旁邊的闊可敵君侶氣的忍不住哼了一聲,他連看都不愿多看這家伙一眼了。
“父王在哪兒?!”
仗刀向前的馬哈塔再次發出一聲暴喝,嚇得圖蘭贊布顫抖起來。
圖蘭贊布看向闊可敵君侶:“我不知道,都是他做的。”
闊可敵君侶嘆了口氣:“真是......沒有看錯你。”
馬哈塔道:“把我父王交給我,不然的話你會被我下令砍成肉醬。”
闊可敵君侶點頭:“不懷疑太子殿下的能力。”
馬哈塔見他如此態度,哪里還能再忍。
剛要沖過去,身后傳來晏青禾的聲音:“他武功奇高,殿下不要冒險,交給我。”
馬哈塔腳步一頓。
晏青禾從他身后大步過來,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忽然抽刀朝著馬哈塔砍了下去。
這一刻,圖蘭贊布眼神大喜。
而闊可敵君侶看著晏青禾,則一臉欣賞。
此時殺了馬哈塔,圖伯可就只剩下一個二皇子了。
就算馬哈塔手下那些人不服氣,他們還能殺了圖蘭贊布不成?
當的一聲!
晏青禾這志在必得的一刀竟然沒能殺了馬哈塔,這一刀,就算是中原江湖之中的一品高手也不可能擋住。
擋住這一刀的,當然也不是馬哈塔。
而是一個......就不該在這起到什么作用的人。
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就該是個路人的人。
月知國主使身邊的那個,一點兒都不起眼的武官。
晏青禾手臂被震的向后蕩出去,緊跟著一股奇怪的勁氣就幾乎讓他全身麻痹。
月知國的主使古納回隆柯嚇得又躲到別人身后去了,連看都不敢看。
那名武官聳了聳肩膀,看著被他一招逼退的晏青禾:“倒是高估你了,哪怕是對一個你認為遠不如你的人出手,你為何不盡全力?”
晏青禾臉色煞白,闊可敵君侶臉色也有些發白。
這名武官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晏青禾好一會兒,然后笑著問:“聽說你一直在找我?”
他伸手將臉上的面具揭下來。
“徐勝己,受葉無坷之邀來與你相會。”
晏青禾的眼神里全都是不可思議:“你......你怎么會和葉無坷勾結!”
徐勝己笑道:“因為我樂意。”
但他還是決定補充一句:“因為他實在是一個有趣兒的人,比你有趣兒多了。”
就在這一刻闊可敵君侶忽然掠出去,一把將月知國主使古納回隆柯抓住。
他用匕首抵著古納回隆柯的脖子問:“看起來你像是一位使者,抓了你應該有些用處,抱歉驚著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古納回隆柯。”
古納回隆柯顫抖著聲音回答。
闊可敵君侶:“是什么意思......嗯?”
他猛然低頭,發現自己小腹中了一刀。
只愣神的瞬間,他的手臂被月氏國主使抓住咔嚓一聲掰斷。
“束休。”
月知國主使一腳將闊可敵君侶踩下去:“這是一個月知國的詞,古納回隆柯,束休。”
徐勝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真是這個意思?”
束休回答:“不是,月知話,古納回隆柯,俊美的英雄。”
徐勝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