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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局中無不可棄之子


更新時間:2024年08月27日  作者:知白  分類: 歷史 | 熱血 | 治愈 | 無敵 | 血脈 | 戰神 | 知白 | 天下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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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海海,其行漫漫,無心相交都是過客,真心相待皆為知己。”

葉無坷重復了一遍這幾句話。

他自語道:“若我做的便是懷疑人的事呢?”

晏青禾笑道:“這世上諸多難辨,唯懷疑二字從來都無褒義,可你有沒有想過,懷疑這個詞便是被懷疑的人所想出來的先發制人的假委屈?”

他看著葉無坷的眼睛輕聲說道:“懷疑,不外兩種,一問心,二問跡,問心者悲,問跡者苦。”

“執法者不問心只問跡,問心法不明,問跡定罪行,軍爺多半做的是這些事,吃力受苦也就罷了,莫要悲天憫人。”

“世上多見問心之事,如夫妻相悖,一方出軌,一方責問,出軌者往往言之:你懷疑我?責問之人則多言之:你心里還有我?如此人間常事也是問心者悲......”

“若執法之人問心,世間半數身負罪行之人皆有情原,你今日一個可憐,明日一個可嘆,律法成了笑話。”

“莫與行惡之人將心比心,你今日可憐他,明日便有更多可憐人,今日律法退一步,明日天下群魔亂舞。”

“為何世上圣人不常出又累日孤獨,是圣人問心亦問跡,問己心而定戒律,問人心而生博愛,律己愛人,天下至苦至悲。”

“人人都贊圣人,人人都不想做圣人......信而不篤,行而不堅,多情又無情,何苦來哉。”

“你說你做的便是懷疑人的事,那你多好,懷疑人而不被人疑,心跡皆凈,是人上人。”

晏青禾見葉無坷微微頷首似乎若有所思,他隨即伸手:“隨便給個什么東西。”

葉無坷從斜挎包里摸索出來一把張湯喜歡的硬糖準備遞給晏青禾,晏青禾從其中取了一塊。

他笑道:“你問我說是贈予,拿你一顆糖是交換,兩不相欠,不必在意是你虧了還是我虧了,我拿了你一顆糖便覺得我不虧了,倒也不在乎你覺得誰虧了。”

他將硬糖剝開之后放進嘴里,口中緩動感受滋味。

“美。”

晏青禾說完后帶著葉無坷給他的銀子轉身而去,一邊走一邊揮手:“問跡的人可不能隨意近人情,不然早晚內心煎熬成疾,縱不被人所害,也被自己所誤。”

他竟然就這么走了,把他的毛驢和那兩竹筐的畫卷真的都留給了葉無坷。

葉無坷一時之間不能分辨清楚,自己真的已經變成了一個無端多疑之人了嗎?

晏青禾轉身就走,將他行數千里百萬步才有所成的畫卷盡數留下,他是懷疑人的人嗎?他為何能做到絲毫也不懷疑?

葉無坷眉頭皺緊,心口竟是微微有些發疼。

晏青禾在那商隊里出現的時候葉無坷就覺得此人與眾不同,而但凡出現在葉無坷面前的與眾不同者,葉無坷多有疑慮。

這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葉無坷站在那看著晏青禾背影,心中竟然生出幾分惶恐。

在無事村時候,他好像從來都沒有對任何陌生人在了解之前就先做懷疑。

自從進了廷尉府,這種懷疑便時時刻刻都在。

看著那從容而去的背影,葉無坷心中的質疑不是對晏青禾而是對自己。

“問跡者不近情,近情則法不公。”

葉無坷喃喃自語。

甚至在這一瞬間他忽然生出來一個念頭......我配嗎?

遇到過無數危險,亦有不少挫折,葉無坷這樣的少年從來都不覺得自己錯了。

可今日因為晏青禾這一席話,他開始懷疑自己。

忽然毛驢一聲叫,才把葉無坷從思緒之中給抽離出來。

他再往前看時,晏青禾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進了城的那補丁布衣的書生,泯然眾生矣。

葉無坷深吸一口氣,牽上毛驢朝著江邊走去。

在山更高處,一處凸出的巨石上,戴著臉譜面具的男人坐在那低頭看著,先看著晏青禾走遠,再看著葉無坷走遠。

距離遠了些,他當然不知道那穿著補丁布衣的年輕書生和那少年說了些什么,可他卻看到了那少年站在原地發了好一會兒呆。

他被家族之中被人叫做鬼奴,在外則被稱之為鬼奴先生。

這兩個字,便是對他這個人的總結。

奴,是身份,鬼,是能力。

鬼奴沒有去追晏青禾,也沒有去追葉無坷,他坐在那凸起的山石上好像也發了一會兒呆,然后起身往更高處掠去。

在錦棉縣一側的這座高山上,最高處竟然還修著一座涼亭。

也不知道是何年所造,看起來柱木斑駁殘漆落寞。

涼亭里有兩個長須老者坐在那對弈,兩人穿的都是布衣,不錦繡華美,無繁紋瑣飾,可瞧著就是非同尋常。

這兩個人一局棋已經下了好久,兩人似乎棋力相當誰也不能馬上建立勝勢。

就在這時候鬼奴若一道青煙般飛掠而來,到涼亭外俯身行禮:“見過大先生,見過二先生。”

大先生年六十,須發無白,紅光滿面,能見老卻不見老態,粗粗看著竟還有童顏之相。

二先生年紀卻更大些,至少也有七十歲左右,須發皆白,臉上皺紋不少,卻有道骨仙風。

“你是來問殺不殺?”

二先生一邊思考如何落子一邊問了一句。

鬼奴回答道:“莫名來了一個窮書生,好像給葉無坷出了些主意。”

二先生道:“楊善長在這棋局里連一顆子都算不上,你卻在為他發愁。”

他看向鬼奴:“布局之人在局外,局中的所有棋子都可以吃掉別人的子,也可以被別人的子吃掉。”

鬼奴想了一會兒,俯身:“子吃子,我看著。”

二先生笑了笑,然后又搖頭:“回答了你一個問題,我分心落子,這一局要輸了。”

他將手里的棋子投入盒中,才見頹勢馬上就不下了。

大先生道:“還是這般沒堅持,才錯了一步就不走,說的好聽是無定,說的難聽是無膽。”

二先生道:“世上事,若都如我這樣見錯一步就不走了哪會有什么損失,當年那些站在咱們前邊的人,若在李叱面前走錯一步棋的時候就不走了,何至于是那樣下場。”

他看向大先生:“你我在這下棋,他們有的還在棋盤山里養豬。”

大先生笑了笑:“那可是一盤大棋,輸得一塌糊涂。”

說到這他看向鬼奴:“我們只見亂,不進亂,棋子既然都在局中了,怎么亂都是亂。”

鬼奴俯身道:“楊善長能牽扯進來的是蜀中劉家,我只是擔心楊善長在這里的局做不完,劉家再暴露出來,蜀中局面更不好應對了。”

二先生道:“你看看你,還不如那個叫葉無坷的山村少年沉得住氣,當年與皇帝下棋的人都被他關進山里養豬了,皇帝現在已經沒興趣再與誰對弈,所以隨便選了個葉無坷做執棋者。”

“你呢,好歹也是我選出來的,你的段位要比葉無坷高出許多才是,怎么還看不明白蜀西南的事和長安城謀逆的事本就是一回事?”

他起身,看著山下錦棉縣。

“為何長安城內那么大的謀局被破了,我與大先生卻一點兒都不懊惱,甚至,連在意都不在意?”

二先生道:“周時候,天子分封諸侯,這些公侯后來勢大,依然在明面上對周天子禮敬有加,天子駕前,公侯與庶民同樣要跪拜行禮。”

“人人都不敢去破壞那禮數,不敢越過那規矩,哪怕后來周天子連吃穿用度都要求著別人施舍,可只要在百姓面前,諸侯依然要跪。”

“忽然有一天,有諸侯朝著周天子放了一箭......不管那一箭是射中了還是沒射中,那一箭都把天子射死了。”

他看向鬼奴:“現在懂了嗎?”

鬼奴思考良久,面具之后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長安城里的謀局,皇帝李叱用三位大將軍將一場浩蕩波瀾硬生生壓了下去,看起來他處置如此大事依然不費吹灰之力,實則是朝中無新人可用。”

“葉無坷就算是新秀之中最出彩的那個,以他的能力也防備不住長安城那場浩浩蕩蕩的殺機。”

“皇帝不把夏侯琢,澹臺壓境,甚至是唐匹敵調回來,只靠著長安城里的人能有按下去那殺機的力量?”

“殺局被破,可是讓無數人看到了在長安城里都有殺皇帝的可能,就正如射向周天子的那一箭,哪怕天子沒中箭可天子不可侵犯的威儀也沒了。”

“蜀西南的事縱然敗了,也敗的轟轟烈烈,別說一個蜀中劉家,就算是再牽扯進去幾個世家也無妨。”

“這些事讓無數想反李叱卻不敢反的人看到了,李叱非不可反只是不敢反而已,昨日有長安城謀逆,今日有蜀西南之亂,明日就有天下世家的奮力一擊。”

鬼奴說到這,俯身一拜:“我懂了。”

二先生點了點頭:“西域諸國草原諸部是外力,是我們讓其他人看到的可以利用的外力。”

“至于西北的溫家,蜀中的劉家,小至弘州府治楊善長,大至西蜀道府南宮敬廉,他們都應該死。”

二先生微笑道:“死的越多,天下世家就越明白,如果任由李叱繼續下去,那么下一個就可能是任何一家。”

“當年天下巨富所組之山河圖敗給李叱敗的毫無道理,不過卻給我們留下前車之鑒。”

“那時候李叱能利用天下浩蕩民心,戰亂時候,百姓們只看著誰贏了結局對他們最好,所以李叱得人心,人心的力量無可阻擋。”

“可天下承平時候,只要大寧還是大寧,誰做皇帝百姓們其實不在乎,除非又到了楚末天下大亂那樣地步他們才在乎。”

“等百姓們念著誰在的時候有多好,世道早就變了......鬼奴啊,這前后兩局看似李叱又贏了,實則是我們贏了。”

“如蜀中劉家這樣的世家,見到了連有溫貴妃撐腰的溫家都要走向滅亡,所以劉家才會毅然決然,而劉家,才是真正的開始。”

二先生看著山下。

“怎么做都是我們贏,只是我們贏的早晚而已。”

良久之后,他忽然笑了笑。

“再說......皇帝讓一個年不過十八的葉無坷來蜀西南處理這亂局,那少年又能走多遠?誰又知道打敗他的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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