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沒想到異教之主竟然會來這里,就像他也沒想到教皇會贊同圣朝的做法。
今天發生了很多讓人意外的事情,事實也證明了,意外就是意外,就算發生的再多,人們的心里也不會對此有所準備或是麻木不驚。
異教之主的出現依然震驚了所有人,尤其是當他的身份在天山上傳開之后。
每個人都知道了這位就是異教無數年來的主人,自天地創立伊始便存在到如今,是真正不死不滅,與天地同壽的存在。
就算是一千多年前被圣皇斬殺,依然還能夠再度復生歸來。
“圣主。”
軒轅趕忙向前邁出,對著屹立在蒼穹之上的異教之主尊敬行禮,這一聲呼喊也讓其他人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神色各自變化。
異教會反對,這是天下的共識。
異教不會來這里,因為無論發生什么,異教都是注定要反對的,他根本不會給圣朝與之商談的機會,斷絕了所有議論的結果,這也是天下的共識。
但現在異教之主卻來了,他或許是剛剛才到,又或許是早已來了,誰知道呢?
原本已經定下的結局現在看來好像又出現了變數,雪龍女子包括琉璃宮長老等人沉下去的心又活泛了起來。
天空之上的兩道身影同時落下,妖皇如局外人一般站在邊緣處一言不發,只是想著當初長安城上發生的事情,讓他看向異教之主包括教皇的目光都帶著些冷意。
異教之主則是在看著虞蘇,他沒有去看任何人,包括妖皇和教皇,站在地面也沒有什么氣息彌漫開來,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給人一種不可冒犯,難以觸及的感覺。
他是天地之間最古老的六境,自圣皇隕落之后,除去道門之主外,大概也是如今最強的六境。
他根本不需要說什么話,單單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令人感到發自靈魂的敬畏,哪怕是純陽宗宗主,四方菩薩等人,都是如此,他們更強大,所以感受到的恐懼更深。
李子冀也在皺著眉,他并非是震驚于異教之主的出現,事實上他已經做好了今日會談會發生一切變數的可能,他只是想不通,為什么異教之主會出現。
這二者是不同的。
凡事都需要理由,就算是一個人選擇晚飯吃什么,也都是需要一個理由的,那么在如今大局已定,再無更改可能后,異教之主依然選擇出現的理由是什么呢?
就算他足夠強大,再加上北海的幫襯,兩個勢力聯手也無法與圣朝一方的陣營抗衡。
虞蘇的面色沒什么波動,他能夠感受到異教之主注視著自己的目光,他沒有去回應什么,只是道:“你來晚了。”
如今大局已定,他來了,卻來晚了。
現在還能改變什么呢?
即便你試圖去改變什么,最終也只會發現,什么都沒法改變。
“我認為并不晚。”異教之主搖了搖頭,他看著虞蘇周身環繞的圣朝國運,或許其他人并不能看見,卻無法從他的眼中遁形,圣朝國運依然強大,虞蘇如今為圣朝新皇,駕馭國運之力會讓其實力顯得更加強大。
虞蘇和李子冀是不同的。
李子冀雖然也能夠借用國運的力量,但僅僅只是借用,國運對他來說有增幅,卻并不多,對虞蘇則完全不同,虞蘇可以做到完全駕馭且承受國運的力量。
異教之主面無表情:“贊同或反對,都不是一次就能決定的,只要今天還沒結束,那么無論贊同和反對,都可以更改。”
其它勢力聞言都有些不安,且帶著戒備,不明白異教之主說出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打算強行逼迫他們重新作出選擇。
但,似又不太可能。
即便異教之主的確強大,可此處還有教皇以及妖皇在,異教之主就算是想要強行干預,也不會有結果。
何況,如果強行干預,那么會談也就失去了本意,那么無論今日的結果如何,以后都可以隨時反悔。
這是哪一方都不愿意見到的。
虞蘇和異教之主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兩個人一位是六境,一位是五境,按理來說彼此的氣勢該有天地的差別,但虞蘇是圣朝新皇,他站在那里的氣勢天然就不遜色任何人。
“這么說來,異教打算改變主意?”
這話...
算是針鋒相對。
沒有一點退讓或回避的意思。
很多人為虞蘇所展現出來的魄力感到吃驚,然后又覺得理所當然,圣朝從來都沒有向任何人低頭的打算。
異教之主淡淡道:“如果李子冀愿意等到下一次輪回之后再去嘗試,那么我可以改變主意,但他不會,所以圣門的主意也不會改變,只不過,其他人或許會改變主意。”
這是實話,正如虞蘇先前所言,異教之主本身也是對于輪回收割的弊端有著很清楚的認知,所以如果能夠完美解決這一切,異教之主不會反對。
雙方的分歧就在于時間。
圣朝不想放棄這次輪回,但在異教之主的眼中看來,這實在是非常沒必要的事情。
只剩下短短數年,十數年,數十年的時間,何必去冒險?
開始收割,讓下次輪回開始,在嶄新的數千年時間里再去嘗試難道不好嗎?
這當中的矛盾其實就在于取舍兩個字。
異教之主活了太多年,開啟了不知多少次輪回,死在他手里的人就算是數也數不過來,他站在的高度不會在意生命,他也并不覺得有什么好在意的,反正數百年后,少數存活下來的人依然會帶來昌盛。
虞蘇問道:“其他人為什么會改變主意?”
異教之主道:“因為我的話。”
“你的話?”
“沒錯,我的話。”
然后二人就沉默了下來,山巔不知為何,忽然再也沒有風吹過,就連樹葉搖晃沙沙的聲響都消失不見。
天山上有些燥熱,明明溫度才剛剛降低變得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