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0章三月十三
第1100章三月十三
“畫圣。”
天山門掌教拱手行禮,算是見過友人。
如果他不是掌教身份的話,這時候應該行后輩理解,畢竟無論是年歲還是實力,他都遠不如畫圣。
但他畢竟是天山門掌教,此番還代表著圣朝,所以只是拱手見過,行平常禮節。
畫圣自然明白,對著天山門掌教回了一禮,微笑道:“會談時間未到,儒山冒然叨擾,望掌教見諒。”
天山門掌教連聲客氣,目光卻在仔細看著畫圣。
他雖然見過畫圣的畫像,當年去儒山拜訪的時候也有幸見過一面,可如今匆匆不知多少時光過去,早已物是人非。
可畫圣似乎和從前,一般無二。
“您和當年相比,好似從未變過。”
天山門掌教搖頭感慨,畫圣還是穿著那身儒衫,只是和其他人不同,他身上的儒衫呈淡青色,面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年輕人。
畫圣搖了搖頭:“你倒是老了許多。”
天山門掌教不知這話該怎么接,于是轉頭看向了梁借,梁借也是帶著笑容,對著他輕輕拱手,然后道:“距離會談開始還有段日子,在這期間,要麻煩掌教照顧。”
“應該的,只是我擔心分身乏術。”
天山門掌教感慨一句,然后抬頭看向了天上。
幾人說話間,又是有著破空聲響起,然后三個人出現在了蒼穹之上,在見到山門之前的一行人后也是沒有怠慢,直接落到了眾人身旁。
“見過掌教,拜見畫圣。”
來人是純陽宗宗主,身后跟著肖西北,已經肖西北的大師兄諸葛明覺。
這一次會談圣朝幾乎邀請了天下所有的一流勢力,加在一起大概有數百個宗門世族,也就是說,最少會有數百位大修行者匯聚于此。
可以說,三月十一的天山門,幾乎將全世界實力最強大的一批人都匯聚到了一起。
此等聲勢,也難怪天山門上下會感到緊張和憂慮。
眾人相互回禮,畫圣笑著退后半步,意思很明顯,他雖然下了山,但這次儒山的決議等等都是由梁借做代表表述,他的到來,更像是一種象征。
“掌教無需照料我等,我等自便即可。”
幾人寒暄談笑幾句之后,大儒梁借便對著天山門掌教說道。
的確,未來一段時間來到天山門的勢力只怕是絡繹不絕,即便是那些沒有受到邀請的中小勢力,只怕都會想方設法的過來湊個熱鬧,哪怕僅僅只是弄一個旁聽的席位那也算物超所值。
畢竟誰都清楚,這場會談之后所能影響到的天地走向,重中之重。
神教。
教皇走出了鏡湖。
從圣朝回來神山后,這是他第一次走出鏡湖。
神山的光明廣場上,三位神座之上擁有著至高權柄的大人并肩而立,在三人身后,則是祭祀神殿,審判王庭,教士團等一種修士。
神子沒有走出神殿。
因為這并不值得他走出神殿。
光明廣場上的所有人都在沖著教皇大人離去的身影行禮,之后許久之后方才抬起頭來。
教皇去了天山門,沒有帶任何人,也沒有留下任何話。
天上的陽光照耀在光明廣場上,照耀在神祀廣場上,照耀在每一個人的身上,三位神座沒有說話,全都保持著沉默。
廣場之上,也沒有一個人離開。
新歷三十九年二月二十六,教皇大人抵達天山門。
“人應都已去了。”
菩提山下,道子將手里的木瓢扔進桶里,掐手算了算日子。
道門之主依然躺在那張椅子上,沒有想要動身的打算。
道子皺著眉:“這一次我們應該去。”
道門之主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問道:“你認為應該去嗎?”
道子道:“難道依然不去?”
圣皇隕落的時候道門沒有出去,這是無奈之舉,如今李子冀還打算再次嘗試,難道道門依然不出去?
道門之主沒有說道門應該如何,他只是道:“如果你想去,那便去。”
道子冷聲道:“如果我打算幫李子冀呢?”
道門之主的語氣沒有任何波動:“道門不會幫任何人。”
道子站起身子,嗤笑一聲:“不幫就是幫,就咱爺倆,說話還藏著掖著。”
新歷三十九年三月三日,道門承桑與道子一同抵達天山門。
普陀山。
佛主已經許多天沒有露過面了。
自從那天在地里種下了一顆花生,與李子冀做了最后一場交談,佛主便走進了塔林,然后直到今日,再也沒有出來過。
無論是什么消息送進去,都不會得到半句回應。
甚至就連天山門會談這樣的大事都是如此。
“我們不能再等了。”
罰惡菩薩說道。
在他的身旁站著阿難菩薩,聞言眉眼不動:“你欲如何打算?”
罰惡菩薩看著他,沒有說話。
新歷三十九年三月七日,佛門罰惡菩薩,阿難菩薩,五果圣僧,一共七位大修行者抵達天山門。
至此,天下所有勢力幾乎全部抵達。
在這段時間里,天山門之中并沒有一開始想象中的可能會發生沖突或是混亂,而是尤其的沉默安靜,每一個來到這里的勢力除了在最開始的攀談之外,在來到安排好的住處后,就都變得一言不發。
甚至到了小心翼翼的程度。
相知相熟的彼此交換著看法,陌生的,別有心思的,都在互相試探戒備,誰也不知道自己得知的某一結果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這種緊張和忐忑下,氣氛也自然而然變得越來越壓抑。
在這種氛圍下,圣朝一方的人卻始終都沒有到來,這讓諸多勢力在本就焦躁的基礎上感到愈發的不安和慌亂。
尤其是明明沒有什么沖突,氣氛卻偏偏有了一種幾乎要劍拔弩張的感覺。
直到三月十三。
距離會談正式開始還有兩天的時間。
對于這群大修行者來說,從來都不覺得一個月的時間有多么漫長,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但距離會談開始的時間越短,他們反而覺得時間過得越慢。
漸漸地,已經有了度日如年的體會。
這種體會讓無數復雜的情緒不停滋生著,就像堆積在河堤前的不停蔓延的水,早晚都會有沖出去的那一天。
好在,圣朝終于來人了。
在天山門掌教開口之后,聲音傳遍整座天山門,來到這里的數百個一流勢力,千余位大修行者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掠了出來,站在天山上下,望著那山門方向。
天山腳下就只有一條筆直的路,通往圣朝方向的大路。
無數目光變化震驚,焦躁的情緒變得莫名緊張,臉上更是帶著不解,驚詫。
因為大路上就只有一個人。
黑色衣裳繡著赤金云紋,背后是蒼穹萬里,每走一步便有風云聚散。
那是虞蘇。
虞蘇走在大路上。
迎著天山上的無數目光,腳步平穩沉靜,不急不緩,卻令迎面而來的無數氣機消散,讓整座天山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