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典也沒想到最后會是這個結果,他也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身為都衛禁軍統領,時刻距離圣皇最近的人,他無法接受陛下死去的同時,洞天大陣也沒有取得成效的結果。
這一場謀劃下來,在付出了慘烈代價的同時,竟什么都沒得到。
“你看上去很憤怒,也很失望。”
五彩云已經死去,寒嘯尚還活著,他開口說道。
少典道:“俞眉背叛了陛下。”
靈陣圖的反饋不會騙人,四元渾天只有俞眉所鎮守之處發生了紕漏,在六境存在都聚集在長安城的前提下,誰又能毀掉俞眉鎮守的陣眼?
那么答案只有一個,是俞眉自己。
寒嘯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饒是他也因為這個消息震驚的無以復加:“你想殺他?”
少典轉身離開山脈:“和殺他比較起來,我更擔心圣朝的未來該何去何從。”
顧春秋扶著一棵樹,那張蒼白的臉沒有血色,任誰都能夠看得出他此時此刻的虛弱。
嘴角掀起一抹苦澀,隨即又重新變得平靜,那雙眸子敏銳的觀察著四周,就連風中的味道稍稍有一絲變化都無法瞞得過他。
四周有很多人。
這是他所感知到的,正朝著他所在的位置快速靠近,從剛剛逃離到現在,他嘗試著變換了好幾次位置,那些人卻都能將其找到。
直到現在彼此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距離他最近的一道身影已經出現在視線范圍里。
那是冥府的衣裳。
“的確,我早該想到的。”
顧春秋看著來人漸漸靠近,已經明白了這是為什么。
身外身。
他的身外身是俞眉所傳授,那么俞眉自然能夠找得到他。
這一切其實是早都安排好的,在圣皇的謀劃未開始之前,或者說是在俞眉得知了圣皇謀劃正式開啟的時間后,他就提前做好了要殺顧春秋的準備。
俞眉通過身外身時刻鎖定著顧春秋的所在,所以提前安排了冥府來人伏在四周大概范圍里,當顧春秋身外身被斬后,這些藏匿在四周各處的冥府強者,便圍了過來。
“長安城注定會有一場混亂,所以你的身外身無法長留,這才提前安排好了一切,真不愧是大師兄,謀算還真是周到。”
“算算時間,這場布置還要在我與白云鶴見面之前,眼看著讀書人被殺,這些冥府的人倒也真忍得住。”
顧春秋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他也知曉了俞眉其實根本不擔心他會發現察覺其是冥府主人的真相,因為其原本就是要殺他的。
那人已經距離他很近了。
在大概十步距離才停下來,目光上下打量著顧春秋:“冥府三十六辰星,裘北。”
顧春秋笑了笑:“我可不在乎你是誰。”
他的身外身被斬,如今一身實力就只剩下兩三成,并且還負了重傷,在這密不透風的包圍圈里又能走多遠?
顧春秋不知道,但最起碼,眼前這個叫裘北的人,攔不下他。
二人之間就只有十步距離,顧春秋松開了撐著樹干的手,看上去充滿了不適和虛弱的身體挺直了些,從彎腰到挺直身體就只是幅度很小的一個動作,但就在他挺直身體的同時,二人之間的十步距離卻莫名消失了。
顧春秋已經站在了裘北的面前,用最簡單干脆的方法,做出了一個揮拳的動作。
動作簡單,方法簡單,但這一拳所包含的卻絲毫不簡單。
甚至在裘北的眼里,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揮拳的動作,而是無法描述的東西,像是流水,又像是呼嘯的風,朝著他涌了過來。
身為冥府的三十六辰星,裘北自然很自信自己的實力,顧春秋如今就只剩下了兩三成的實力,他不信自己攔不下。
可當這一拳迎面揮來的一瞬他就很清楚,這一拳自己絕無可能接的下。
他抬手,提升全身氣息欲要阻攔這一拳,但卻驚訝的發現剛剛還站在面前的顧春秋竟然已經不知去向,消失的無影無蹤。
“離開了?”
他感到詫異,還想要在繼續思考,卻覺得自己的思維從未有過的遲緩,他想轉身回頭去看,發現身體已經沒辦法轉過去,無法移動腳步,裘北只能勉強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體,不解的眸光里這才浮現恍然。
原來他的身軀竟然被那一拳硬生生轟碎,現在就只剩下四肢和頭顱尚在。
意識到這一點后,他就已經再無法思考下去。
冥府的三十六辰星之中,三十一人都是四境修士,還有五個是不折不扣的大修行者,在這些追逐過來的氣息之中,顧春秋并沒有感受到大修行者的氣息,他不知道這是那五人分身乏術,還是俞眉覺得已經足夠。
不過那都不是他現在需要思考的事情。
他現在唯一需要思考的,就是朝著南林居主閣趕去。
或者,最起碼去到一處大城里,引來南林居修士的注意,如此才能夠存活下去。
他從主閣離開走到這里用了大概一日一夜的時間,那時頂著龐大的壓力,回去按理來說會更快,但他現在卻身負重傷,所以時間未必能提前多少。
半個時辰。
從殺死裘北到現在,他又逃了半個時辰,再度殺死了三位冥府辰星,自身的傷勢也越來越重。
好在,他已經離開了那座山。
山腳下就是一個小鎮,名字很古怪,只有兩個字。
殺青。
顧春秋搖了搖頭,想要將腦海之中的暈眩和滿身的疲憊甩個干凈,作用卻并沒有太明顯。
身后的人寸步不離,那些冥府修士獨特的氣息讓他感受的很是清晰,小鎮里沒有冥府的人,這是他目前唯一能確定的事情。
掠下山腳,身上的錦衣在空中帶起破風聲。
在即將走入小鎮之前,顧春秋的腳步卻停了下來,站在鎮子的路口,是一條十字路,路況并不好,與圣朝的根本沒法比,黃土鋪就的窄路最多只能容納兩輛馬車并駕齊行,或許是剛剛有人乘坐馬車經過,掀的路面泥塵飛揚,聞起來有些刺鼻。
在很窄的黃土路面上站著兩個人,似乎已經等了顧春秋很久。
“洛神都。”
“周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