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微不足道
第947章微不足道
清風雅舍里,不僅僅是果果一個人在,東方木和周郎童都已經趕了過來,能夠如此近距離親眼見到傳說中鎮守南境獨面妖國的男人,可不是誰都有這樣機會的。
“多謝宋帥。”
憐月公主對著宋帥再次行了一禮,比剛剛在外面的時候更加認真,更加凝重。
桃鐘祭不知什么原因提前,三千院幾位師兄應是被皇后用什么理由給強行邀請觀摩桃鐘祭,而且聞人青書如此突然直白的要帶她離開,速度之快,即便是西風等人也未必想得到。
若非是宋帥恰好趕來,今天的結果,怕是不太好。
“墨影既死,你父親也已離去,慶蒼上下風雨飄搖,你應該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么。”
宋帥平淡開口,即便他的語氣聽上去甚至有些柔和,可聽在幾人的耳中卻依然帶著抹不去的威嚴和冷酷。
憐月道:“李子冀以前說過,他已經在慶蒼鋪好了路。”
李子冀為了這一天已經做了很長時間的準備,他在慶蒼內部也做了完全的準備,比如段非雨,比如態度忽明忽暗的左相呂玄。
宋帥身上的甲胄開始變得透明,然后憑空消失,露出了身上穿著的常袍,上面雕刻著圣龍圖案,顯得尊貴且威武,他雙手負在身后,也許南境的軍人都是如此,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是站著,身體全都挺的筆直,像是屹立不倒的槍劍。
他抬頭看著貨架上所剩不多的字帖,在外面的那句話倒并非說謊,他的確很喜歡李子冀的字帖。
只不過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喜歡的不是上面的詩詞文章,而是李子冀的書法。
一筆一劃之中所隱隱溢出來的劍鋒,令他感到滿意。
“因為李子冀鋪好了路,所以你打算晚些天回去,讓慶蒼局勢變得更明朗些,對嗎?”
宋帥沒有回頭。
憐月道:“沒錯。”
“三個月。”宋帥稍加思考,然后道:“新歷三十八年五月十五之后,你再動身回去慶蒼,屆時我會讓段書生送你回去坐穩皇位。”
三個月?
憐月公主明白自己本不該對宋帥生出疑問,但事關慶蒼,她還是要問清楚:“請教宋帥,為何是三個月?”
宋帥伸手從貨架上取下了一幅字,這滿屋子中,就只有這幅字的筆鋒最為凌厲,他甚至單純能夠從這幅字上看見李子冀當初書寫之時懷著怎樣睥睨的心情。
“三個月后,雙飛燕會回慶蒼,在上京與你匯合。”
這話一出,不僅是憐月公主臉上發生了變化,就連一直站在一旁當木頭人的東方木都是心思一動。
五境大物數量稀少,尤其是天下巨大,遼闊無邊無際,若是將所有的五境大物平均到每一處地方,百座城池都未必能夠輪得到一個。
只不過,若是將目光集中到諸如三千院,李子冀,神教,佛門,東方木等這些站在世間頂點的人身上,那么不少人終其一生也未必能夠見到的大修行者,自然而然就變得多了起來。
就像王小樹在村子里永遠不可能見到佛門羅漢,永遠不可能和李子冀這些人生出交集,但他機緣巧合成了佛子的弟子,自然而然接觸到的人或事物就變得不一樣起來。
而在天底下的大修行者之中,實力真正強大的令人生畏的,要少之又少。
圣朝最多,比如顏北,少典,宋帥,李孟嘗等等很多人。
但慶蒼夠資格和顏北這些人比較的就只有三位。
五彩云,雙飛燕,浮屠手。
如今浮屠手已經死去,便只剩下了深居宮中的五彩云,以及不知去向的雙飛燕。
可現在,宋帥竟然說雙飛燕會在三個月后回去上京城,與憐月匯合,助她登上皇位,這其中隱隱透出來的信息,耐人尋味。
這本該是一件好事,但憐月的臉上卻并沒有什么喜色。
在墨影和慶蒼國君死后,她順理成章會是繼承皇位的唯一人選,這也是她和李子冀約定好的事情,但李子冀的目的只是希望慶蒼能夠更加安穩,只要她做到這一點即可,李子冀不會插手慶蒼內部的事情,無論是壯大還是如何,只要依然對圣朝保持尊敬即可。
但現在宋帥開口,讓雙飛燕參與進來,這是否意味著宋帥,亦或者圣皇有意插手慶蒼內部的事情?
的確,即便圣皇想要插手,憐月也無法反駁什么,可這并不代表她不會感到憤怒。
像是看出了她的猜測,宋帥微微一笑,道:“陛下從來不是一個有野心吞噬天下的人,想要開疆擴土不難,難的是將這些疆土完全納入管理,圣朝的疆域遼闊足夠,沒必要也沒興趣再去擴張,我請雙飛燕幫你也不是為了讓你成為傀儡,就只是單純的希望你能夠在皇位上坐得穩。”
“慶蒼的國力的確無法和圣朝比較,但在如今這個敏感的時候,圣朝希望慶蒼穩定。”
也許是沒有了那身甲胄,宋帥臉上的笑容讓那張冷厲的面孔變得柔和了許多,說出來的話也讓人情不自禁的為之信服。
憐月心里稍寬,然后明白了什么,問道:“您請雙飛燕幫我,是擔心五彩云?”
宋帥點點頭,將手中的字帖放到柜面上,親自動手開始裝裱完好:“五彩云與你父親交情極深,所以才愿意鎮守深宮保護他的安全,而你父親支持墨影,墨影又被李子冀所殺,你父親也因墨影的死而死,五彩云想必不會太高興,你想即位,最關鍵是即位后不被架空,五彩云就需要被處理。”
“段書生很難贏他,但加上雙飛燕,便足夠。”
原來如此。
憐月再次鄭重的行了一禮,認真的表示感謝。
如此一來,她即位的過程將很難再起波瀾,有著李子冀的安排加上雙飛燕的幫助,回去慶蒼的過程或許艱難,結果卻一定是好的。
“只是,皇后那里?”
憐月忽然想到了什么,輕聲開口。
宋帥已經將字帖裝裱好,放在眼前認真的欣賞:“我已經來了長安。”
他輕輕地將字帖上面掛著的灰塵擦拭干凈,動作隨意,好似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