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的大陣自無根之地落下,籠罩著方圓數千里,每個人都相信在這當中一定潛藏著同樣來自無根之地的寶物,在近兩個月的時間里大陣之中的每處角落都已經被人不知踩踏了多少次,固然很多人選擇了放棄,可同樣還有不少人繼續重復著搜尋寶物的動作。
這些人里有各大勢力的天之驕子,也有類似黑山老祖那樣壽元將盡,不甘心放棄任何一絲微小希望,近乎于走投無路的修道者,他們希望能夠得到能夠延壽或是提升潛力的秘寶,也希望能夠找到那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含日烈陽和含月盤,以此前往南林居從丹圣手里換取奪圣丹更進一步。
所以他們一直都不曾離去,但是伴隨著時間的推移,仍舊留在這偌大山林之中的人卻全都變得急躁起來,一無所獲,始終一無所獲,就好像這方圓數千里之中的寶物已經全部都被搜刮干凈。
這種不甘和焦躁折磨著許多人的內心,間接導致了爭斗發生的次數越來越多,總有人在死,不停的死。
漸漸的,有類似黑山老祖這樣的人生出絕望,因為每個人都能看得很清楚,這座大陣要不了多少天就會消散,屆時誰能保證無根之地遺留下來的秘寶不會隨著一同消失?
又或者更直白的說,眼下這座大陣里,真的還有寶物存在嗎?
伴隨著一次又一次走過不知多少人已經重復走過的地方,那漸生的絕望變得漸濃,明明已經看見了曙光,最終卻又只能親眼看著曙光熄滅,這種希望之后的絕望才是最讓人難以接受的。
就像如果未曾見過光明,很多人本不會厭惡黑暗。
直到在這人漸漸稀少的數千里山林里,忽然傳出了一個令許多已經心如死灰之人精神一振的消息,李子冀的手中可能有來自無根之地所遺留的最后一個寶物。
可能是含日烈陽,可能是含月盤,甚至也可能是古往今來都未曾記載過的東西,總而言之一定會非常珍貴。
據說這個寶物最開始是被陳草得到的,然后招來了許多人的追殺,后來陳草被李子冀搭救,寶物也被陳草送給了李子冀。
自古以來,如同這樣的寶物資源,都是最能觸動人心的東西。
何況,李子冀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先是被不死者追逐,然后又和佛門的三位苦行僧交手,傷勢慘重,狼狽逃離。
一個全盛時期的三千院李子冀是沒人敢起心思的,可若是負了傷....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整座山林里,無論身處哪個角落,全部都聽說了此事,然后各自和同行之人議論著。
“這很可能是無根之地遺留下來的最后一個寶物,這么多天來我們不停地在這山脈之中搜尋,卻全都一無所獲。”
“沒錯,無根之地那樣的禁區,即便真的遺留下來秘寶也不可能有太多,李子冀手中得很可能就是最后一個。”
“那又如何,難道你們還想去殺李子冀?”
有人冷笑開口,站起身子望著面前一路同行的數個伙伴:“我還真是眼拙沒看出來,你們的實力已經強大到了這種程度,就連能和周志不相上下的李子冀的主意都敢打。”
“李子冀不是受了傷?還在被不死者和佛門苦行僧追殺,我們未必沒有機會得手。”
那人繼續冷笑不停:“好膽量,好氣魄,一個能在無盡平原從異教新神手中逃走,能在儒山觀圣卷力壓神子君上佛子,在焚香節獨面整個佛門,又于浮萍山前力扛三公子之一周志的圣朝縣侯,在妖古蓮池自無數妖族之中脫穎而出的三千院弟子,難道都不如你們?”
他好像聽見了什么笑話,說話的語氣愈發冷厲:“這樣的人別說只是受傷,就算是快死了,就算是只剩下一口氣,要殺我們也只是抬抬手的事情,你們卻還想著撿便宜?”
“而且即使你們真的搶到了東西又能如何,不死者是異教的傳承,苦行僧有佛門做靠山,而且他們也不怕死,你們呢?李子冀若真的因你們而死,圣朝會無動于衷?依我看,那些三千院的師兄根本不需要出山,只要放出一條養的狗出來就能輕而易舉的咬死你們。”
這話實在難聽,實在冰冷,實在讓人沒有面子。
四周眾人都是陰沉著目光,臉色難看。
說話之人卻理都不理,冷哼一聲直接轉身離開。
“你去哪里?”有人開口喝道。
那人頭都不回:“你們要找死你們自便前去,等此間事了,我再回來給你們收尸,也算是全了朋友之義。”
其他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咬了咬牙,站起身子跟在身后一同朝著大陣之外走去,既然不打算參與,那干脆離開,接下來這座山脈里可想而知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的確,面對李子冀這樣的人,可不是說單純搶搶寶物這么簡單,佛門和不死者全都參與了進來,這趟水遠比表面看上去要渾濁得多。
只不過有人可以在面對更高境界的誘惑面前保持冷靜和理智,自然也有人會被貪婪沖昏頭腦,他們還在心里用爭奪天材地寶生死有命這種修行界默認的規矩安慰自己,認為即便是從李子冀手里搶走了寶物也沒什么,何況萬一運氣好真的是含日烈陽或者含月盤,拿去南林居換了奪圣丹,入了五境,只要一輩子不去圣朝境內,天下之大難道還能找得到自己?
除此之外,最無所顧忌的還是那群壽命快要走到盡頭的將死之人,都已經行將就木快要死了,誰還管你的背景來歷如何?
只要能夠提升境界延長壽命,他們將會不擇手段。
比如秦明和秦政兩個人所處的這個小隊里,就全部都是這樣的人,他們有的來自某個中等勢力,有的來自某個不大不小的世族,也有的則完完全全就是獨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