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袤大陸的一角,神山莊嚴而又神圣的屹立在無數信徒的眼中,承受著發自肺腑最真摯的膜拜,只是那高懸于外的神庭最近發出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些。
大祭當天,神子走進了神庭里,質問了大神官一件事。
而后走到了神臺上,又說了一番話,令得無數信徒教眾心生疑慮,尤其是當最尊敬大神官的審判王庭判司魏齡恭敬跪在地上高呼光明之后,大祭里便有了神跡。
神子光芒萬丈,神庭自然黯淡無光。
那天之后,神子與神庭并無來往,雙方各自相安無事,神教仍舊循著原本的軌跡運轉,只是無數教眾信徒看向神子的目光要比以往更加尊敬。
神子入了第四境,在登神長階上又進了一步,甚至有很多信徒聽說了大祭上發生的神跡,不遠萬里從天下各處趕來神山朝圣。
只是神子自從大祭后就好像是落入水底的石子,再也不曾出現過。
但今天,神子再度走出了神殿,放下了教經,穿著那身神圣潔白的教袍登上了神山,第二次來到了神庭面前。
兩側審判軍團的教士更加恭敬地低著頭,目光凝視腳面,不敢有絲毫偏移。
對于神教內部一些知情人來說,他們當中大部分都認為神子沒辦法破境,但現在神子早已入了四境,以后會不會也會入五境呢?
五境之上,甚至六境之上。
登神長階似乎不再是虛妄,在那日光明綻放之時便有了形狀。
這是那天之后神子第一次來到神庭,他并不是獨自一人,身后還跟著一位身穿傳教士教袍的女子,和神子比較起來,這女子要顯得緊張和局促,甚至在山下望著高懸的神庭,她的心里竟生出了強烈恐懼。
女子就是蓮花,她來到了神山求見神子,每天都有很多人要見神子,哪怕是傳教士如果沒有正當的理由也是不可能見得到的。
蓮花知曉她不能直接將自己的來意說出口,否則神教的人甚至都不會向神子通稟就會趕她離開,她本就是神教的一員,知曉這個龐大的勢力內部存在著多么錯綜復雜的博弈斡旋,所以她只是說來送一封信。
那封信被封蓋的很完美,上面刻著道門的印記,同為世間最強勢力,尤其還是地位特殊的道門來信,無論這封信在神教內部會經過誰的手上都不敢攔下,最終一定會送進神子的手里。
道門印記自然是蓮花偽造的,這封信里面裝著的當然是李子冀寫給神子的話。
內容很短,神子看完之后便讓人將蓮花帶了進來,隨后便來到了神庭。
走入神庭里,蓮花緩慢著腳步,她問過神子為何愿意聽她的一面之詞便前來質問大神官,神子回答說并非只是一面之詞,因為還有李子冀的信。
神子和李子冀之間的關系算是競爭,帶著些敵對,可也正因如此,有時候反而能夠更加信任。
蓮花看著神子的背影,心中生出了尊敬和忐忑,在走進神庭之后,她便收回了這樣的目光,下意識低著頭,心臟跳動的似乎要從胸膛里躍出來。
神庭里沒有人會去在意一位小小的傳教士,但蓮花卻感覺到了龐大的壓力讓她喘不過氣,那來路上的憤慨和冤屈在這一刻竟然盡數惶恐取代,她甚至忘記了父兄被害死的凄慘,心里生出轉身離去的念頭。
神子依然走在前面,只是那身神圣潔白的教袍傳遞著溫暖的溫度,驅散了蓮花滿心的惶恐和畏懼。
蓮花面色蒼白,行走動作更加恭敬規矩,她這才明白為什么李子冀會讓她先尋神子幫忙,若是自己獨自一人來此,縱然走進了神庭,見到了大神官,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
她心里更加忐忑,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看神庭之內,仿佛之前所有的冷靜以及萬般情緒此刻全都消融干凈,只能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跟在神子的身后。
神庭里只有三個人。
大神官高坐神座之上,魏齡依然站在神座之后,唐小風在練字,或者說是在抄寫神教教經,從中感悟真意,這是大神官的教導,看上去很普通但實際上效果卻非常不錯。
只是現在唐小風放下了筆,跪坐在那里對著走進來的神子低頭微微行禮表示尊敬,目光卻落在了跟在后面拘束的走路甚至略顯僵硬的蓮花身上。
神子很少會來神庭,也就是說今天不是無緣無故到此。
那一定是為了這個女人。
唐小風心中思忖,面色卻依然保持著平靜,自從大祭那日真正見識過神子的出色和強大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正與神子爭高下,他只要做好自己即可。
大神官也在看著神子,平淡的目光沒有太大波動,如大神官這樣的人,就只是坐在那里就已經令人不敢直視,令人忍不住跪下膜拜。
蓮花想要跪下,只是身前神子散發出來的氣息宛若暖陽一般不停安撫著她的恐懼,讓她能夠勉強保持著站立的姿勢。
神子在看著大神官:“我要殺一個人,在這之前想要得到大神官的首肯。”
輕易不來神庭,來了之后開口便提及殺人二字,讓判司魏齡想起了上次神子質問大神官聯通異教的那件事,只不過今天她并沒有上前一步冷聲呵斥,而是靜靜站著俯首聆聽。
大祭那天她見到了神。
她看見了一道身影走過登神長階,那一定是神子。
大神官一只手臂倚在神座上,他今天頭上戴著神冠,看上去高絕若絕峰不可攀,平淡的聲音回蕩在神庭之中:“你是來通知,還是請求?”
原本神子與神庭之間的關系就算不上友好,后來大祭又引發了無數信徒教眾的竊竊私語,讓雙方的關系再度降了溫度。
所以大神官的態度絕對算不上友好。
神子也并不在意:“都一樣。”
無論是通知還是請求,都是一樣的。
大神官漠然道:“既然都一樣,你又何必來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