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
林陽微笑回應，如果是其他人懷疑自己，林陽或許還有搪塞的手段。
但陸絳紅身為血魔傳人，不會不明白自己與她之前操控血河的手段會是什么，糊弄不過去這點。
林陽就只能是林陽。
可林陽的坦誠，反倒讓陸絳紅更加懷疑林陽的話，再度發問道：“你真的是那個藥圣傳人？”
“我可以不是。”
林陽淡然說道，態度明確，表露了不在意陸絳紅將自己看成任何人的意思。
“出于誠意我會說實話，但你愿意把我當成別人，我并不在意。不過我不太明白的是你為何不信，你應該知道我在凡俗界得到過一條血河吧？”
陸絳紅聞言冷笑開口道：“自然知道，我只是有些詫異，你堂堂藥圣傳人，竟然會找我一個魔道合作。我剛才的手段，你不是看到了嗎？”
幾十人在陸絳紅的操控下投身血河之中，一切卻不過是為了補充血河的純度，為了自己的目的眼里對他人生命沒有絲毫的憐憫，陸絳紅的行徑確實有幾分林祖的感覺。
真正的魔道。
“據我所知即便是在靈虛界，也只有陸域分出了正魔兩道吧。”
“對。”
無論是占地最廣的海域，還是神秘莫測的空域都并未有所謂正魔之分。
“是海空兩域中就沒有惡人嗎？”
面對林陽的問題，陸絳紅冷聲反問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沒什么，只是想表示。所謂正魔不過是由人界定出來的界限罷了，正道也有惡人，魔道也有好人，這從來不是我決定是否與對方有來往的理由。”
“你覺得我是好人？”
無法掩飾的笑意從女子口中傳來，即便有血霧遮蔽，林陽都仿佛看到后方那帶著幾分嘲弄的笑意。
“那倒不至于，只是想表達，無論是正魔，還是善惡，從來不是判定我是否與對方產生交集的理由罷了。”
“那你看什么？看對方漂不漂亮？事先聲明，我并不好看。”
陸絳紅明顯不止是知道林陽，對林陽在凡俗界的實際事跡，也有一定的了解。
洛城曹賊之名，可謂是人盡皆知。
“那還真是有些可惜。試探就到此為止，呆在這里太久顧姑娘那邊我不好交代，直入正題吧。”
見林陽點破自己的試探之舉，明白自己從林陽口中不會探出什么有用消息，陸絳紅這才說道：“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知道有關此地神藏的一切事情。作為交換，我可以讓你逃離這個地方。”
血霧之中陸絳紅有些奇怪：“這些事情你直接問那顧族的女人不就行了？”
“我與她的關系沒你想的密切，她甚至不知道我的身份。和你一樣，只是合作關系罷了。”
林陽和顧云曦如今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若是這一次他展露出了與血魔相關的能力，她甚至都不會讓自己單獨來找陸絳紅。
“原來如此，所以你除開知道此地別有洞天，并不知道太多東西？”
“你問得太多了。”林陽聲音慢慢冷了下來，示意陸絳紅有些得寸進尺。
然而陸絳紅卻毫不在意，肆意的笑著說道：“既是合作我自然要知道你們的目的為何，否則如何放心地將那些事情告訴你。”
“哦？我們目的不夠明確嗎？”
林陽饒有興致地開口，對陸絳紅的態度感到一絲有趣。
“那女人在百殺圣地地位絕對不低，三十六天罡珠，七殺劍意都絕對不是普通圣地弟子能夠有的。如你說的那樣，她確實可能就是這一代的百殺圣地的圣女。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對這個地方的傳承感興趣的。”
圣地傳承本身就是圣級，甚至圣地之中依舊有圣人坐鎮都不讓人意外，顧云曦身份若真是高至那云端，來此的目的就絕對不可能是為了傳承。
“擁有藥圣傳承的你，也不該對這地方東西感興趣才是。”
陸絳紅敏銳的判斷讓林陽有些意外，他抬頭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血霧回應道：“如你所想，我的確不是奔著神藏本身來的，相較于神藏，我更多是想要知道一些其他東西。”
林陽停頓一下才繼續道：“你，知道兩界之橋吧？”
“廢話，我從靈虛界下來能不知道嗎？”
“那你知道數千年前兩界之橋發生過一次變化嗎？”
“變化？”陸絳紅愣了一下，在腦內搜尋了一番似乎想到了什么后才說道：“你是說兇魔？”
這是林陽第一次跟外人說起林祖和自己提過的事情，而對方的反應也不出林陽所料，果然對此有所了解。
“對，數千年前兩界之橋的規矩似乎并沒有那么嚴格，因此他一直隱匿了身份留存人間之中，后來似乎發生了事情，讓兩界之橋的規則有所改變，他才被遣送去了靈虛界。”
“你和那兇魔是什么關系？”
陸絳紅皺眉問道，林陽說的事情已經是鮮為人知的機密，那數千年前兩界之橋的變化或許還有一部分人知道，但能夠知道其內情與兇魔有關卻極為罕有。
在靈虛界尚且如此，更別說是在這凡俗界了。
“那就不勞姑娘關心了。”
林陽淡淡開口。
明白林陽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自己，陸絳紅也沒有追問，只是開口道：“如果你是為了探究那件事情，或者說想要做到類似的事，那你大概率要失望了。”
“為什么？”
“此地神藏流傳何止萬年，它能夠存在于此，的確和當時兩界之橋的規則并沒那么嚴格有關，但留下的東西卻和兩界之橋沒有半點聯系。”
“是嗎？那還真有些可惜。”
“你不信我說的？”陸絳紅皺眉有些不滿說道。
林陽笑著搖頭道：“不能說不信吧，只不過對于神藏之中留有什么，別說是姑娘，就是血魔也沒有完全弄清吧。”
陸絳紅冷哼一聲，岔開話題道：“那顧族的那個姑娘呢？”
林陽聳肩反問道：“你覺得她會告訴我嗎？”
血霧之中陸絳紅譏諷道：“也是，在她眼里你也就是個會點血魔手段的普通人罷了。”
“陸姑娘，你問了那么多，也該說說你知道的吧？”
“如果我不呢？”
陸絳紅話音落下時，林陽抬手一劍猛然朝著眼前血霧斬出。
四條隱藏在暗處的血河驟然奔涌而出，試圖抵擋林陽的劍鋒。但早有準備的林陽怎么可能沒有預防？
黑金龍紋劍上暗色符文猛地爆發出銳烈劍光，那森冷的血光此刻竟直接將四條血河牢牢壓制！
一聲巨響響起，血霧在這一劍之下被硬生生撕裂。
血霧散盡，墨色青絲在氣浪中翻卷。
暗紅長裙浸染著血漬立垂落在焦土之上，女子赤足踩在殘裂的碑文碎片之上。
凝脂般的玉足在這一片狼藉下，反而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妖異之美。
那雙丹鳳眼微皺，目光死死盯在林陽身上，血瞳深處似有兩簇妖異紅蓮悄然綻放，與嘴角若有若無的冷笑呼應，令人心底發寒。
陸絳紅的容貌底子在林陽認識的女人中，絕對能排進前十水平，配合上那份不自覺散發的獨特氣息，躋身前五也絕無問題。
可在陸絳紅的臉上，有著許多駭人的傷口。
從右眼角蔓延而出的駭人傷痕，幾乎將陸絳紅半張右臉完全覆蓋，那鮮紅欲滴的印記讓人本能地想要退避三舍。
注意到林陽目光在看何處，陸絳紅冷笑一聲道：“林公子現在看到了，我說過了，我并不好看。”
林陽說道：“這是修行血魔之道的后遺癥？不對，血魔傳承雖然有其弊端，但后遺癥不至于到這種程度才是。”
“和血魔之道無關，這是烙在我身上的印記。”
平靜的話語之下暗藏著強烈的恨意，林陽聽出這背后必然有不小的故事，沒有細問只是說道：“如果姑娘愿意，我可以試著幫你醫治。”
“不必了，和那顧姑娘一樣，我們只是合作關系。”
陸絳紅說完直接將一枚血色玉簡丟了過來。
“里面是血魔留下有關這里一切的信息，我知道的東西都在這里了。”
林陽剛才一擊動靜雖然不算大，但卻已經足夠引發那個顧云曦注意，她幾乎可以確定顧云曦已經在朝著這邊趕來，她必須要盡快離開，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而她明白若是林陽想攔，自己必然走不出去。
林陽迅速以神念探查了一遍血色玉簡上的內容，確認其中信息無誤后，這才松開了暗中封鎖周遭的氣息。
陸絳紅見狀輕聲道：“我還以為你在東西到手之后，會和那顧族女子聯手對付我呢。”
林陽搖頭微笑道：“做交易講的是誠信，姑娘都那么有誠意，我怎么會出爾反爾呢？”
“哼，如果你是沒看到玉簡最后的內容才這么說的就更好了。后會無期！”
一抹鮮紅在林陽面前一閃而逝，林陽眨眼目送著陸絳紅消失在此地。
不過數秒的功夫，顧云曦帶著慕容韻等人已經來到了此地。
林陽知道若非顧云曦要帶上慕容韻他們，自己那一劍斬出的時候，顧云曦就該到了。
顧云曦看著只有林陽一人在此，立刻將目光看向了他問道：“你把她放跑了？”
林陽反問道：“就不能是她自個跑了嗎？”
顧云曦疑惑地看了林陽一眼：“你真那么弱嗎？”
看著顧云曦認真的眼神，林陽知道這女人是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林陽有些無語，奇怪顧云曦到底看世界的角度到底是什么樣的。
林陽沒有回答，只是將血色玉簡丟了過去，一邊說道：“引爆血河，會徹底阻斷通往真正神藏的路，到時候失控的血河攔在面前，除非神尊級別的人親自化解，否則此地神藏會徹底與外界隔絕。”
這是血魔留給后人最后的手段，傷敵一千，自損一千的極端手段，卻也給了陸絳紅最大程度的保障。
只要他們還想要深入神藏之中，就不能將陸絳紅逼到那個局面之上。
他們的毀滅互有保證，這才是陸絳紅真正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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