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夕陽映著晚霞,天邊一片金紅。
月站在院里的樹下,看著夕陽。
君無邪在她身旁,靠著石桌。
“人生經歷,真是奇妙的東西。
未曾想過有朝一日,看著夕陽也會覺得這般美好。”
月的微略縹緲的聲音,有著些許感慨。
夕陽之景,對于世人而言的確算是美景了。
可對于她這樣的人而言,本不該有任何感覺。
她曾見過無數的風景,壯闊的宇宙景觀,一眼之間都盡在眼里。
可現在,隨便一點景象,便讓她有了以往不曾有過的感覺。
“月,你雖觀遍諸天景象,但以往活得太過超脫。
曾經的你,看世界的角度與心境不同。
其實,換個角度的話,就會發現,這世間有無盡的美好。
縱使再殘酷的時代,都會有美好伴隨。
生活中的某些小事,或者一角的風景,都可以很美。”
“你說得對,曾經我的,看世間的角度與心境的確與現在不同。
正如你說的那般,以往的我,活得太過超脫了。”
“無妨,以往忽略的東西,往后可以補上。
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我,用以往不曾用過的角度,不一樣的心境,去看世間,去感受世間的人或事。
你有沒有想過,你正是缺失了某些感受與體會,才無法尋到終極超脫之路。
正如以往的我,苦尋無路,總覺得差了些什么。
那時想不明白,只因我們生來就以超脫的視覺去看世間。
都說萬丈紅塵亂人心,可這萬丈紅塵也是世間的組成部分。
它既然存在,我們便不可忽略。
以往,我們所謂的無道圓滿,現在我卻表示懷疑,真的就圓滿了嗎?
境界或許圓滿了,可道心并未圓滿。
既然未曾真正圓滿,自然無法窺終極超脫之道。”
月聽了,不由一怔。
她看著他半晌,突然之間,展顏一笑。
這剎那,天地間的一切都為之黯然失色。
就連那天邊的晚霞都不再美麗,只有她的笑容,成為了此刻唯一的風景。
君無邪的眼神微略恍惚,怔怔地看著她。
此時的她與瑤兒笑起來簡直一模一樣,真的好像好像,像到他都有些懷疑,眼前的人究竟是月還是瑤兒。
“你們真的太像了……”
君無邪回過神來,笑著搖了搖頭。
自己竟然失神了,真是稀奇事。
前世今生,都沒有過幾次。
“我與她是雙生月,等同于孿生,怎會不像。
你剛才說的話,給我了很大的啟發,我覺得很有道理。
我們以往的確是忽略了很多。”
“是吧,我若不是重活一世,沒有這些經歷,或許也不會往這方面去想。
這一世我為何非要休兩世道果的原因。
只因,它是未來是否能實現終極超脫的機會之一。
或許,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加成功的概率。
我與你不同,自無始紀元殞落至這一世,中間漫長的歲月,我都處于沉寂狀態,也就少了一段很長很長歲月的感悟。
在對終極超脫之道的追尋上,我已經落下了很長的時光。
因此,我若不尋它法,是怕很難在未來有限的時間里踏出那一步。”
月看著他,輕聲道:“仙路漫漫,道阻且長。雖希望渺茫,但我們始終懷揣夢想。
不管未來結局如何,至少我們曾努力過,對得起我們的生命,對得起自己的道心。”
君無邪正要回應。
就在這時,一抹符光在身前虛空閃現,隨即破空而至,落入他的手里。
他張開符信一看,正是姬北瀾的傳來的信息。
“可否一見,落仙道土皇舟。”
內容只有四個字,剩下的就是落款。
君無邪立刻回了符信:鎮南,廢棄廟宇,等你。
除了這句話,還有一句隱藏的話。
是他暗中讓月用加上去的。
這句話,可以避開其他人的窺視與感知,只有姬北瀾才能看得見。
他將符信發出去之后,月輕聲說道:“是否需要我將那人的信息與秘密告知你。”
“不必了,以你的境界,還是盡量少介入我的因果為好。
讓你在符信上留下一句話,已經是極限。
若再干預,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你說的對,以我之境界,的確不能參與到你的因果中去。
就讓你自己去解決吧,我跟著你看熱鬧便好。”
此時,小鎮內,某客棧里。
姬北瀾收到了回信,一看上面的內容,心里一驚。
姐夫竟然讓不是讓自己上門去相見,而是約在了廢棄的寺廟內!
如此,豈不是更方便敵人施展嗎?
“不行,我得暗示姐夫……”
他這般想著,打算再寫符信,但又停了下來。
符信是否會被監視?
那人身上的秘密極其可怕,難保沒有窺視符信內容的本事。
自己不管怎么隱晦示警,都會被看出來。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符信最下面,似乎還有字,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當即凝目觀之,心里不由一怔。
姐夫都知道了?
姐夫是怎么知道那神秘青年要對付他的?
竟然就連神秘人控制自己算計他的事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君無邪這邊,他回了趟屋子,很快又出來了。
然后就與月一起,前往鎮南廢棄寺廟。
同一時間,少皇太子的帶來的六個準天驕至尊也行動了起來。
他們已經收到了神秘青年的消息,向著廢棄寺廟而去,提前蟄伏在附近。
“君無邪已經動身了,他身邊的女子,以前倒是未曾見過。
看來是從仙緣秘境帶出來的人。
此女如他那般,竟然無法看透,身上也是有著大秘密之人。”
神秘青年的腦海里,那個帝老的聲音響起。
“您都看不透,那女子看來是如君無邪那般,得到了天帝傳承,身上有天帝留下的東西,遮掩了天機!”
“應該是如此。”
“可惜,我不能親自出手,否則可以親手將那女子拿下,得到她身上的機緣!
如今,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獵魂仙殿的人將之擒住或者擊殺,其所有的東西,都將落入獵魂仙殿的手里……”
神秘青年心有不甘,尤其是那個女子的本源,他無比眼饞。
能得到天帝傳承之人,血脈必然十分強大。
那樣的本源,是他無比渴求的東西!
“屆時,你問他們要,只要你堅持,他們未必不會妥協。
目前而言,你對他們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因此可以爭取一下。”
“帝老言之有理,的確可以試試,若是可以要過來,我的血脈將會因此而更進一步!”
神秘青年說完,動身離開。
“你要去哪兒?”
“帝老放心,晚輩不會靠近那破廟,只是想隔著一定距離觀戰而已。”
“你小心些,涉及君無邪之事,你需謹慎再謹慎。”
“知道了,我會的。”
神秘青年回應,但腳步卻并未停下。
此時,君無邪已經抵達了鎮南的那座廢棄的寺廟。
這座寺廟不小,里面有許多高大的樹木,禪房數十,分布在各處。
只是地面已經長滿了雜草,一片荒蕪景象,進來之后,還有種陰森的感覺。
在很長很長的歲月之前,這里香火鼎盛。
但從福緣洞天首次開啟之后,洞天內突然就沒有人燒香拜佛了。
這里原本的僧人消失的消失,離開的離開。
君無邪來到這里之后,直奔大雄寶殿。
寶殿內,有幾尊佛像。
正面一尊大佛,側面各有三尊相對小些的佛像。
這些佛像看著明明慈眉善目,可仔細看,總覺得有種森冷的詭異感。
大殿內早已布滿了塵埃。
此地塵封了漫長時光,自出世之后,再也沒有人來過。
鎮上的人都將之視為不祥之地,視為禁地。
君無邪和月在佛像前等待了片刻。
一抹身影悄然出現,正是以皇舟身份示人的姬北瀾。
他進入大雄寶殿,便看到了在此地等待的君無邪。
姬北瀾,警惕地朝外面看了幾眼,臉上有著些許掙扎之色。
隨后,他的眼里透著些許狠勁,將大門關上。
“姐夫!”
“北瀾,你有什么話,盡管說,他們不會知道我們交談的內容。”
君無邪自信地告訴他,不用顧慮。
有月在身邊,一定范圍內,無人可以窺視。
“姐夫,你確定?”
姬北瀾有點擔心,畢竟那神秘人的手段高深莫測。
萬一姐夫低估了對方的手段怎么辦?
“我非常確定。”
“你的身份可能已經暴露了。
我背后那個家伙,應該已經懷疑或者猜到了你的身份。
他曾說,我與你有淵源。
這話的信息量很大。
當時可能是試探,可我聽到這話時,第一反應是想殺他。
我的殺意被他察覺到,中了他的奸計!
是我沒用,竟然這么容易就被詐了……”
“不怪你,我的身份遲早會有人懷疑。
事到如今,你還想以獨自去面對他不成?
你知道些什么,都說出來吧。”
姬北瀾聞言,微微沉默,隨后說道,“其實,我對他的了解很少很少。
其身份神秘,我從來未曾見過其真容。
每次見面,他不是背對著我,就是帶著面具。
不過我知道他控制了很多人。
許多的頂級道統與大勢力,都有杰出弟子被其控制。
我懷疑,你們縉云仙宗的華飛羽,也是被他控制的其中之一。
因此,我那次才讓姐夫你小心華飛羽。”
“華飛羽……”
君無邪微微思量,突然笑了起來。
“姐夫,你笑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跟華飛羽有關,亦與背后控制你的人有關。”
“什么可能?”
姬北瀾來了興趣。
“有可能華飛羽并非被其控制,而是其化身。”
“什么?”
姬北瀾滿臉震驚。
“你不用那么驚訝,控制你的那個人,手段十分了得,身上藏著大秘密。
他有倚仗,在混元這樣的世界,基本沒有人可以殺死他。
因此,你想獨自對抗,擺脫他對你的控制,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今日,將計就計,不知道是否可以窺其真身。”
“應該不能,他城府極深,生性多疑,行事非常謹慎。
今日這場局,他應該是不會親自出面的。”
“不需要他出面,只需要他在周邊區域即可。
那樣的話,我就有可能尋到他的位置。”
“姐夫,你在寺廟里,如何尋到其位置?”
“對了,他讓你實施什么樣的計劃,在我身上用什么手段?”
君無邪沒有回答,而是問起了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