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開啟，若想踏過天門，仍需歷經天劫，
這是劫數，亦是機緣，而此刻，江塵卻并沒有過天門的意思，
在下方天地中，江塵的‘凡塵’一劍斬過，白暮那吞噬了九域大道的無上道體寸寸崩解，
觀天臺上，無數強者屏息凝神，連煌宸煜這等人物都不由自主地前傾身體，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這...這不可能！”
白暮的聲音從潰散的道體中傳出，充滿驚怒與無法理解，他的身軀已經模糊，只剩下半張扭曲的面孔懸浮在空中，
“吞噬九域大道后，我已是不死不滅，更是覺醒了天階圖騰，怎么會無法抵擋你這一劍！”
江塵呼吸粗重，握劍的手微微顫抖，這一劍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鴻蒙之氣，連帶著抽離了他體內大半生命本源，但他依舊死死望著那道身影，絲毫沒有半點放松，
“一劍凡塵，斬的不是你的肉身，而是你與這方天地的因果。”
江塵聲音雖弱，卻清晰地傳遍每個角落，
“你在九域生存萬年，便是想與這片天地建立某種聯系，但...你終究不是這片世界的生靈。"
天穹之上，那道被劍光劈開的天門縫隙中灑落的接引之光愈發強烈，純凈的天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將江塵籠罩其中。他的身影在光中顯得格外渺小，卻又莫名地高大。
“中央星域的接引之光！”觀天臺上，磐石老道激動得胡須顫抖，
“多少萬年了，終于又有下界修士能引動此等異象！”
秦鐵衣眼中精光閃爍：
“此子若入天界，不出萬年，必成一方巨擘。”
煌宸煜卻突然瞇起眼睛：
“等等...白暮還未徹底消散！”
就在眾人以為戰斗即將結束之時，
白暮那即將完全消散的殘軀中，突然迸發出一道刺目金光，一滴金色血液在那片虛空浮現，不過是一滴鮮血，卻蘊含著令眾生心悸的恐怖氣息。
“那是...誰的血！”
觀天臺上，有見多識廣的老輩強者驚呼，
金色血液出現的剎那，整個九域都為之震顫，已經瀕臨崩潰的大道法則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無數山川河流同時崩裂，天穹上的星辰一顆接一顆地熄滅，
江塵沒有任何猶豫，禁法開啟，踏碎時空，朝著后方飛退，但為時已晚。
白暮殘軀笑聲陰森：
“呵呵...江塵，這滴血中蘊含的力量，你應該很熟悉吧，實話說，如果不是你將我逼到這種程度，我并沒有融合這滴血的打算，畢竟...
那個家族...曾被譽為神明...與神為敵，何其可悲！”
金色神血融入白暮殘軀的瞬間，天地色變。
一股比先前恐怖十倍、百倍的氣息轟然爆發，白暮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渾身璀璨，宛若一片金色的海洋朝著周圍洶涌，
碾壓著一切隆隆而下，釋放出不朽的威能！
“九域...絕不能亡...”
江塵低聲呢喃，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忽然抬頭望向天穹，那天門之中似乎有無上存在正注視著他，
“還不夠...”
江塵自語道，“凡塵一劍如果無法殺你...我就用...更強的力量...”
就在白暮的攻擊即將臨身之際，江塵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舉動——他竟主動切斷了與接引之光的聯系！
“他在干什么！？”
觀天臺上炸開了鍋，“放棄飛升機會？找死嗎？”
天光斷絕的剎那，整個天地陷入詭異的極境，江塵容顏竟肉眼可見的極速老去，瞬間從韶華化為白首，從風華正茂，變得垂垂老矣，
但手中的疚瘋，卻有劍勢不斷凝聚，仿佛有一種絕世鋒芒在意蘊，
“耗盡你最后的生命，換取一個不可能存在的結果，是否太過愚蠢？這樣做，值得嗎？”
白暮張口，仿若天音，他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的人族戰場上，武神莫離做出了和江塵同樣的選擇，他也問過同樣的問題，
這樣做，值得嗎...
是的，這樣做，值得嗎？
天葉城中，說書人還在繼續，他講到最后，嘴唇都有些干裂，直到他說到那位寒潭中的蛟龍，拒絕的天門接引，化名莫離守護人族萬年，
最后在兩族戰場之上，以自爆身軀為代價，擋住了百萬妖軍片刻的進攻。
用生命捍衛了這片他熱愛的土地，這一切...值得嗎？
時至此刻，不光說書人沒有答案，白暮同樣沒有答案，
江塵的脊背佝僂如垂暮老者，手中長劍卻亮起前所未有的清光，劍鋒劃過之處，空間浩然氣驚天——那是道則具象化的表現，
吾既不惜生，又何惜死乎。
一人生于世間，總有心之所向，此向不為榮華富貴，亦不為名留青史，或許最終只剩孤身一人，不為自己，卻相信公理常在，正道長存。
“這一劍，名為‘人間’...”
劍光起時，九域山河震顫，死寂的群山萬壑中飛出無數光點，干涸河床升起晶瑩水韻，枯萎古木飄散翠綠星芒，
這是天地萬物在響應劍勢，亦是瀕死世界在獻祭最后本源，
白暮身后帝相凝聚，金光璀璨，睥睨天下，他如口含天憲，聲音如大道降臨，
“融合黃金血液后，我以踏入圣人道，你縱然燃燒生命，又有什么能力與圣人相抗！”
劍光與白暮引動的光束相撞，沒有預想中的驚天轟鳴，兩道至強力量彼此消融，在虛空撕開一道橫貫天際的殘缺，
透過殘缺處，依稀可見無數閃爍的星域——那是被余波擊穿的九域界壁，
江塵右臂突然炸開血霧，森白骨茬刺破皮膚，但他的劍勢未停，反而借著反沖之力起身再斬，這一次，劍鋒上纏繞混沌氣象，如驚濤怒卷蒼穹，
“混沌...”
觀天臺上，多少強者同時嘩然，“他竟然領悟出了混沌大道！”
劍光洞穿白暮身軀的剎那，金色血液從傷口噴涌而出，每一滴都在虛空中灼燒出大道傷痕，如神火流轉，無法愈合，
“你竟敢褻瀆黃金神血！”
白暮神情徹底扭曲，猶如傳說中的黃金神族那般，引動滅世法印，天穹突然垂下三千大道，每一道都纏繞天罰之力——紫霄神雷、九幽冥火、玄陰罡風...
這些本該渡劫時才會出現的滅世之力，此刻被他信手拈來，
江塵的肉身開始崩潰，先是雙腿化作白骨，接著胸腔露出跳動的心臟，但他的眼神愈發清明，嘴角甚至揚起釋然的弧度，
這一刻，他窺見大道，
就在天罰之力即將磨滅他最后生機時，一本書冊從江塵識海飛出，書頁無風自動，頁面上浮現出億萬武者演武的畫面，
當最后一頁展開時，整部典籍轟然炸開，化作漫天光雨，
光雨中，一道虛影負手而立，僅是站在那里，就讓沸騰的滅世之力凝固半空，他身軀佝僂，此時卻頂天立地，撐住蒼穹...
白暮瞳孔放大，帶著難以置信的顫音，
“武神...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