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中,姜嵐一路疾掠,沒有絲毫停歇,當感受到前方空間的動蕩時,立即朝著江塵所在的方向趕來,
隨著距離接近,她的內心中劇烈一跳,兩族大戰中圣血者展現出的實力超乎想象,而今在此出現圣血者的氣息,江塵是否已經落入絕境,甚至已經隕落。
直到看見那道染血的身影,她緊張的神經才稍稍松懈,而地上那具幾乎不成人形的尸體,更證明剛剛發生了什么。
姜嵐看著這個幾年不見的兒子,眼中流露出一種足以融化一切的溫暖,開口卻如同母親對一個頑劣孩子的斥責,
“不是告訴過你,遇事三思而行,不要冒險嗎?為什么不聽話。”
雖然她極力控制情緒,但她的聲音中,依然微微發顫,
江塵嘗試挪了下身體,萬幸殺死圣殿后,龐大血氣入體,給他的身體稍稍恢復一些,不然換做任何一個人,在這種傷勢下幾乎都沒有活下去了可能,
但看到姜嵐面容憔悴,鬢發繚亂的模樣,像是連續趕路了幾天幾夜,從京都到渤海,距離何其遙遠,加上兩族大戰,所有傳送陣幾乎都被毀去,
這證明在收到自己在孤裕關的消息后,姜嵐立即拋下所有事物,獨自一人橫跨整個人族疆域。
這是他兩世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來自母親的疼愛,雖然作為母親,姜嵐很少表現出溫柔的一面,但此刻,江塵卻感覺自己的生命完整了許多,內心中曾經的不解和隔閡,也此刻也有了答案。
江塵忍著痛,咧嘴笑道,
“娘,最后一次,下次肯定不會了。”
娘...
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字眼沖擊著姜嵐的內心,此刻,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從她眼中奪眶而出,這種情緒或許連姜嵐自己都不明白為什么,
曾經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但與江塵重逢后,這種處事的態度不知不覺間發生了某種變化,
一種母愛的本能在心底蔓延,這種改變,也讓她對臣子部下的態度發生了變化,就連跟隨多年的墨幽冥和青天道人都有所感覺,也為這種變化感到開心。
而在此刻,江塵終于無法支撐,露出一抹輕松,滿足的微笑,他安心的閉上眼睛,意識徹底陷入黑暗,他知道,這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在自己母親面前,
最后的意志化為一句只有姜嵐才聽到見的囑托,
“孤裕關...還在與妖族戰斗...快去...”
在江塵即將倒下時,姜嵐已經步履輕邁,瞬息扶住了江塵的身體,她取出一枚丹藥送入江塵口中,看向不遠處的一眾人族,命令道,
“帶他回你們的營地,好生照料。”
姜嵐的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那些人族聞言,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昏迷的江塵,直到看清姜嵐所穿的金色鳳袍,和那種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嚴時,他們才顫抖著跪倒在地,
“是...是女皇陛下!”
剎那間,周圍沸騰了,
"女皇陛下!真的是女皇陛下!"
"天佑人族!陛下親臨,妖族必敗!"
瞬間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許多人甚至激動得渾身發抖。
他們當中,只有寥寥幾位強者曾在京都遠遠見過長公主姜嵐的威儀,更多人只是聽過她的傳說,但此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來自血脈深處的敬畏與狂喜,
那位家主仰望著那道身影,聲音哽咽:
“陛下…您終于來了…"
一名為和妖族作戰,只剩一條手臂的老者猛地單膝跪地,鐵甲鏗鏘作響,他右手握拳抵在胸口,嘶聲高喊:”恭迎陛下!"
緊接著,所有人族武者齊刷刷跪下,聲浪如潮:
"恭迎陛下——!"
他們的聲音里帶著顫抖,帶著劫后余生的狂喜,更帶著對這位女皇陛下的無限崇敬。
多少年了,人族一直被妖族壓制,節節敗退,而此刻,陛下親臨戰場,這是否也意味著——反攻的時刻到了!
姜嵐眸光掃過眾人,看著他們疲憊卻熾熱的眼神,心中微微一震,但她并未多言,只是淡淡頷首,身影已化作一道金光,瞬間消失在原地。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再抬頭時,天邊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光點。
姜嵐以極速前行,在還未靠近孤裕關前,她便已經做好了大戰的準備,
而隨著距離接近,姜嵐卻逐漸發現了情況的不同,沒有任何廝殺的聲音,沒有妖族獸吼,只能聽到呼嘯的風聲,從風吹來的氣息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孤裕關的人族已經全軍覆沒了!”
姜嵐想到了最壞的情況,江塵作為唯一的十境戰力,能夠戰勝圣血者已經是個足以驚動人族的奇跡,但妖族大軍至少還有四位妖神和無數妖帝,
這股力量即便人族大軍到來,也必是一場苦戰,更何況一個區區孤裕關呢。
距離孤裕關千里時,眼前的場景讓她震撼到極致,地面被大幅度地翻起,大地不知被掀翻了多少次,到處都是大妖尸體,血液將土壤都染透了,化為血河流淌。
山峰被夷為了平地,沒有絲毫的生氣,證明這里已經沒有活著的生靈,這種場面,足足蔓延到姜嵐視線的盡頭,足有上千里。
只是...
姜嵐蹙眉,她警惕地望向四周,頓時發現了詭異之處,這些尸體幾乎都是妖族,縱使有幾個人族尸體,明顯也不是新死的,難道說...曾經的妖族大軍在這里遭遇了一場從未有過的大敗?
這個幾乎不可能發生的想法剛一出現,便立即被姜嵐否定,不可能,怎么可能發生這么離譜的事,縱然人族大軍齊至,也不可能有如此輝煌的戰績,更不會有這么離譜的戰損比。
她猶豫片刻,如此詭異的情形,以她的性格很可能就此退去,但想到江塵的囑托,還是在低空小心飛掠,將氣息壓制到最低,緩緩朝著孤裕關方向前進,
直到在前方百里處,感受到人族的存在,一個頭戴面具的男子對著身后無數人族大聲指揮著,
“都搜索仔細點,一絲一毫都不能遺漏,不能光盯著儲物戒,皇骨和帝骨也是上好的煉器材料,還有晶核,這是江塵...塵王殿下提前安排好的,以后人族能不能崛起就看這些資源了!
再加把勁,爭取今夜天黑之前,將這幾百里的戰場清理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