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有三是完全有能力，有本事兵分兩路的。
八個出陰神道尸，加上他自己出陰神，完完全全有本事做到這一切……
可……
這顛覆了我，顛覆了吳金鑾的認知啊！？
吳金鑾那么言之鑿鑿，那么肯定，茅有三有品位，要面子，可以在我們面前大大方方的走進山腹，都不會悄無聲息地偷摸進去。
這不光是偷摸著帶走了三茅真君尸身，更毀掉了燕胎胚尸。
可以說，這不簡單是將句曲山的尊嚴按在地上摩擦，更毀掉了句曲山的將來！？
我曾考慮過，茅有三和句曲山之間的關系。
我一直認為，這關系不可能太惡劣。
現在這樣看來。
難道是仇怨！？
“羅顯神！你以為我危言聳聽？你讓這老龔，這吳金鑾算一算！讓他們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山崩的結果！”
他作勢，又要沖進身體中！
我抬手，掌心雷直接在他身上炸開。
咒法聲很低，很快，都讓旁人沒有察覺和反應。
戴麟是生魂，生魂比不上鬼還能用鬼氣恢復。
此刻他哀嚎連連，是魂魄受了極大創傷！
這哀嚎中，他還在尖聲怒斥，謾罵，意思是我完完全全是個小人，三道兩面，不講理，更不講人情，遲早要被天雷轟頂，五馬分尸。
戴麟，是完完全全的破防了。
另外四人，更顯得戰戰兢兢，他們眼中對我，透著恨意，驚怒。
可他們臉上閃過的情緒，是更怕死，是煎熬，是搖擺不定。
“你覺得，我不念情理？應該放你一馬，對吧？”
我眼神中沒有任何情緒，臉上同樣沒有任何情緒。
“撇開一切不談，談本質，你在鐵剎山觀主面前幫我的緣由，是為了戴泓，你的目的，想法，一切，都是為了你五術一脈的祖師。”
“若，你是玉胎道場的人，甚至是罔極道場的人，再退一萬步說，你是丁芮樸，我都有可能會放過你。”
“因為，無論如何，他們都只是先生，從里到外都是先生，即便是有些惡念，都不會禍害一方。”
“可你們五術一脈呢？方士煉丹，居然用的是尸身，你們挖掘了多少口墳塋，盜走多少尸骸？戴泓養出來的是什么？是羽化惡尸。你們現在做的是什么？你們，是要帶走這些羽化惡尸，結果呢？全部吃了，對吧？”
“等你有了戴泓的實力，或者接近戴泓的實力，你又想做什么？”
“現在是煉尸，下一次，是不是就學著八宅一脈，煉人？！”
“你所謂的人情，根本不是人情，只是你的謀劃，我不可能放過你，相當于放虎歸山！”
“我也不會讓老龔吃了你，你根骨就是惡的，你，后患無窮！”
我這一番話，字句鏗鏘。
同時，我手中再掐訣法！
這是一道地雷訣，驟然打在了戴麟的生魂上！
戴麟最后的表情，定格在了絕望和驚恐中。
他的魂魄，完完全全湮滅了！
緊跟著，他的尸身七竅流血，抽搐了兩下之后，便屎尿失禁，臭氣都在墓室內彌漫。
“哎喲爺……浪費了啊！”老龔猛地跺腳，說：“吃了得有多少東西啊！五術一脈，也不是蓋的哩！”
我沉默無言。
雖說我現在和老龔之間，更信任，更沒有秘密可言，但我更清楚，老龔的本質。
尤其是，他覺得一切夠用的前提下，還是沒有減少窮鬼的貪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吃得太多，太雜亂，總有一天，他自身壓不住那些負面情緒，鄔仲寬的善念也壓不住他的時候，問題才會暴露。
五術一脈，他絕對不能吃。
我扭頭，看向另外四人。
沒等我動手，魏有明身旁鬼氣一閃而逝，隨后，那些鬼氣中鉆出來二十七八個尸鬼，烏泱泱地撲上了剩下四個五術一脈的弟子。
慘叫聲不絕于耳，他們的魂魄被扯出來，被撕碎，被咀嚼，被吞咽。
一大群鬼去吃魂，就不存在于老龔這樣的搜刮掠奪。
老龔在一旁看著，那眼神，是心都在滴血。
“你別犯病，你若是犯病，我會撕碎你，再讓他們也吃掉你，或者，羅顯神會將你劈得灰飛煙滅。”魏有明瞥了一眼老龔，語氣格外淡漠。
老龔不吭聲了，他顯得有些蔫頭耷腦，有些沮喪，變回去了鬼頭模樣，飄到我肩頭，一動不動。
甚至，他對地上五術一脈的法器都不再感興趣。
很快，尸鬼吞吃完了五術一脈弟子的魂魄，消失不見。
這一切卻沒有終止，那五個出馬仙道士身上，鉆出來十幾只灰仙，飛速竄過幾具尸體頭臉，尸體的眼睛被咬掉，耳朵被吃，嘴皮同樣被啃噬，口中舌頭空空如也……
那五個弟子恭恭敬敬的沖著我們抱拳，低聲說：“羅道長莫要誤會，灰仙也不是隨意傷人，和這位老龔爺一樣，只是吃惡毒之人眼耳口鼻，再啃尸身，算是讓其死后也不得安寧。”
我只是點點頭，沒接話。
扭頭看向吳金鑾，吳金鑾的臉色蒼白到了極點。
“是不宜久留了……我們得出去……可……出去了之后呢？我感覺已經追不上茅有三了，能出得去嗎？”
“還有……就算他沒有離開句曲山，他想做什么？”
“他瘋了嗎？真的和四大……不，和六大道觀為敵？他就不怕所有道觀祖師上身，就去絞殺他一人？”
“他是出陰神，他是有九個出陰神，可他還是限制在出陰神的實力之內啊！？”
“他不可能說，還能再往前一步吧？”
“他應該也不會……學郭三合那樣，不要自己的肉身？”
吳金鑾這最后兩句話，一樣讓我心頭紊亂，壓抑極了。
老龔沒吭聲說話。
應該不光是情緒問題，是老龔也想不到，茅有三究竟要做什么。
“難道我落卦了……”
吳金鑾的語氣，更是慘然。
“句曲山根本就沒有吉兆，紫花生金白，是句曲山最后的盛，最后就要轉向凋零？”
“可句曲山，究竟怎么得罪老天爺，一而再，再而三，要落得這個下場？”
悶哼一聲，吳金鑾臉色潮紅，嘴角更是溢出一口血來！
不光是因為句曲山的遭遇問題，更是因為，他認為自己落卦！
“你，要病了。”
魏有明定定地看著吳金鑾。
他逐漸消失不見，吳金鑾的臉上，多了一副無邊框眼鏡兒。
吳金鑾一手捂著胸口，他眼睛通紅，另一手開始快速掐訣，是在計算著什么。
肉眼可見，他的指肚居然細密地開裂，血如注一般淌出！
“嘶……”老龔倒吸一口涼氣，總算有了幾分精神。
“你不能算，你算不了了！你再算，要夭壽！夭壽啊！”老龔聲音發尖：“鬼院長，你干嘛不攔著他，你還看著他算！？你也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