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司夜,二八神。
城隍廟的巡視鬼,每到夜晚,就會四處游蕩,出現在任何不平事的旁邊,再告知城隍,記錄在冊。
每一個城隍廟的司夜,都是分離出來的一縷魂。
那一縷魂被滅,影響不了什么,為主的有個大司夜,才算是真的陰司。
只是,老龔若將這一縷司夜養在了兇獄里邊兒,且不說會有什么自身的隱患,一旦暴露出去,它就會成為所有城隍廟司夜的眼中釘,肉中刺,甚至因此招惹陰司。
舉頭三尺有神明,低頭亦然如是。
“爺你不幽默,嗐,拉倒。”
“我找費房嘮嗑去了,等大塊頭回冥坊,我再來找你。”
老龔一頭竄出車門,消失得無影無蹤。
徐禁自是沒多言,專心致志地開車。
值得一提的是,他斷掉的胳膊那里,多了條義肢,這看上去要美觀很多。
后半夜時,到了老拐村。
徐禁將車停在村外稍遠處一個路口,就沒有往前了。
對他來說,司夜還是有威脅的。
我下了車后,徐禁才恭敬道:“我在這里等您。”
點頭,我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
黑壓壓的夜,月亮蒙著一層淡淡的霧氣,是鬼月亮。
以前遇到這樣的夜晚,老秦頭都會很警惕仔細,讓我小心度過,如今,這對我來說,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天色了,不會有任何威脅。
不多時,我便走到了村口。
靜謐的夜,樹影重重。
柳條晃動,像是垂發的鬼,老樹枝丫歪扭斑駁,像是張牙舞爪的鬼。
老拐村實際上沒有那么陰沉,可時至今日,卻只剩下陰沉。
我甚至覺得,這里鮮有人煙。
怪不得,黃叔會怕。
這一縷司夜,當初被唐毋毀掉了九成魂體,只剩下薄弱一絲,黃叔還是讓他逃了。
這的確是黃叔失職。
老拐村的人,怕是全都被害了?
心頭稍有一絲郁結。
畢竟,這也是我活了十年的地方,算是我長大成人的地方。
邁步進了村內,我靜靜的感受,空氣中飄蕩的并非是鬼氣,而是一種我形容不出來的特殊氣息。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還有些飄忽,讓人捕捉不到。
我繼續邁步往前走,循著那股氣息而去。
怪異的一幕發生了,明明前一刻,路邊都空無一人,此刻居然多了幾個人,并肩站在一處,沖著我擺手,似是打招呼讓我過去一樣。
這些個人我都認識,雖然一時間叫不上名字,但都切切實實,是村里的人!
他們看似正常普通,可實際上已經詭異極了。
絕非是人!
隱隱約約,我還感受到了一絲絲……心驚肉跳般的悸動。
單手掐訣,我口中喃喃:“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剛山,靈寶無量光,洞照炎池煩,九幽諸罪魂,身隨香云旛,定慧青蓮花,上生神永安!”
同時,我取出高天杵,破獄咒壓在高天杵上。
無形的氣浪在滌蕩。
那些村民,并沒有消失!
只不過,他們的半截身體,變成了黑漆漆的霧氣一般,像是在流淌,上半截身體還正常完好。
他們只是看著我陰笑。
瘟癀!
那股心驚肉跳具象化了。
司夜,有問題!
本身,當時司夜一直能吃掉地氣,我就有所揣測,只不過之后瘟癀鬼被徹底鎮壓,被收進了風水地后,司夜又不會再和我有交集,再加上那是陰司,我就更沒有深入去想這件事兒。
難不成,司夜……就是被馴服后的瘟癀鬼?
正因此,它日夜都能巡游,正因此,它能吃掉地氣,正因此,它能化身萬千!?
這一縷司夜,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
它意志崩潰,最終又成了鬼?
又或許我的猜測不成立,它只是吃過地氣,瘟癀鬼留下一縷意識,從而留下了這大隱患!?
腳下的速度,驟然加快,我在村中疾馳!
從村口穿過一條村路,我沿路留下來了符篆!
幾乎每個屋子,我都進去過,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沒有找到司夜的蹤跡。
甚至我也經過了老秦頭和我的家,司夜一樣沒有在這里。
只不過,家中院子里,多了一個黑漆漆的塑像。
這塑像是用黑泥捏出來的,臉是我的臉,只不過,身上有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張臉。
怪異而又恐怖,森然而又離奇。
卻足以見得這司夜對我的恨意之滔天!
只不過,我幾乎穿過了整個村子,還是沒有找到司夜蹤跡。
老龔這開溜,倒是給我增添了一些麻煩。
最終,我停下來的位置,是余秀當初的房子。
上一回,我和爸媽來了老拐村,還在這里住了。
邁步進院,再邁步進屋。
沒有感受到地氣的存在,我用了一張符,一樣沒有多大感覺。
司夜跑了?
這不應該,村外還有符。
就算冥坊不知道司夜成了瘟癀,他們留下的符,必然有用,必然知道司夜還在這里。
如果這一點事兒冥坊都干不好,那費房都可以引咎歸隱了。
心頭微沉,不過,我打算先將呂闞的尸身從房頂帶出來,再做下一步手段。
找不到司夜,它肯定藏在這里,總歸已經沒有村民,說不得,就要下一些狠手段了。
思緒間,我走至余秀的房間。
本意,是要去那閣樓里。
可目光卻定格在一張床上!
床榻上,靜靜躺著一個人。
那人一動不動,背對著我,只不過從身形上來看,又有種異樣的熟悉。
呂闞!
它居然從棺材里出來了!?
不……不對……不是呂闞!
我臉色再變。
“從他身上滾出去!”
這一句話,我帶著十足的怒。
本身,我答應過呂闞,要將余秀帶回來。
之后余秀留在秀秀村,她不走,當初的我,實力也不夠。
此后來了村里,因為沒了相應命數的關系,我瞧不見呂闞,我就告訴呂闞,有一天,我會將他送去秀秀村,和余秀團聚。
瘟癀鬼吃尸鬼壯大自身。
司夜,居然吃了呂闞!?
直挺挺的,呂闞坐了起來,隨后,他轉身,那張蒼白無血的死人臉直勾勾看著我。
“你說什么?羅顯神?”
呂闞的語氣,腔調,還是他自己的!
甚至,他還伸手扶了扶帽子。
就好像他沒有被吃掉,只是魂魄附著尸身上,控制著尸體一樣。
“我等你很久了,你終于來了,我婆娘呢?”呂闞沒有任何情緒地問:“你沒送她,是來接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