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3\\只是,我內心還是有一股悵然若失。
細下去一想,椛螢和齊莜莜兩人,算是決定了齊莜莜的歸宿。
這件事情早有預兆,魏有明算是暗暗有所提示。
還有,齊莜莜本身是清醒的,她也算是有決定權。
可韓趨并沒有。
自打他的魂魄被韓襟拘走。
而后又被塞進了椛螢的腹中,韓襟想要他吞掉原先胎兒的魂,陰差陽錯,進了死胎中。
他,是沒有選擇權的。
這決定也不是椛螢做的,是我爸。
這未免對韓趨,太不公平?
可能對于我爸來說,椛螢的腹中孩子,是他的孫兒,他不想那是一個死胎?
“顯神,你怎么了?你不高興嗎?”椛螢問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沒有笑出來。
“我開始也不是太高興,可就像是我剛才和你說的,韓兄以后也不是韓兄了,人死,燈滅,只是歸宿能滿足活人的一絲念想,就像是你,你是羅顯神,而并非茅顯君,對不對?”
“對人本質來說,魂魄投生會抹掉一切,成為一張白紙,他的再世為人,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其余的魂投胎進來,他們上輩子也是別人。”
“這都是爸和我說的道理。”
“對了,他還提醒你要去一趟靳陽,要找那里的黃叔,給韓兄登記在冊,否則即便是孩子生下來,也為天理不容,從小就會被陰差盯上,捉捕。”
椛螢這番解釋,算是有其道理。
我內心的芥蒂,稍稍少了一絲。
誰的前世不是別人?
今生的確,不會有任何影響,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我自己就是一個切身的例子,即便是告訴我上輩子是茅顯君,我對茅顯君也無法有任何共情。
因為我已經不是他了。
只要韓趨的事情,不要告訴他,他以后也不會有任何察覺,即便是察覺,可能他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因為只要入了道門,對這一些都會看的比較淡然?
另外,我還有一個打算。
比較果決的打算。
孩子出生之后,我會帶到四規山。
我會告訴何憂天,告訴其余長老,這只是一個棄嬰,一個我認為有天賦,有可能的棄嬰。
本身,孩子就是死胎。
韓趨賦予了他命,就當是他借尸還魂吧。
不用告訴長老們,不需要他們去刻意給韓趨什么。
因為韓襟的事情,他們可能都會不待見韓趨?
一切重頭再來,這才是好的。
想清楚這一切,我內心通泰多了。
離開黑城寺時,內心更有種不舍和惜別的感覺,椛螢更顯得灑脫自然。
返回達縣的途中,我同老龔說了自己的想法。
老龔琢磨半晌天,才道:“老爺是有點兒不地道了,不過,這也還行吧?就是一出生,直接帶走的,當成棄嬰,椛螢小娘子恐怕會難過喲。”
“本身,就只有一個女兒,這是命數,也是定數。”我道。
老龔撓了半天頭,才說:“道理是這樣的,嗐,我一鬼,操那心干什么?爺你想咋辦咋辦。”
我不多言了,是完全下定了決心。
我和吳金鑾等人碰面的時間,大抵就是七天前,我走的夜晚一個時段。
一大群人又是整裝待發,經過這七天的修整,不論是長老也好,弟子也罷,所有人都恢復的差不多了,精神抖擻。
沒人問我這幾天發生了什么。
大家開始趕路。
臨離開蕃地區域時,各大道觀準備分道離去。
茅昇和官良非請我去句曲山,他們打算重回山中道門,還得有一場典禮,等其余道觀回去休整休整,還得請大家來參加。
我先婉拒,說讓他們先回去,等定好了日子我就到。
我還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辦。
茅昇倒也沒有執拗堅持,官良非只是微微點頭,更沒有意見。
當然,這里還有個插曲兒。
白笙瘋了。
他一直癡癡傻傻的笑,和當時的官良非如出一轍。
不過他究竟是真瘋了,還是假瘋了,就無人知曉了。
分別和句曲山,云錦山,古羌城,以及雷平道觀,還有吳金鑾道了別,大家就此分離。
我先是和何憂天絲焉一行路,四規山的弟子們,這一次雖然沒有直接和八宅交鋒,但是經過長途跋涉,中途危險,以及雪山上一些遭遇,和最后的收尾,對他們一樣增益不少。
尤其是向苛,心性和實力的提升都很大。
“回去之后,關于白子祖師,以及其余祖師的泥塑身,顯神或許你得來操辦。”何憂天撫著胡須和我說道。
“大師兄,我也暫時不回四規山,我還有一些私事,差不多到了去完成的時候了。”我回答。
“嗯?”何憂天稍顯的疑惑。
“椛家可曾留在黑城寺?”他問了一句。
我點頭。
“嗯,那為兄沒什么其他可說的了,顯神你先去辦自己的事情。”何憂天沒惡意,他只是想確保,命數不會將我怎么樣,我也不會去沖撞命數。
再同四規山分道揚鑣。
我前往了靳陽。
靳陽,還是那個靳陽。
和幾年前一樣,又不一樣。
表面是一致的,幾年時間,不會讓一個城市改變。
可內里,鬼龕易主,監管道場被破,完全換血,隍司被瘟癀鬼侵蝕一遍,如今倒還好,冥坊本身也是一些九流人聚攏的場所,即便是楊鬼羊殘了,但有費房幫襯,一樣能再重塑一個隍司。
我沒有去見楊鬼羊。
他曾待我不錯的,只不過因為我的身份上去了,楊鬼金死了,多少,我們之間有了隔閡。
我去見他,會讓他更不適應。
先去了一趟城隍廟,見到了黃叔。
黃叔還是先前那副樣子,不過,他對我的態度恭敬了許多,甚至還對我行禮。
我又怎么能接受他的禮數?便還禮。
黃叔就顯得誠惶誠恐,再還禮。
恰逢夜晚,老龔能冒頭,他在我肩膀上嚷嚷著:“來,你兩磕一個,我看行。”
黃叔一臉苦笑,才說:“您開我玩笑來了,玄齒金相。”
“我可沒有。”老龔一本正經搖頭:“您一執勤城隍,也算是有官銜的人物,怎么也能做到不卑不亢吧,對四規山大長老,對云錦山老天師,你都看似謙恭,實際上還是不卑不亢的,能聽則聽,規矩還是照講不誤,怎么面對爺,你兩還是老朋友呢,你這里都快跪上了。”
我明白老龔的意思,更明白黃叔這職位的非同小可,他有道理。
黃叔這才一陣苦笑,說:“實不相瞞,瘟癀鬼的事情,上頭怪罪的不輕,我差點兒就要拔舌頭,剪四肢,下油鍋了,也還好,顯神主導解決了這事兒,我能不感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