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意,撐不住多久了。
被奪舍的金輪,一樣撐不住多久。
其實,如果鐵剎山不亂來的話,集結所有力量,應該能對付了白營骨?
惡尸丹若是給金輪,金輪的身子骨就會更硬朗,德奪能發揮的實力更多。
善尸丹再給了張玄意,或者是張玄意不放心,交給唐毋,他來請祖師上身。
只可惜,鐵剎山不受控,沒有那么多想當然。
而且,即便是有三枚尸丹,也只是讓拖延的時間更長,起不到決定性的效果。
吳金鑾是登頂了,我們的時間,卻已然不多。
經過那幾具喇嘛尸身的時候,他們殘缺的尸骸,更讓人觸目驚心。
十蟲的存在只能承受,承受到成活佛,轉世,蟲子自然啃不動佛身。
這一段臺階,輕而易舉的走過。
到了臺階上之后,這里,居然沒有了風。
安靜,一切都顯得十分安靜祥和。
能瞧見寬闊的平臺,正后方就是一個極大的佛殿。
不,這像是一個石窟!
其實我們踩著的位置,都還不是峰頂。
佛殿,才是峰頂!
換句話說,峰頂沒有雪,被人為改造成了佛殿,挖成了石窟!
正對著我們的,是巨大的洞口,是沒有門的殿門。
夕陽的光照射進洞中,入目所視的,就是佛像!
金光璀璨,栩栩如生的佛像。
吳金鑾站在殿門的位置,沖著我們招手,他還在大喊,意思是這里沒有陷阱機關。
眾人頓踏步上前。
很快,就到了殿門口,也就是石窟前。
站在這個位置,內里的一切更鮮明,佛像在外金光璀璨,可在內,實際上沒有了多少色彩,就是石頭雕琢而成的大佛。
金光,來自于夕陽。
佛像,不只是一個,是很多,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全部錯落在石窟內部,這是一個佛洞!
地上有許許多多的蒲團,很多蒲團都能看出來深深的印子,是被坐過的跡象,只是,蒲團空了。
此時此刻,有三個喇嘛分別坐在三個蒲團上,他們口中喃喃念經,聲音在石窟內回蕩不斷。
“他們還沒有坐化成活佛,為什么?不是說上來之后,就可以……”茅昇顯得疑惑不解。
“若他們現在坐化,我們就完了,他們在等。”吳金鑾言之鑿鑿。
“等什么……”茅昇對比其他幾個真人,要稍稍愚鈍一些。
“等我們破掉這里能捕捉走活佛魂的東西。”我啞聲開口。
“吳先生,你找到了嗎?”目光落至吳金鑾身上,我沉聲再問。
吳金鑾抬起頭來,卻指著上方。
我們幾乎都抬起頭來,便看著頭頂石窟佛門出口的位置,居然拿盤著一些樹根藤蔓。
這種地方,這種環境,實際上不該有植物,不可能有植物的。
可這里的確有,就像是雪峰中樹林一樣奇異。
更奇異的是,這藤蔓上有花。
迎著陽光的是一種黃色的花朵,像是吊鐘,像是鈴鐺。
還有一種白色的花骨朵,沒有盛開。
“黃花,在樹林中有。”
“白花,應該是夜幕中綻放?”吳金鑾喃喃。
“是。”我予以肯定。
樹林,我跟著鐵剎山他們又進過,見過月光下的白花。
“如此苦寒之地,開著如此曼妙的花,本身就不正常,況且,十蟲最終的目的還是蠶食,苦厄生花,花必食肉魂。”
“這藤蔓上,更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八宅一脈的人丟魂,他們也就擅長了收魂,這些符,都和收魂有關。”
“他們自己是收不了活佛的,全憑這雪峰上本身存在的一切,去引導,去改變!”
吳金鑾的話音愈來愈重,愈來愈肯定。
“所以,斬斷嗎?”唐毋沉聲問。
“斬!但需要小心,我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別的變數,不要傷到自身!”吳金鑾著重回答。
噌的一聲,是茅昇拔出來了一柄劍,一劍斬在藤蔓上。
藤蔓不光是爬滿頂端,身側就是它的根!
這一劍下去,那深深的藤蔓樹根,開始冒血!
不,不是血,是樹汁,只是紅的像是血一樣,濃稠的像是血一樣,散發出來的,卻是異樣的芬芳。
不光是茅昇,唐毋,張滄浪,絲焉,柳真氣,柳太陰,一樣開始下劍。
我沒有動手,只是一直看著那三個喇嘛。
隨著其余人的動作愈來愈快,喇嘛的誦經聲愈來愈大!
藤蔓,一節節掉在了地上。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真人長老們甚至躍起,直接將上方的藤蔓斬下,花,落了一地。
這些花落地的瞬間,就直接枯萎!
不知不覺,一切忽然變得安靜了。
誦經聲消失不見。
那三個喇嘛,無一例外,全部都一動不動。
他們就像是死了一樣的寂靜。
“死了哇。”
老龔的話音,恰逢其時的響起。
這一瞬,天黑了。
“死了,就該轉世了,下邊兒還有個苦哈哈等著的人兒哩。”
“不管是卵僧,卵道,都是一個卵樣,一卵同胞,總不好讓人一個被奪舍,另一個落單吧?”
老龔,一語道出關鍵。
正是我先前所想的關鍵!
吳金鑾,想要神霄被奪舍!
一旦活佛出現,只要沒有干擾,理論上,活佛就是新佛。
本身這群賒婆羅中,他們之所以沒有出現活佛,是因為新佛全都下山,他們的目的,就是下山度化。
眼下,山上卻有險。
還需要一個,才能力挽狂瀾!
絲焉俏臉緊繃,眼眸中卻閃過一絲哀傷。
顯然,她先前看出來了。
其余真人長老臉色陡變,尤其是茅昇,顫聲說了句:“這怎么可以?”
他獨腿,朝著前方蹦去!
“嗐,半拉屁股真人,倒是心疼起了雷平道觀。”老龔出現在我身旁,手腳俱全,他又嘀咕了一句:“其實,卵僧卵道,兩個都還不錯,當了一輩子和尚,臨了做了道士,最后當回活佛,也沒算多虧吧?”
其余真人長老都緊追著茅昇而去。
我深呼吸,啞聲道:“少說兩句吧,老龔。”
隨后,我盤膝坐在地上,咬破了食指,朝著臉上畫符。
“羅道長,你……”吳金鑾大驚失色。
“別喊了小吳子,第四個未必夠,爺要當第五個。”老龔搖搖頭,它似是顯得有些落寞,還有苦悶。
“老何頭血符你不讓用,你自己用,你要是死這兒了,可如何是好?”老龔這番話,失去了平時的玩味貧嘴,苦悶更濃,還有一絲絲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