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哼聲，則從何憂天口中傳出，他臉上竟然凸起一個小小的鼓包，就像是一條蟲子在皮膚下鉆動！
偏偏這時，幾個人影，好似從這林子深處走來。
陽光刺目明媚，那幾個人影卻十分黝黑，我甚至都聽不到腳步聲。
不光是我發現了，其余人一樣發現，警惕萬狀。
可當我將注意力完全集中過去時，他們又消失不見……
“走。”沉悶而蹩腳的話音，忽然從另一個方向傳來。
我扭頭往回一看，我們來時路上，居然杵著一個皮膚黝黑的喇嘛。
他身材分外高大，頭發光禿禿的，臉上都是細密的皸裂痕跡。
“羅顯神……走！”
他口中再度擠出幾個蹩腳的普通話。
我臉色再變，他居然認識我？
眾多真人長老的神態，無一例外，都帶著驚疑。
“賒婆羅要來了，快走！”他的語氣，透著一絲急切。
“走，羅道長，他沒惡意。”吳金鑾立即開口。
我們幾人，這才跟著這人匆匆離開。
雖然路徑和我們進來的時候一樣，但是出去之后，卻走了不同的方位，很快，我們走到一處雪坡的位置，這里居然有個很隱蔽的洞，那人帶路鉆了進去。
吳金鑾點頭之下，我們才隨之鉆進去。
這洞開始是雪洞，到了一定深度就瞧見了巖石，更往里爬，溫度居然升高了。
其實，冰天雪地里，再怎么高都高不到哪兒去，只是相應的稍稍多一點，體感就完全不一樣。
很快，就到了洞深處。
空氣的濕度很大，還帶著一絲絲氤氳霧氣，這洞的空間更不小，光線雖說稍稍有些晦暗，但一樣能視物。
那個喇嘛，怔怔看著我，他口中卻念了幾句藏語。
隨后，他居然跪倒在地，整個人都匍匐在了地上。
這一幕，才真的讓我懵了，不明所以。
其余幾個真人長老，一樣疑惑滿面。
隨后，那喇嘛才支棱站起身來。
“黑城寺……黑牢開……辛波死……”
一句話斷斷續續，卻總算表露出來意思。
我震驚滿面。
“你……是從黑城寺逃出來的人之一？”
那喇嘛點點頭。
他口中又嘰咕了幾句藏語，我只能苦笑搖頭，表示聽不懂。
場間其余人相視一眼，他們都沒多言，不過，從神態臉色上能看出來，有很多話想說，尤其是吳金鑾，簡直是欲言又止極了。
那喇嘛側著頭，似是在思索什么。
我才簡明扼要和其余幾人解釋了黑城寺的情況，當然，只是三言兩語，撿重點地說。
我和我爸曾放出了黑城寺關押的所有人，這些人都四散離開，沒有想到，會有一人到了此地。
“不只是我……”那喇嘛搖搖頭。
他又憋了一會兒，又道：“佛院，沒有真佛……無佛，辛波會再生……上山，登頂……活佛……我們來了很多……”
“死了……”
這番話，就真的得靠人自己在腦海里腦補組成完整了。
“你們怎么過德奪廟宇的？”吳金鑾一句話，就問出了關鍵。
那喇嘛思索片刻，才蹩腳的回答：“洞，魔鬼，鉆過來……”
“你們跟蹤到了山頂的道士，經過了那座廟？”吳金鑾瞳孔微縮。
“坐化……我們逃……”喇嘛極力解釋。
我都聽明白了。
他們是進了德奪廟。
然后，德奪就打算殺了他們，恐怕已經有人被殺，被坐化，他們逃出廟宇，在想著怎么經過此地的時候，遇到了八宅弟子？
這不奇怪，長時間以來，八宅進出的次數不少。
尤其是滅句曲山，弟子更眾多。
我是真沒想到，他們陰差陽錯，走了八宅他們的路。
只不過，現在即便是有那密道，用處一樣不大。
德奪，已經死了。
吳金鑾在思索。
而這時，張玄意沉聲開口：“賒婆羅是什么？我們難道對付不了他們？為什么要跑？我們還有五個弟子……”
那喇嘛卻深深看著張玄意，眼神充滿了復雜，還有怪異。
隨后，他看向其余幾人。
“毛燈。”這第一個詞，他是看著我說的。
這兩個字，稍微有些彈舌。
隨后，他目視著絲焉，茅昇，以及神霄，啞聲道：“起根。”
再看何憂天，他喃喃：“血。”
吳金鑾神色駭然，他立即對張玄意搖頭，仔仔細細的聽著喇嘛的話。
這喇嘛對每一個人，或者兩人，都說了兩三個字。
我都聽明白了，這就是我爸所說，關于十蟲的名字！
我們這幾人，是分別染上了一條蟲？！
“那五個道士，是善色蟲，善色存于糞中，染之令人安樂。”
許是喇嘛和我們多交談了幾句，話都要流暢不少。
“起根始于食物，飽則喜悅，餓則兇惡。”他又看向絲焉等人。
“你們，餓之前，吃東西。”
話語間，喇嘛從懷中掏出來一個小包袱，打開后，里邊兒是一大坨黑漆漆，又帶著一絲綠色的糙面團。
絲焉的眉頭，皺了皺。
茅昇同樣咽了咽唾沫。
神霄默了片刻，從那面團上掰下來一塊兒，只是，他還是沒有吃的舉動。
“這是糌粑，看著不怎么好看，吃起來……”
我語氣凝滯了一下，改口說：“吃起來飽腹，聽這位大師的，先吃飽。”
此刻，這喇嘛在說十蟲關鍵，他至少在這里生存了幾個月，甚至一年以上的時間。
聽他的話絕對沒錯！他肯定還知道更多的信息！
絲焉和茅昇，這才掰下來糌粑，喇嘛演示著吃了一塊，是用手捏著，成團了以后送入口中咀嚼。
神霄還好，本來就吃了幾十年的素齋。
絲焉和茅昇就要差一點兒，畢竟，這東西確實不怎么好吃。
喇嘛卻嘴角帶起笑容，他的笑，居然和絲焉他們三人類似。
身上一樣有起根蟲？
下一瞬，他臉上又冒起幾處鼓包，就類似于何憂天的情況。
喇嘛無動于衷，他和何憂天說：“氣血，你不要受傷。”
何憂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喇嘛又和其余幾個真人分別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
他目光才落至我身上。
“毛燈食毛，有發無傷。”
“你們，道士……下山。”
他雙手合十，眼中帶著濃郁的勸誡。
我，沉默了。
搖搖頭才說：“下山之前，先上山，你們眼中的魔鬼，我們為他們而來。”
話語間，我抬手，在脖子上一劃！
這目的，不言而喻！
喇嘛的臉色緊繃，他口中喃喃，是念了幾句藏文佛經。
隨后，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們入口的方向，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