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先生不好對付,我知道。
雖說老龔和徐禁都說了,先生手段單一,但我更清楚,就算手無縛雞之力,也一定有其他的防身,傷人的本事。
譬如當時的曲黔曲先生,譬如煉尸的范桀,養鬼的宋房,以及擺弄控制鬼物的丁芮樸!
眼前這老人我見過,他在罔極道場之后到丁家,不久后我就離開前院,去后院了!
思緒在電光火石之間,我猛地仰起頭來,一柄劍陡然從袖口射出。
怪誕的一幕發生了,我明明射的是那老人。
可桃木劍居然射空,老人站在稍微偏移一點的方位,再用力晃動了一下撞鈴!
針扎一般的感覺再度刺入耳蝸深處,甚至我都聽到了自己在耳鳴!
這一次,我沒有再用劍,而是用了雌一玉簡,直接照向那老人的臉!
老人怔住片刻,我正要從另一側逃竄!
他卻往右邁出一步,再度一甩撞鈴!
這一幕讓我萬分震驚,雌一玉簡,居然對他沒用!?
他反應過來的速度,絲毫不比當初的天壽道人慢!
耳蝸里的痛,仿佛要將腦仁兒撕裂!
我才明白,老龔為什么讓我先手。
饒是我用這種方式,如此謹慎的探過一遍丁家,都被發現了。
他們都能這么快的針對我。
換成老龔來算計,恐怕會更快的被對方計算,這樣一來,我們就沒后手了!
想隱瞞身份,已經隱瞞不了!
不真的動手,肯定會被留下!
我口中迅速低喃:“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
刺痛被一股清流淌過,壓制下去。
我轉變方向,換逃為攻,沖向那老人的瞬間,腳下同樣變換方位,喝道:“天府靈神,地府威兵!手持金槌,勘鬼通名!巨天力士,孟鍔將軍,疾速拷勘,不得留停,急急如酆都大帝律令!”
一手拔出高天杵,朝著那老人劈砸而去!
他臉上終于浮現一抹驚色,不敢直攖其鋒,往后退閃!
我驟然掠至他身前,再度揚起高天杵!
他方位再變!
雖然垂垂老矣,卻依舊給我一種,我砸不中他的飄忽感。
我本意也沒有想對他下死手,腳下陡然發力,一個箭步沖出他身后,朝著更遠處的馬路上狂奔!
這節骨眼生,四面八方都快速沖出來一些穿唐裝的陰陽先生,可他們實力不如那老人,再加上后知后覺,根本沒辦法來攔住我。
我沖上馬路后,恰巧路邊一輛出租車下客,我直接進了后排,沉聲道:“去人多的地方,越多越好!”
的哥愣了一瞬,扭頭看我。
“走!”我語氣透著一絲嚴厲和毋庸置疑,同時扔下幾張紅票子。
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哥一腳油門就沖了出去。
大約二十分鐘后,車停在了鬧市區,快臨近夜幕天黑,路邊兒特別多商販擺攤,人流格外密集。
我呼吸略粗重,額頭青筋不停的狂跳。
在人群中穿梭,盡量隱藏自身。
直覺告訴我,他們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能跟上來,我目的也并非是甩掉他們,在這種人多的地方,誰敢貿然動手傷人?
我粗淺了解一些規矩,正常的陰陽先生動起手來,比道士還要束手束腳。
就在這時,天光終于被夜色吞并,老龔悄無聲息的冒了出來,他不停的舔著嘴角,喃喃道:“原來如此哇!”
“什么?”我一怔,扭頭看老龔。
夜壺在身,大部分的東西,老龔是能感知到的,并不需要我和他多費唇舌去解釋。
“老娘子,沒死!”老龔一語道出!
我心頭再度一緊,老龔才迅速解釋。
“她早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找上門來,這件事情不解決,就終日寢食難安。可她又非要這樣做,因此,她的謀劃就是借刀殺人!”
“她相交的好友當真不少哩,在我看來,那些個人都是另有目的哇,老娘子垂涎秦崴子,秦崴子不肯就范,又有其余人對她終日示好,她時而給人一點兒甜頭。”
“這點兒甜頭足夠維系交好的關系,可不足以讓他們幫忙和四規山,和道教作對,因此我們找上門來之后,老娘子直接就“死”了,死人是真的,可不是她,我們不認識,各大道場來人必然就能認識。”
“什么原因能讓丁芮樸假死?那些人來了之后就會想,是不是仇家啊?”
“這種情況下,正常的好友,尤其是那種有其他念頭的,必然就會拿出本事幫忙,一打起來,不就亂套了?”
“爺,讓費房他們都來!”
“就在這里把事情弄亂,你趁機回丁家,神不知鬼不覺!”
老龔這一番分析,我還是很多地方不懂,關鍵節點卻明白了。
毫不猶豫,我給徐禁發了消息,說了自己的位置,以及簡明扼要說了情況。
和老龔交談,以及發信息這期間,我并沒有停下來,一直在人群中走動。
那些陰陽先生全都來了,他們的穿著太明顯,根本藏匿不了。
再在老龔的提醒下,我抹掉了臉上的斂妝。
丁家的人知道我是誰,其它來人卻不知道,這又能拖延一些時間。
這鬧市區的范圍大,繞了二三十分鐘圈子,他們一直無法鎖定我。
忽然間,一聲慘叫入耳!
還有驚恐的大喊聲:“蛇!”
人群頓時躁動起來,轟然四散!
余光瞟向那方向,好幾個穿著唐裝的陰陽先生,正在人群中狂跳,甩動胳膊,那模樣簡直滑稽極了!
一眼就能分辨出來,是常歆來了。
他一路上都摩拳擦掌,沒有施展手段的地方,此刻直接就放了柳仙!
我便趁著這人群的亂涌,涌出鬧市區,再快速打了一輛車,坐在車上的時候,還有慘叫聲響起。
司機都好奇的看向窗外,問我這里發生啥事兒了?
我隨口搪塞一句,有人放毒蛇咬人,大家都在跑。
司機一個激靈,碎罵兩句,趕緊發動油門。
老龔在我肩頭哼著葷曲兒,卻顯得怡然自得。
“老娘子和我玩兒,還是嫩了點兒,讓咱回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個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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