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文]
恐怖!
只剩下這簡簡單單的兩字形容。
我意識都無法感知什么了。
只能瞧見天壽道人痛苦的面部表情,不停變形的身體。
這種恐怖持續的時間并沒有多長,大約只有兩三分鐘!
天壽道人并沒有單方面挨打,他是想反抗的,只是,級別的碾壓,哪怕只有一縷殘魂,依舊是碾壓,他無法反抗,尤其是在徹底激怒了高天道人后。
剎娑倒是反抗,結果是被高天杵敲了三下,潰散成了煙氣,一時間都沒有恢復的征兆。
當我身體停下來后,銅杵哐當落地。
虛弱,疲憊,顫栗……
我呆呆的發現,對,自己恢復控制力了……
嗓子眼,忽然一陣麻癢,刺痛,我嗬嗬的咳嗽起來。
那兩枚指骨落在地上,可地面卻滿是石礪,一時間,居然瞧不見指骨掉在了哪兒。
“顯神!”
我媽顫巍巍喊了一聲。
她想上前,卻被我爸抓住了手腕。
我爸死死的盯著我,他臉色難看,又帶著一絲絲的煎熬,忌憚,以及恐懼。
于我爸來說,他被高天道人殘魂支配了那么多年,一直都渾渾噩噩。
他更知道高天道人上身的煎熬。
“沒……沒事了……”我聲音極為疲憊,整個身體都仿佛被抽空。
我爸一陣錯愕。
我媽立即掙脫他的手,匆匆上前,攙扶著我。
這期間,她背上的女子消失不見,剝尸物同樣被收了起來。
我本身虛弱疲倦,只是勉強能站穩,被我媽扶著,頓時好多了。
隨后,我爸才上前,攙扶住了我。
三人的目光落在了天壽道人的身上。
此時的天壽道人,凄慘到了極點,肩膀的骨頭完全塌陷下去了,手臂,雙腿,更是變形扭曲。
他的臉都挨了一銅杵,左邊兒凹了進去,左眼緊閉著。
右眼勉強睜開,像是快油盡燈枯。
我爸媽看他的眼神,是透著殺意的。
不過,他們扶著我,就并沒有上前。
我心頭同樣殺意翻涌。
太險了……
若非高天道人的殘魂,我根本就對付不了他!
其實,殘魂雖然級別上碾壓了天壽道人,但兩者之間的較量,一直都很平衡,有來有往。
還是因為天壽道人自作聰明,覺得高天道人和他如出一轍,甚至想要將其拉攏過來。
結果,卻剛好刺到了高天道人的痛處!
無論是境界跌落,還是說登天而去,都是讓他無比痛苦的點。
若非這樣,高天道人的殘魂不會這么瘋狂……
瘋狂到,除掉了天壽道人,他就像是潰散了一般,消失不見……
”要死……要死……”
老龔膽怯的話音響了起來,他從先前逃離的那個石門滾回來了……
我倒是不怪老龔臨陣脫逃,他一樣是為了調虎離山,只是剎娑沒中計而已。
老龔的腦袋,滾到了天壽道人的身旁,他聲音更發尖。
“要死!要死!”
“你死!”
我氣喘吁吁,稍稍掙脫開我爸媽的手,從腰間拔出來一柄青銅劍。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尤其是天壽道人這種存在,他就算咽氣了,我都得將他魂魄封住了,才能放心。
斬首!
既能了卻兇險,又當時給大師兄的禮物!
“記住了,天壽。”
我喘息著,一字一句:“殺你的,是四規山的羅顯神!”
青銅劍狠狠朝著他脖子上斬去!
老龔興奮的奸笑起來!
只不過,下一秒,老龔的笑容,就變成了驚恐。
“爺!”
“要死,小心!”
我難以形容遭遇了什么,只像是聽到了一個清脆的碰撞聲……
身體,居然就不能寸動了。
不光是我不能動了。
我爸媽兩人,同樣不能寸動,只是茫然的看著天壽道人。
老龔的舉動,是頭顱變大,一口咬向天壽道人右手!
我這才注意到,天壽道人那扭曲的右臂,手幾乎沒入石礪中。
而被石礪掩埋著的,是一個小小的銅碗,天壽道人的兩指,還夾著一點兒頭蓋骨,帶著一點兒特殊的規律性,敲擊在碗上!
頃刻,老龔就要咬中那手臂!
另一條腿,卻狠狠踩在老龔的頭上。
那是剎娑的腿!
修長,勻稱,白膩,卻透著死寂。
老龔的頭,瞬間就被貫穿。
他發出一聲痛苦慘叫,雙眼瞪大,扭曲,掙扎。
可他只有頭,腦袋被貫穿,就宛若被釘死,根本動彈不得!
高天道人是強……
可終究還是一縷殘魂,無力將剎娑打得魂飛魄散!
她上半截身體緩慢凝聚成型,叮叮當當的敲擊聲,像是譜起了一道樂章。
然后是咀嚼聲,天壽道人的另一只左手塞在嘴里,他嘴角還有一些斷裂的生米。
活人嚼生米,讓人頭皮發麻。
尤其是米粒并非正常瑩白,而是透著飽滿晶瑩的血色。
“要死……要死!”
“老妖道!不靠譜,不靠譜哇!出來!快出來!”
老龔瘋狂的叫囂著,歇斯底里。
只不過,高天道人并沒有出來了……
回應老龔的,就只有那叮當聲,以及咀嚼聲。
天壽道人慢吞吞的坐了起來,他扭曲的肢體,勉強擺弄成正常姿態,手指還是保持著用頭蓋骨敲擊銅碗。
他另一只手則掐訣,放在膝蓋上,閉上了眼,靜靜冥想。
無法動彈……
這種鉗制,太過無解。
再加上剎娑在一旁,眸子冰冷,看我們一家人的眼神,仿若看著死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壽道人的肢體,居然可怕的恢復了正常。
他慢慢睜開了眼,雙眼就如同先前那樣,宛若一個暮年老人。
除了身上太多的血跡,就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般。
“差一點點,就被殺了啊。”
天壽道人稍稍怔住。
隨后,他直愣愣的看著我,說:“好一個高天道人,好高深的道術,真人中,我愿意稱他為陰陽界第一人,一縷殘魂,竟讓我在死亡邊緣游蕩,若他殘魂再多一點點,我已經魂飛魄散了。”
我心里頭萬分沉重,似是萬只螞蟻在爬……
沮喪的感覺難以言表。
無論天壽道人怎么說,眼前的事實,就是他還活著。
而我們,要死了。
忽然,天壽道人又笑了起來,笑容之余,帶著一絲濃郁的嘆息。
“本道人,本來只想看看你的潛力有多大,你倒好啊,差點兒殺了我。”
“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