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柳道場。
早前還熱鬧非凡的道場，如今變得荒涼孤寂。
自五柳道主與其余四尊教主級降臨神界之后，五柳道場的大能們，便在五柳道主弟子帶領之下離開。
如今五柳道場基本已經被廢棄。
只有三五個壽元無多，不想四處奔波的老者留在這里，照看著五柳道場的產業。
偌大的道場，只有三五個老人，可想有多么荒涼。
九成九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就連后山那棵被五柳道主視若生命的柳樹，也被人遺棄。
“楊柳兒青，放空鐘；楊柳兒死，踢毽子；楊柳兒發芽，打撥兒……”
赤足少女在柳樹上悠閑的蕩著秋千，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身上的金縷衣隨風飄舞，猶如旗幟一般蕩漾。
婉轉的兒歌，在孤寂的五柳道場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給人以凄涼詭秘的感覺。
過了許久之后，赤足少女蕩秋千的動作慢慢停滯。
她略顯呆滯的眼神望向旁邊的古柳樹樹干。
咔咔咔咔！
樹干斑駁裂開，出現一張蒼老的人臉。
“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做好，戰無雙死在韓陽手中，戲夢道主也已經沾染因果，墮入浩劫，你答應我的事情是不是該兌現承諾了……”
蒼老的人臉發出聲音，竟與五柳道主有七八分相似。
“牛兒，牛兒，吃野草，不吃野草遠我道，不愿打爾腦……”
赤足少女又開始悠閑的蕩起秋千，并沒有回答蒼老人臉的問題。
蒼老人臉似乎也不急，靜靜等待著。
終于，又過了許久之后，赤足少女的歌聲漸漸停滯，她歪著腦袋依靠在秋千上，好似睡過去一般。
蒼老人臉裂出一個笑容，飛快向著赤足少女沉睡的地方劃過。
一道光芒從古柳樹中飛出，落入赤足少女的身軀之上。
赤足少女緊閉的眼睛徐徐睜開。
與先前呆滯單純的眼神不同，少女此時的眼神之中多了一抹蒼涼與古老。
就仿佛存活了無數歲月一般。
“萬道古神！韓陽！今日之仇，本座絕不會忘記！讓我的憐兒毫無意義的死去，你們兩個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赤足少女嘴里說著沒人能聽得到的話語，緩緩邁步從秋千之上走下。
就在她準備離開五柳道場，暫避鋒芒的時候，道場之中亮起傳送陣的光芒。
緊接著，兩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傳送陣中。
韓陽！
戲夢道主！
這兩個絕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竟然出現了。
赤足少女連忙再次閉上眼睛。
等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又變成了呆滯懵懂的模樣，轉身重新踏上秋千。
“貍貍斑斑，跳過南山。南山北斗，獵回界口……”
赤足少女又開始哼唱莫名的歌謠。
“這里便是五柳道主的道場，因為您應該能知曉的原因，在我等下界之前，就已經提前安排道場中的親朋好友撤離……”
戲夢道主小心翼翼的解釋著。
混元島覆滅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他們想要伏殺韓陽，又怎么可能不提前安排后手。
他們可不想最后襲擊韓陽不成，反被韓陽偷襲了老巢。
韓陽并未理會戲夢道主，而是將神識籠罩整個五柳道場。
很快，那個在后山蕩秋千的古怪少女便出現在他眼前。
“有趣……”
韓陽身形一晃，出現在古柳樹旁。
赤足少女就仿佛沒察覺到韓陽的到來一般，繼續哼唱著歌謠。
“升平不滿十，隆和哪得久……”
沒人能聽懂她在唱些什么。
至少戲夢道主聽不懂。
見韓陽在關注這個赤足少女，戲夢道主忙解釋道：“這應該是五柳道場特有的柳生女……傳聞五柳道場曾經有一個名為憐兒的女兒，后來修煉出現意外，走火入魔而死，當日守在憐兒身邊的所有侍女，都變成了這幅呆傻愚鈍模樣……”
“柳生女？”
韓陽嘴角泛起莫名的笑意，緩步來到古柳樹旁。
戲夢道主又忙解釋道：“這棵古柳樹從五柳道場建立以來就生長于此，傳說其為五柳成道之樹！五柳觀柳樹而成道，那柳樹便是此柳樹……”
韓陽伸出手，輕輕觸摸著古柳樹斑駁的樹皮，輕聲呢喃道：“看來我以往幾世還是單純了一些，只顧著修煉，卻忘記追求神界的根源真相……反倒是如五柳道主這樣的存在，居然另辟蹊徑，在尋求破局之法……”
“什么？”
戲夢道主并沒能領會韓陽這番話的意思。
韓陽問道：“柳樹插枝可活的傳說，你可曾聽聞過？”
戲夢道主眼神有些發懵。
他不明白韓陽在這個時候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難道……
“你是想說，五柳道主假死，借助這課古柳樹復活？”
先前韓陽便說五柳道主并未真正隕落。
如今又提及柳樹插枝可活的典故，由不得戲夢道主不多想。
韓陽沒有回答戲夢道主的問題，而是望向秋千上的那個赤足少女：“看來我來得及時，你居然沒來得及逃離……”
赤足少女依舊哼唱著歌謠，對韓陽的話不聞不問。
韓陽不禁莞爾，直接說道：“若是我一劍將這具化身斬殺，你應該無法第二次復活了吧？”
赤足少女蕩秋千的動作緩緩停下。
原本渾濁單純的眼神漸漸亮起光芒。
“你是怎么猜到我并未真正隕落的？”
赤足少女，或者說五柳道主充滿疑惑的問道。
就連最熟悉他的戲夢道主都被騙過了，居然沒能瞞過韓陽，這讓五柳道主非常不解。
“你雖修煉的是生命之道，卻對死亡毫無了解！地府仙術，乃掌控死亡之道。想要在地府仙術面前玩假死重生的把戲，根本不可能……”
韓陽很有耐心的給出五柳道主答案。
五柳道主沉默。
他沒想到自己看似毫無破綻的神通，居然有這么大的缺陷。
韓陽饒有興致的問道：“如果我沒看錯的時候，你的假死重生之法，原本是用來沖擊更高境界的吧？為何最終只用來借尸還魂？”
沒錯。
五柳道主此人圖謀甚大。
他假借女兒之名，以五柳秘術假死重生，原本的目的并非借尸還魂，而是沖擊教主之上的最高境界。
要知道，即便韓陽也是在這一世重生之后，才通過察覺到教主級之上還有更高更境界。
最終是在仙道世界發現那個境界被稱之為至強者。
五柳道主能早一步發現教主級之上還有境界，并且想到辦法打破瓶頸，尋求突破之法，這讓韓陽頗為佩服。
他不懂五柳道主為何最終將這秘法弄得不倫不類，只用來借尸還魂。
“都怪該死的萬道古神！”
五柳道主也是恨得牙根癢癢！